爱德认为自己可能已经开始后悔接下这种任务,当他看到黑发男人一脸无赖的朝他微笑,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无辜的耸肩。比起爱德,罗伊显得要舒服多了,他半躺在自家的床上等待着金发军官端来自己的晚餐。

    实际上,爱德所受的伤比他还要严重,毕竟他的肺差点就这么坏掉了。但是作为准将的他必须一起处理很多由于大总统死亡而产生的问题,实际上能够得到休息的时间比罗伊要少上很多。并不是说罗伊不需要,而是将军们认为爱德会更加适合这项工作。

    “你就不能够自己动一下吗?”爱德嫌弃的朝罗伊皱眉,那个男人脸上挂着的温柔笑容始终让他不知所措,他能够接受罗伊的任何表情,唯独这个会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明明就是一个无能的混球,为什么要朝他露出那种笑容。

    “说过要负责的可是你,爱德。”罗伊不假思索的反驳。

    “我很希望你能够体谅一下我的伤势,大佐。”爱德保持着用左手举着碗的姿势,然后在罗伊的注视下,原本稳定的手忽然抽搐了一下。

    这似乎是控制不住的,罗伊从爱德脸上的表情了解到这个信息。

    罗伊接过碗,他的直觉告诉他爱德的左手绝对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他知道爱德喜欢使用左手多余右手,毕竟那拥有着人类的触感,但这一次……似乎有点不一样。

    “是神经。”爱德一脸淡定的解释,就像是伤口简直不属于他一般。金发军官缓缓的将手抬到自己的面前,一双眼睛严肃的盯着就算是静止不动,也会抽搐的左手,“恩维的攻击伤害了我左手的神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大概今后会一直这样吧。”

    比起一脸纠结的罗伊,爱德对于这个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能够活下来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谁还会在意手掌的神经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除了罗伊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爱德受过哪些伤害,那些将军理所当然的让爱德参与这些不能够拒绝的任务。

    思索了一下,罗伊将手中的碗放在了床头柜上,随后朝爱德招了招手。

    他看着金发军官缓缓的走向他,不知道为何总感觉跨越了不可能的距离——就像是时间、空间这种非常虚拟的存在。湛蓝色的军服下是厚实的绷带,罗伊猜测现在的爱德可能连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疼痛感。

    猛然间他感慨着,遇到这个人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他不能够想象假使他因为师傅的命令而放弃了军校,或者仅仅是一秒钟的差别,他在那名军官出现在军校门口之前或者之后到达,他们都不会形成现在的关系。

    他或许会无所事事的待在东方司令部的办公室,不知道所谓的贤者之石和人造人,然后在整个国家开始变动的时候对着空缺的大总统职位虎视眈眈。也许他会将爱德当做是政治上的对手,竭尽自己全部的手段——更大的可能则是在一切结束之后,原本属于军部的钢之炼金术师会悄悄的消失,而他可能在几年后才能够得到这个消息。

    “我爱你。”他突然不假思索的说出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阻止他内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有因为幻想而产生的窒息感。

    原本正在尝试着检测握力的爱德突然愣了一下,随即朝罗伊露出一个他渴望已久的笑容。简直是能够照亮所有黑暗的角落——罗伊暗自想到。

    “我也是。”爱德丝毫不羞涩的说了出来,如果忽略他通红的耳朵。

    接下来罗伊抚上了爱德的脸颊,失去一只眼睛之后似乎能够令他迅速成长。当爱德认真观察的时候,他已经找不到罗伊身上在不久前还存在着的迷惘。仅剩的黑色眼眸变得异常温柔,然后是戒指冰冷的触感。

    罗伊迫切的想要确定些什么——他发觉自己因为噩梦而惊醒的心跳再次平复下来,当他看到爱德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而不是浑身伤痕倒在血泊中。

    “你不会再次离开?”这句话是罗伊询问的最多的,爱德也会不厌其烦的反复回答。金发军官有些讶异为什么黑发男人会失去某些安全感,他明明没有将自己糟糕的状况被看见。

    近在咫尺的脸上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罗伊听到了一如既往嫌弃、鄙视的回答——当然。

