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墨楼,除却挽墨阁之外,这里怕是最闲适的地方了。浓浓的茶香氤氲在楼阁之中,伴着琴声铮铮,鸟啭莺啼。

    “好茶,这檀香映血茶果真非一般可比。”余墨微闭着眼,由衷赞叹。

    “好不容易才得这么一点,阁主今日若不来怕是连这一点也尝不到了。”花敛容又滤了一杯茶递给潘芜蘅,打趣道:“倒像都盯上了我这茶似的,你这大忙人平日不出挽墨阁,今日怎地也想到到这来了?”

    “看戏自是要占个好位置的。”潘芜蘅玩味一笑,浅饮一口,“极品。”比起翰墨那酒的香醇,他到更喜这茶的温润淡雅。

    “跟你们这些知天命者谈话还真是累人。”花敛容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只听得屋外一阵嘈杂,花敛容不禁有些恼了,喝问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有人闯进来了。”

    “哦?竟有人敢闯入墨阁,当真是不要命了吗?”花敛容冷笑,“阁主,我出去看看。”

    “不必了,我知道是谁,到底还是来了。”余墨放下茶杯,苦笑一声,“我来处理便好。”

    此刻,顾夜宁负手立于檐角,周围一片狼藉,墨阁中数十人将她包围于中,皆是一脸忌惮的注视着她身侧溢出的毒。

    “余墨在哪里?”顾夜宁冷声问道。见无人回应,顾夜宁轻哼一声,“算了,我自己找也是一样。”

    顾夜宁抬起手,随着衣袂翩飞之声,一道白色身影自上空飞掠而过向远处而去,清越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起,“随我来。”顾夜宁脚尖轻点,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行至一紫竹林,余墨正依靠在一根竹旁,几片紫竹随意的散落肩头,淡雅描金的面具掩住了容颜,但依旧遮不住那出尘的风采。好看的眉眼微微弯起,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只是在他眼中映出的只是顾夜宁刺骨的杀意。

    “余墨,你早该便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不再掩饰什么,顾夜宁直接问道。

    “作为唐绾的替身入宫,当今晨贵人原为顾夜琳的妹妹——顾夜宁,没错吧?”

    “不错,那你也该知道我与李家的渊源,也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理由了吧?我需要一个交代。”

    “是为了李家覆灭的事吧,我只是遵从韩默离的意思行事罢了。”

    顾夜宁扯了扯嘴角,“余墨,你是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吗,你敢保证这里面没有你一丝的意愿,你若不愿意。天下间谁能够逼得了你?”顾夜宁缓了口气,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算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是无益,我说过了,我只是要一个交代。”顾夜宁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直指余墨,“做个了断吧。”

    “是为了李梦衍吗?”余墨沉声问道。

    “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除了姐姐外唯一的亲人。”

    “是这样啊……”余墨露出一丝笑意,“那便动手吧。”

    见余墨并无出手之意,顾夜宁不禁大为不快,脚尖一凝,右手一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瞬间便逼近余墨,凌厉的剑风裹挟着沙尘,劈、刺、挑、勾,一招一式如挥毫般行云流水,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而余墨面对这些杀招,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贯的云淡风轻,闪避之间总能轻而易举的找寻到剑势的薄弱之处以巧劲化解开来。

    然而顾夜宁的攻势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打破的,随着动作愈加迅捷,剑招显得愈加诡谲多变,余墨那简单的拆招法立即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蓦地,顾夜宁找准一个空隙,长剑直朝余墨的胸口而去。

    “噹”只听得一声轻鸣,只见从余墨袖中露出半截剑刃,正挡住了直刺而来的剑。

    “终于肯出手了吗?”顾夜宁扬了扬唇,

    “怕伤了你。”

    “狂妄。”

    金属击鸣间,二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舍难分,然而,就在此时,顾夜宁忽感到心口处一阵堵塞,似乎所有的内里都凝固了一般,虽然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瞬,但待得顾夜宁缓过来,余墨的剑已经从她颈便险险擦过,插入身后的一根紫竹中。

    余墨带着些许怒气责问道:“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若是我控制不住,此刻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只是后劲不足罢了,是我输了,你待如何?”

    余墨见顾夜宁面色微白,心下虽有疑虑却也不作他想,沉吟了半晌,余墨勾了勾嘴角,道:“既然如此,不妨打个赌如何?”

    “打赌?”

    “不错,还记得我给过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吗,那么我让你留在墨阁,待在我的身边,是你先丢了性命,亦或是我先丧命于你的手下,这便是赌约,如何?”

    “好。”顾夜宁坚定的点了点头。

    余墨整个人似乎都柔和了下来,缓缓向顾夜宁伸出手,“回去吧……宁。”

    顾夜宁欲转身的脚步顿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余墨的双眼,许久,才伸手握住了余墨的手。口气却依旧是冷冰冰的,“是,阁主。”

    余墨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将顾夜宁的手握紧。

    紫竹摇曳,这一刻,愿作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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