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先喝下这杯蜂蜜水吧,这是胡大人特意让奴婢准备的。”秀秀一早洗漱完毕,侍女初杏贴心地递过一个杯具。

    胡大人是谁?秀秀在脑中搜索一阵:哦,是胡律。这么听起来,还稍微有些顺耳了。秀秀疑惑地接过,心道:难道这就是她的早饭?也忒少了些。若不是胡律提醒,会不会连蜂蜜水都没得喝?看来做官了待遇也不见得有多好,还要靠每个月微薄的俸禄来发赏钱呢,以后势必不能随意挥霍。

    秀秀住在相府的时候,小日子过得很安逸,钱多的用不完,花钱的念头根本停不下来,时常遇见街头乞讨的,心情好就施舍几张,心情不好,再多施舍几张,这种将手中大把的钱一下子花完的感觉实在太美好。

    除却施舍的这些,也没什么地方要花钱,偶尔出去买个零嘴,就管娘亲要。娘亲一向大方,随手一张都是一百两。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她一向不用,所以省去了一大笔开销。她觉得自己这个习惯甚好。

    胡府是帝都的三大首富之一,不过胡相爹爹从来没承认过,这种树大根深的东西,也没必要过分追究,只要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好了。她一向用的心安理得。

    明明当初就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存钱的,可是她没有存,现在再来追悔,已是莫及。曾经有一个发财大计摆在她眼前,可是她没有抓住,现在想起来,一阵头疼。她头疼地想起,昨晚似乎没吃饭,于是又一阵头疼。

    “新官上任,我觉得我还是低调一些的好。”秀秀一边换鞋一边嘀咕,先前那鞋子穿起来实在不大舒服。低调归低调,她觉得自己应该先要去街头吃点东西,不过还这么早,街头的包子铺应该没开门吧。

    应该再请个会做包子的厨娘才好吧,她吃包子其实很挑,必须要找经验老道的包子师傅,又要一把血汗钱呐!哎,纠结,当官了还有节衣缩食,早知道就住在相府好了。这样下去,她的发财大计也很难实现。

    秀秀昏昏饿饿,两眼冒星,第一次上朝,感觉一切都是这么沉重又陌生。她就像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一株野草,又像是涸辙中一尾快要渴死的鱼,都是很艰难才能活下去的。她走到殿前的台阶上,有片刻失魂。

    巍峨宫殿近在眼前,高耸的琼楼玉宇,障着她远眺的眼,来时的路就在脚下,踩上去却如浮虚。她迷茫了,就像置身乱花丛中一般,好像一不小心便会失去自我。前边的路很多,当官的最容易迷惑。许多走歪的官,一开始也是行的正坐得端的,只是路太难走,才走偏了。

    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从她身畔走过,无不对她投来羡慕的仰视,而她自己知道,他们羡慕的只是她光鲜的身份地位,而不是她这个女人。

    坊间曾传言,一个女人追逐名利的原因有很多,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这个女人嫁不出去,因为没人要,所以这么折磨自己。

    秀秀笑的有些苦淡,她这算是自取其辱吧。

    “嗨,秀秀大人。”老远的,阳光般灿烂的离朱王爷跟她打招呼。

    也就眼前这个人,让她稍微能找到一些自我了,离朱王爷算是这巍巍深墙内,唯一一个没有变质的人吧。曾经的爱人,如今变得模糊不清,只是一个尊贵的影子。离朱王爷与他相像,可是丝毫没有他的影子。

    秀秀很受用他这个称呼,他这么叫起来,既尊重了她作为官员的身份,又尊重了她作为女人的身份,一半正式一般亲切,她也挥了挥手,微微一笑,跟他打招呼:“离朱王爷,早啊。”与他相处久了之后,秀秀觉得这个人还蛮不错的,很好玩,易相处。不像胡律那样,只知道玩她。

    “你这么穿着,很有一派官爷的风骨嘛。”离朱扯扯她的衣袖,她一身华衣紫服,秀发尽束,白皙素净的脸上,逆着光束去看,脸上小小的绒毛都能看得清,小脸蛋稍微有些肉肉,皮肤好的没话说,胡律将她藏着掖着,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

    如斯佳人,不养在深闺,却跑出来鬼混,这姑娘都想的些什么?想和当年的微生若兰一样,当个宿命的炮灰?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姑娘长得如此爱憎分明,不像是个短命鬼啊,离朱将她很是打量一番。

    “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秀秀轻轻一跳,在他头上狠狠一敲。敲完之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又四下瞟瞟,拍拍胸脯,还好还好,没人。以后断然不能这样,她好歹一大官儿,以后要收敛自己的言行。

    离朱被她这一莫名一敲,心情格外地好,瞌睡一下子赶跑了,他亲热地揽了她的手臂,像一旁拐去。

    “哎呀,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公共场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秀秀一把扯掉他的手,虽然对男女之间的那些大防小防,她一向不甚在意,但这是在宫里,万一谁参她个公众场合仪容不整,她哭爹喊娘都没得用啊。

    “可是我喜欢啊,秀秀大人,我就喜欢这么拉着你怎么办?”离朱死皮赖脸地嬉笑道。

    “拉着我我你很开心?”秀秀没好气地撇撇嘴,他不要脸,她还要呢,看来是个挺能粘人的主,真不知道韵姐看上他哪一点。

    “很开心啊。”离朱瞧着秀秀生气时微嘟的红唇,更加兴奋了:“特别开心啊,非常非常开心啊,我们家秀秀大人长得这么好看,拉着多有面子呀。”说罢又要来拉她。

    秀秀忍住内心一时的怒气,四下一瞟,踢他一脚,几步跑开了,心里想着:离朱你这个混蛋,你去死一死吧你去死一死吧。勾引他的小姨子,他有种!像离朱王爷这么不安分的人居然也来上早朝,看来当官儿的真的很容易混。

    “喂,你跑什么,我又没追你。”离朱在后面喊。

    秀秀不理他,径自向前走。

    “喂,我忘了告诉你,你好像走错方向了啊。”眼看着秀秀就要走到路的拐角处,离朱扯着嗓子喊。

    秀秀:“……”撇了撇嘴,又往回走,觉得后面一定有只猪在笑她。

    “离朱王爷今日心情好好的样子,是有什么喜事儿?”狐狸君不知何时从哪个岔路口走来,望着离朱身后怕踩死蚂蚁的秀秀,微微打趣道。远远见着这两人在一起‘打情骂俏’,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这女人简直可气,昨晚才又轻薄过他,今早就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当他不存在么!

    “嗯,喜事儿,大喜事儿。”离朱挑了挑眉,合上手中那枚十二股折扇,望着秀秀一本正经道:“陛下说我该成亲了。”

    胡律:“……”你成亲关秀秀什么事?

    秀秀:“……”你成亲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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