    再次细致的观察,他发现了金黄色眼眸中的疑惑不解,“只是突然感觉你会到达我无法触及的地方。”罗伊体贴的解释,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无聊之极的想法,“就像是你会通过一扇黑色的门,然后离开。”紧接着他已经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心脏就会疼痛。

    爱德沉默了。

    他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通过那扇黑色的门,他会到达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世界,一个不应该属于他的世界。他有时候也会恍惚间认为那种事情必定会发生,然后开始厌恶这种因为经历过一次所以感到恐惧的自己。

    德国只能够给予他麻木与窒息的绝望,天知道他那个时候是多么的想念亚美斯多利斯湛蓝色的天空,甚至是那些永远没有尽头的旅途。

    “没自信?”爱德突然扬起眉毛,他嘴角勾起挑衅的笑容,“那么就如同你说的,套上枷锁也好,狗链也好——将我禁锢在你的身边。”

    那个笑容牵扯了罗伊内心深处的渴望,令他释然一笑。是的,没错,他什么时候连这种无聊的恐惧都无法应对——难道和大总统的战争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和自信——不对,所有的一切直到现在才是真正开始。

    他会当上大总统,然后牢牢的将爱德锁在自己的身边。

    “我感觉你是一个不会满足于现状的人……但我不会让你任性的离开。”罗伊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然后扔给了金发军官。

    一枚戒指,当然与爱德给他的款式是一样——普通的银质。说实话,作为军人的他们不适合那些太过于昂贵的戒指,他们需要执行任务,也随时可能被危险缠上。如果爱德愿意手下,罗伊可不会在乎买了多少昂贵的礼物花费了自己多少存款,但问题是爱德对那些丝毫没有兴趣。

    爱德用仇恨的眼光瞪着戒指,然后拒绝了罗伊伸来的手,自己粗暴的将它带上。

    “好了,现在我是你的了。”他强硬的说道,一脸严肃,“我需要使用接下来的时间去工作,所以快点好起来吧,大佐。”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脚步有一些的不稳定。罗伊能够打赌刚才爱德那张被刘海遮掩的脸绝对是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快乐充斥着罗伊的灵魂,他猛然感觉就算是现在让他一口气批阅一千份公文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没有人会去窥视这名过于年轻的国家炼金术师——现在已经是他的了。

    关上房门的爱德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他用机械右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浑身都在颤抖着,细胞都在兴奋的尖叫着——就像是一个小姑娘,爱德不满意的想到,试图阻止这些情绪透过他的骨缝表现在脸上——他已经受够了那些将军的调侃。

    不出五年。爱德想,他强制性的让自己的思维切换到工作上,他扶着墙壁站起来。因为呼吸过于急速的缘故,牵扯到了胸口的伤痕。他捂着嘴巴闷哼了一声,继续将精力集中在工作上。

    不出五年,罗伊大概就能够任职大总统,只要现在的他能够顺利的完成将军交给他的工作——他正在像一个下属一样为罗伊的道路清除障碍,为了那个人送上了自己的肩膀。钢之炼金术师总会有着自己的方式解决一切,虽然他没有任何的计划——做了再说。

    无法忽视的电话铃打断了爱德的思考,他短暂的闭上眼睛。

    “艾尔利克准将。”爱德能够听出自己的副官连声音都是雀跃的,他大概是非常庆幸长官能够顺利的解决那些怪物似的人造人,“我们已经将资料全部销毁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

    “很好。”爱德送了一口气,条件反射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只要将贤者之石的线索全部销毁,那些东西也只能够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作为一种传说而存在了,“与伊修巴尔人的谈判怎么样?”

    “还算顺利。”克莱斯苦笑,最起码那些人并没有对他们亮出手枪,“但想要真正的解决矛盾,可能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谁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够治疗彼此种族间的创伤呢——十年还是二十年?

    “足够了。”爱德小声的回答,在自家副官唠唠叨叨的关心中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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