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婉心中,项云是个正直的男子,对他的态度则是停留在可以做朋友这个程度上。然则这几日,项云似乎与之前很是不同,言辞轻佻,还喜欢赖在自己身边,端茶送水,全不似一个男子。

    然而,他却是她的丈夫,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

    她将桌面上的账册堆到一边,一张画显露了出来。这是一张还没有完成的画作,她拿起毛笔,细思着该从何下笔。

    他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他风华绝代,青松傲骨。

    “你的眼睛很明亮,”景婉自言自语着,在画上点了两下,“不知道你现在长胡子了没有,算了还是不画了。”

    “嘴巴,眼睛,鼻子,好像差不多了,你就长这样。”

    “我嫁人了,你知道不?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是我再也不能见你了,你会想起我吗?”

    她用笔杆戳了戳他的额头,“说起来你这人凶巴巴的,还老是黑着一张脸,我到底喜欢你什么?”

    “我的相公是项云,好像你们也见过,说起来他以前那么喜欢昭柔,现在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她,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样?见一个喜欢一个,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其他的姑娘了?”

    景婉声音变得有些悲伤,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随即又挂上了一个美丽的笑容,“我已经嫁人了,没资格说你什么,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哪个姑娘了,一定不要让我知道。”

    “婉儿你在说朕坏话吗?”项云的声音她身边响起,景婉急忙想要将画遮挡,却已经晚了,

    “婉儿的作画水平,委实有待提高。”项云拿着画品评道,“这脸也太尖了,和锥子一样。”

    “还有这眼睛,黑乎乎的一团,都挤出眼眶了。”

    “这头发是什么,比一丛杂草还不如。”

    说完,项云便整个人蜷缩起来,捧着肚子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那就请陛下把画还我。”景婉闷声说道,自己最满意的画作却别人说成一文不值,脾气再好的她也会不开心。

    “这可不行,”项云轻声说道,刺啦一声将画撕成两半,两张交叠又撕了一次,“婉儿竟在朕的面前思慕其他的男子,可知罪?”

    景婉大约也没想到项云竟然会把她的画撕了,她轻抿嘴唇将所有的情绪藏在了眼睛底下,她紧握双拳,骨节森然,她的声音平淡不见任何悲伤与不满,“臣妾知罪。”

    “知罪就好,以后不要再犯了。”

    这两日她总听宫人说,陛下如何的无用,如何地将满朝文武气了个半死,如何毫无尊严地跟在自己身后。

    她猛然之间记起记起,昨日他那一句让自己心如死灰的话,是了,他是楚国的皇帝,这是永远不能改变的事实。

    然而陛下为什么要将她亲手所绘的他,撕碎呢,她所钟爱的人,难道连怀念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恨你。”她说道。

    项云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她满心想要疼爱的姑娘,竟然说恨他,那画里的人真的那么重要?可以让她枉顾自己生命地去喜欢?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玉山宫,额头和膝盖还疼着,本来是想到景婉那里找安慰,没想到却是在心上添伤。她看着辽阔的长廊,看着长廊两旁的荒芜,有些自嘲地想,她大概就是是最穷、最落魄的皇帝了。

    太皇太后旁边的小宫女都敢打她,走到哪里也都没有侍卫跟着,打架了也没有帮手。

    她走到宫门,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好久没出宫了。

    “参见陛下。”

    神出鬼没的侍卫,这时候倒是出现了,项云摆了摆手朝一人招呼道,“屈鉴,和朕出宫玩玩。”

    屈鉴看着项云额间红通通的指痕,问道,“陛下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碰着了,”项云道,“你可别告诉孔书。”

    这痕迹怎么也不像是磕碰的,屈鉴却也没再说什么,拉着她走回宫里,“陛下若不想让孔德妃知道的话,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侍卫的宿舍倒是比她的寝殿热闹许多,值夜班的侍卫似乎才刚起来,个个迷迷瞪瞪的样子。他们看到屈鉴,很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屈鉴,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薛统领知道吗?”

    “这位相貌堂堂,屈鉴,这是你家亲戚?以后也跟我们一起?”

    “这是陛下。”屈鉴道。

    “哦,陛下,这名字……”这位立刻站直了身体,“参见陛下!”

    另一个倒是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项云跟着屈然去了他的房间,这位禁卫军的小队长,是个极为认真的人,房间里所有的一切摆得整整齐齐。

    她却是个极为随便的人,到了这样的地方,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她坐在椅子上,屈鉴拿着药膏为她涂抹,神情无比专注,和景婉极为相像,她问道,“你可有婚配?”

    屈鉴脸色微红,“没有。”

    “可有喜欢的姑娘?”

    “没有。”

    “真的没有?”

    屈鉴脸色微红,“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婉儿好像生我的气了,我在想该怎么哄她。屈鉴你知道怎么哄女孩不?”

    “……不知道。”

    这会儿疼痛是消失了,项云环顾四周,却连个镜子都找不到,“有镜子没?”

    “没有。”

    项云指着额头道,“那你给朕看看,额头上是不是还有痕迹,书儿会不会看出来?”

    屈鉴看一眼道,“已经淡了,再过一会就没事了。”

    项云闻言高兴了起来,立刻脱了鞋子,卷起裤子,打算在膝盖上也涂点药,“屈鉴,把你刚才那药再给朕。”

    屈鉴沉默着将药瓶递到项云手里。

    “你妹妹去哪里了?这两天都看不到她。”

    “她……回家了。”屈鉴踟蹰着道,才新婚就偷偷跑回家,确实很不妥,看来得好好说说屈静了。

    只是那丫头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好像也不怎么听他的话,“静儿,脾气顽劣,请陛下多多担待。”

    涂好药膏,项云欣赏着自己的腿毛,根根粗壮,到底还是身为男子才会有这样粗犷的腿毛,“你……”

    “咚咚”项云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屋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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