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柯灵以后,曾世平把家乡的境况如实的告诉给曾济元,曾济元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每次跟弟弟通话,得到的回答都是让他放心,家里一切安好。没想到弟弟的生活竟如此艰难。自从曾济元二次走出大山,期间虽然回过一次老家,但细算已经是好几个年头了。

    曾济元回想当初回乡种地。虽然比小时候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好了许多,但是生活过得仍然十分拮据,就连他唯一的妹妹出嫁,也没有宽裕的钱给妹妹置一件像样的嫁妆。后来土地包产到户,他二次走出大山开工厂,可他的两个弟弟却仍然过着辛苦茹酸的生活。

    想起这些事,曾济元就会愣愣的发呆。妻子梁度玲看出了丈夫的忧虑,她很少看见丈夫会发呆,准是在担心什么,于是就试探丈夫的口气,问道:“怎么啦?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发呆啊?”

    “你不知道,平儿的话让我感到很惭愧啊!他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尚且知道有了本事要回报家乡,可我呢?这些年生意尽历经波折,但总算还是有点成就,却从没想过要为家乡做点什么。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曾济元一连串的自责,似乎在反省这自己的过去。跟三弟曾济荣相比,无论是在尽孝还是在对兄弟的照顾上,他都差得太远了,自己确实亏欠这个大家庭太多了。

    你也无需自责,以前咱条件不好,就算有心也是无能为力,现在谈不上太富有吧!日子也还过得去,你如果要回去发展什么事业,我都会支持你的。”梁度玲安慰道。其实富有并没有特别的界线,因为再多的金钱也满足不了一个人的贪婪之心,作为商人,永远都只会得陇望蜀。

    “回去?这里这么办?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局面。总不能把厂子卖掉吧?”曾济元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多年的心血。

    “我们可以把这里交给平儿,他跟龙悦结婚后。厂子交给他们,我们只要定期知道药厂的经营状况就行了,没必要再亲力亲为。我们的事业要做大,必须涉足一些其他赚钱的行业。”梁度玲之所以想让丈夫放开手脚,是因为这些年一直在药业,没有其他产业,做辅助支撑,一旦行业发生危机,将很难抵御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如果做一些支撑产业,就算遇到风险。也不至于赔光身家。

    “平儿是有能力打理好厂子。但是他毕竟太年轻。做事喜欢率性而行,我恐怕他一个人难以应付啊!”曾济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曾世平对厂子的业务是很熟悉,也有能力管理好药厂。但是曾世平太过执着,又喜欢出怪招。长此以往,难免会导致厂子陷入恶性竞争,如果把整个厂子交给他,也是一种冒险。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他跟龙悦接了婚,他就会变得成熟稳重了。”梁度玲道。

    “希望吧!对了,我们离开这里,世杰跟路瑶的学业怎么办?”曾济元突然问起两个孩子,这也他们考虑的因素。

    “你何时知道关心你儿子的学业了?你儿子不刚考完中考吗?瑶瑶可以把她送到寄宿学校去。现在私校这么多,而且教学质量又好。”梁度玲语气中带着一点怨气。似乎曾济元没有关心孩子的学习很久了。

    “什么?中考?呵!原来我儿子都中学毕业了,看我这父亲当的......那考得咋样?”曾济元对于孩子读到几年级都不清楚,听说儿子都中学毕业了,一下感到自己很不称职。

    “我哪知道。说是已经出成绩了,想知道回家问他。”梁度玲因负责药厂的新药研发,也是疏于孩子的学习,不过他比曾济元还是要好,起码她知道儿子跟女儿在接受什么什么阶段的教育。

