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轰然的一声巨响之后,幽暗的崇光殿从殿门外一盏皆一盏的宫灯泛起冷光,将整个崇光殿点亮,一身华服的女子仰躺在洁白的雪地中,乌黑的长发,在宫灯中倒映着微芒的白雪。l5lkan.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宫人们提灯上前,又轰然惊吓的散开,口中惊叫着:“血···”

    血···

    他站在百尺殿顶,仰望着那些从浩渺世界里飘扬而来的雪花,在死讯飞速传遍长安每一个角落的时候,万户的灯火一家接一家的亮起,远山之上的烟火点亮了整个夜空,砰砰在夜空中炸开的声音,像极了人的心跳,怦···怦···一下接一下,似乎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声音。

    雪····

    姑母带着她回独落坞山扫墓的那一年,她很小,头一回离开长安,不知什么是祭祀,也不知什么是扫墓,只是知道姑母跪拜的小土包里,埋着的是很重要的人。

    他的爹娘也葬在那里,合棺而葬,夫妻情深,母亲才会在得知父亲战死之后也跟着一块去了。

    拜祭刚进行到一半,忽然下起了大雪。

    他把纸伞撑在她的头顶,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发顶,她指着他那些洁白的雪花说:“哥哥···雪···”

    回山上老宅的路在大雪落过之后,变得滑不溜秋的,车辇皆不敢行走,唯有靠人力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在她蹒跚前行跌了一跤,把眼泪花都弄出来了,他笑了笑,蹲下身,她很自觉地,爬上了他的背,搂着他的脖子狠狠的朝他脸上亲了一口。

    “哥哥··最好···”

    哥哥,最好。

    那之后,许多年,她都是这样说的。

    那一年,松原上遇到叛军,他带兵赶到,她见到他的第一面,便是说的,“哥哥,最好。”

    那时,她总是认为世间的男儿,只有哥哥是最好的。

    曾经清如满月,皎然人间的那双眼一点点的黯淡下去,他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狭小的衣柜刚好装下他们两个,双腿蜷缩的紧紧的,只怕挤着她,却又下了死手捂住她的嘴巴,怕她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

    崇政殿里,透过衣柜的缝隙,光影摇晃,隐约可以看见男女**的身影,捂在她嘴上的手渐渐被顺着眼角流出来的泪打湿。

    “他们在做什么?”

    衣柜外面的喘息声慢了下来,她靠在他的怀里,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

    直到衣柜外的两人人已经离去,他才斟酌出答案,看着她亮得吓人的眼睛,回答:“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

    她推开衣柜的门,站出来,身旁的灯火摇晃着,忽的她居然笑了,说:“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那哥哥你为什么要觉得羞耻?”

    “做这样的事会觉得很快乐吗?”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长久的沉默着。

    “他这样快乐的时候,我母后却在长庆宫病得快死了。”

    她说:“哥哥,他也该死是不是?”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震惊的表情在她眸子里成影。

    “哥哥,你去找毒药,我来喂他吃,和母后一块死,让他去地下和母后一起块乐。”她睁大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脸无邪的样子,“哥哥,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你不敢?真没用,母后说她死了,你能保护我,你不能,只有我能保护我自己。母后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他在想那件衣柜里面,是不是藏着一双远去的眼,清如满月,皎然人间,带着所有甜美与纯粹的信任,还有那一句···

    哥哥,最好···

    “陛下,长公主薨逝了。”

    陆妃是唯一能登上崇光殿屋顶的,不是因为太子生母的身份,而是因为殿高百尺,唯有陆妃一人有这样的胆量。

    他依旧站在那里,浩大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他的龙袍,吹得涨涨的,似乎要让他随风而去。

    许久,陆妃听到他说:“我···如今什么都敢做了,她还是···”

    没有说完要说的话,他摆了摆手,道:“依旧礼下葬吧。”

    陆妃应诺,却又听到他说,“殿中的后服赐给她做丧服吧。”

    陆妃应声,从崇光殿上下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脚软了,她虽然是将门出生,可是旧居深宫,养尊处优多年,胆量虽有,却已不多了。

    “母妃,父皇都说了什么?”

    姜耀迎上来,扶住他母妃的手腕,陆妃舒了一口气,“依常礼下葬,未说厚葬或是迁到皇陵。”

    正朝崇光殿外走着,忽然听到宫墙外渐起的嚎哭声,此起彼伏,斯人远去,举国震荡,哀乐声飘荡在长安城的上空,陆妃踏出崇光殿的殿门,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站在那里的陛下。

    “母妃,还是找人看着父皇吧,万一父皇从上面···”

    陆妃打断他的话,冷笑:“他如今什么都有了,他不会···”

    万家的灯火将长安城照亮,犹如白昼,漆黑一片的皇城内外,火把宫灯高举,处处皆是明亮如许,唯有这里,黑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

    是何时走到这个地步的,记不清了。

    萧皇后病逝的那一天,只有他们两个人守在床前,曾经不动声色将三分之一的南国都化为女儿汤沐邑的女人,此时正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短暂的生命在这天灯枯油尽,走到了尽头。

    他们一并跪在床前,脸上都带着泪光,唯独没有发出哭声。

    萧皇后最不喜欢见人流泪,曾说过若是哭能换到想要的东西,那才该哭,换不到,哭来作何?

    无论他们怎样哀哭,人终究是要死去的。

    昔时永夜,患难与共。

    将安将乐,人事两分。

    ------题外话------

    好了,番外告一段落,不过答应了一个高考妹纸给她福利,妹纸留言告诉豆豆想要啥样的番外吧,出去这个,这段时间到六月底都会很忙了,考试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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