    “嗯!那晚上一家人好好吃一顿,算是庆祝儿子中学毕业。”曾济元想用一顿大餐来弥补平时对儿子的亏欠,这也太简单了点。

    听说要慰劳儿子,梁度玲早早的回家准备,曾世杰早就跟着同学外出打篮球去了。

    鸡、鸭、鱼、虾、蟹,应有尽有。一大桌子的菜让人看了眼花缭乱,垂涎欲滴。

    曾济元让曾世平把龙悦也带来,大家一起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

    满身汗臭味的曾世杰终于在逍遥了一下午后,狼狈的回到家。看着晚餐如此丰盛,兴奋得要跳起来。

    “哇!妈,今天谁过生日啊?这么丰盛。”曾世杰篮球还背在背上就伸出两个手指去夹起一块肉,直接送入嘴里。

    “别动手!弄脏了你一个人吃得完啊?”梁度玲用筷子敲打儿子的手。

    “吃得完!再多我也吃得完!”曾世杰毫不在乎他的举动。

    “怎么,平时家里的伙食很差吗?”曾济元道。

    “贫嘴!快!进屋冲一下,臭死了,把我这些菜的香味都熏走了。”梁度玲一边说,一边看了看站在一旁帮忙的龙悦,毕竟龙悦是客人。虽然龙悦跟曾世平又在一起,但是平时也不常来家里,儿子的这种顽皮未免有些失礼。

    “妈,你是怕我嫂子会嫌弃我的手脏啊!”曾世杰道。

    “谁是你嫂子啊?我跟你大哥还没结婚呢!”龙悦反驳道。

    “哎呀!叫你嫂子是迟早的事儿,你怎么还不好意思啊?我冲澡去喽!”曾世杰故意调侃道。

    曾济元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是他等开饭的习惯,听着儿子拿龙悦说事,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插言,道:“世杰说的对,你们两个最好还是快点结婚,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平儿,你爹娘可又打电话来催了,看来你不把家成了,他们是不会放心呐!”

    被大伯这么一说,曾世平也停下手里正在削水果的刀,回道:“悦悦的妈妈始终不肯答应我跟龙悦的婚事,我们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她。”

    “哪有这样的母亲呀?现在还有干涉孩子婚姻的?”曾济元替侄儿愤愤不平,由于龙悦也在,否则他还会加上一句‘我侄儿有那点配不上她的女儿?’

    想到这里,曾济元决定一定要找时间去会一会这个顽固不化的女人。

    正在厨房忙活的梁度玲也在问着龙悦同样的事情。她与曾济元都担心这对恋人如果只恋不婚,时间长了还会出问题。从龙悦的口中得到的答案同样是龙悦母亲涂娇娇的阻难。虽然上次婚变后,涂娇娇说了不干涉女儿恋爱,但前提是除了曾世平,这也是曾世平与龙悦恢复恋爱关系后一直修不成正果的原因。

    龙悦跟曾世平也考虑过先斩后奏,但这样会激怒涂娇娇,而且得不到母亲祝福的婚姻也不是龙悦想要的,所以就一直拖着。梁度玲毕竟是女人,只有她最了解一个母亲的顾忌。她从龙悦口中得知龙悦的母亲最怕龙悦的外公,看来只有请龙悦的外公涂进出面。才能让这两人的婚姻开花结果。

    终于开饭了。六个人围坐着。准备想用这顿丰盛的晚餐。席间边聊边吃,气愤十分和谐幸福。很快一桌好菜就钻进了几人的五脏庙。曾世杰吃相不雅,狼吐虎咽后不停的打着嗝。

    饭后,龙悦抢着要洗碗。梁度玲就没跟年轻人挣,就坐到沙发上。曾济元用牙签剔着牙,好像每顿饭后剔一下会很舒服似的。

    曾济元将牙签丢进垃圾桶,撅了一下嘴,道:“世杰,该说说你的事了。”

    “我的啥事儿啊?”曾世杰错愕的回答。

    “别装了儿子,在你爸妈面前,你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问你,你的中考考得怎么样啊?”梁度玲终于说到这顿饭的主题了。

    “妈!刚吃饱饭咱能不能不说这个?”曾世杰立刻回避。应该是考得不咋的。

    “没事儿,妈只是随便问问。”梁度玲表面装作不在乎,其实内心迫不及待,她很想儿子到底考得咋样。

    “是啊!儿子,你考得咋样就跟我们说说呗!”曾济元也问道。语气十分柔和。

    “哥哥考砸了!”曾璐瑶在看龙悦洗碗,听到父母真说哥哥的事,就跑了过来,增在上四年级的她,当然是知道考试的好坏了。

    “瑶瑶别插嘴,一会我还要检查你呢!”梁度玲道。

    “我们还没考试,检查什么呀?”曾璐瑶嘟了一下嘴后不敢再言。

    曾世杰看着父亲的脸色还还算不错,就应付的和了一声:“不咋样!”

    “不咋样是怎样啊?”梁度玲开始焦急,儿子的这种语气正撞击他内心的忍耐。

    “你们自己看喽!”曾世杰说着从兜里拿出成绩单。

    梁度玲接过一看,半天说不出话来。成绩表上的数字惨不忍睹,让人看了大跌眼镜。

    “语文三十七,俄语零分,数学十八分......”梁度玲不敢在往下念,都念不出口。他缓了一下,泪水哗啦啦的留下来。

    “怎么了这是?孩子考不好就考不好呗!”曾济元问道。

    “高卓越!你就是这么回报你爸妈的?妈妈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你考出来的分数,你对得起我跟你爸吗?”梁度玲再忍不住自己的情绪,那种鼻酸的感觉就像打开闸门的水,一下宣泄而出。

    “妈!我已经很久没叫高卓越了!我说过,谁叫我高卓越我就跟谁急。”曾世杰像被点着了的火药桶,声音就像爆炸声。自从二年级改回宗姓以后,他对别人叫他高卓越十分反感,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行。他从来就不喜欢当什么将军的孙子,他只知道自己姓曾,爷爷是乡下的农民。

    “妈妈原以为做这顿饭给你吃,是给你庆功,想不到你竟然考出这样的成绩。”梁度玲失望之极。

    “诶!梁度玲同志,请注意你的情绪,孩子考不好,来年在考过,你用得着这样大哭小叫啊?在孩子们面前,得注意形象。”曾济元不想这顿饭还没落杜,气愤就搞成这样的不欢唱。而且还有未过门儿的侄媳妇呢!

    “不喜欢可以不做,又没人勉强你。”曾世杰不但不感激妈妈的苦心,还强词夺理。

    “世杰!够了啊!别人妈妈生气,快道歉!”曾济元喝令道。

    “我说错了吗?你们只知道赚钱,从来没关心过我的学习,现在考砸,你们就来训斥我。”曾世杰说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啪’地关上了门。

    “世杰!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曾济元厉声道。

    “都是你惯的,我......”还未说出完,梁度玲就跑进房间,见将门一关,也把自己锁在里面。

    曾济元一脸彷徨,不知道这母子俩会发这么大脾气。一时气愤非常尴尬,刚才吃下去的美味佳肴,此时一点回味的感觉都没有。龙悦洗完碗,正想问曾世平刚才发生了什么。曾世平急忙挥手示意让龙悦别问,跟曾济元打了声招呼,借故送龙悦回家,两人就出去了。

    老婆进房间锁着自己,儿子也郁闷的走进了他自己的卧室,曾璐瑶也到自己的卧室温书,曾世平跟龙悦离开后,只剩下曾济元一个人傻傻的坐着。一种不受控制的力量驱使着他走向儿子的卧室,是该跟儿子敞开心扉的谈谈了。

    梁度玲想不通,自己当初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儿子竟如此的不争气。学习不好,跟自己说话还语气生硬,小时候的那种痞子气还是改不了。作为母亲,她可以接受儿没本事,但却无法接受儿子对待学习和家人的这种态度。

    当梁度玲静下心来时,她又意识到,这种局面,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些年帮着丈夫打理生意,疏忽了对孩子的教养,虽然给孩子创造了优越的学习条件,但是孩子还是这种不负责任的学习态度来回报她,她一时难以接受。可站在孩子的角度去想,又感觉是自己的错。曾济元一向是一副慈父的形象,从来不对儿子做什么严格的要求。孩子成今天这样,完全是自己跟丈夫缺乏对孩子的管教与关爱。

    看来以后不能只顾赚钱了,孩子的教育同样值得重视,这将是自己跟丈夫必须经营好的一项重要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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