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觉得戏弄狗蛋将会成为我枯燥人生中的一道兴奋剂,他的敢怒不敢言让我心情大好,多吃了两碗饭,我正在净手,管家告诉我李阑和李彻来了。

    “侯爷,是不是称病不见?”管家问。

    “不,父亲和哥哥来了,当然得请到客厅,以贵宾之礼相待。”我皮笑肉不笑。

    管家和狗蛋都有些意外,毕竟我以前从未承认过他们,对他们很冷淡。

    父亲啊父亲,你有几十房妻妾,早将我和娘抛之脑后,你自小没抱过我,没对我笑过,我的名字还是娘取的,我穿的是破衣,吃的是剩菜,林香如这个毒妇冤枉我偷东西,拿针扎我,用板子打我,要我和狗抢吃的,你在旁笑着附和,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我多希望你能从天而降却总是失望,大冬天我被脱光衣服抛下湖苦苦挣扎的时候,你说我表现好,逗乐了你最疼爱的一双儿女,赐我一件漂亮的衣服,那是你第一次鼓励我,从那以后,我收起一身的刺,伪装良善,讨好得势的下人,对林香如孝敬恭顺,对李彻,李檀谄媚有加。

    那件衣服早被我一刀刀剪坏。

    父亲,如果不是你,我对权利不会这么渴望。

    前世我对你们这些人避而不见,却暗中将很多生意给了李家,致使李家强盛,可李彻的那句“日日夜夜咒你去死”还是打破了我的幻想。

    果然还是不应该有期待的。

    我的心泡在冰窖里,冷的发寒。

    李阑,李彻,你们来找我无非就是求官或求财,无论求什么,这辈子的我都会让你们血本无归。

    李阑规矩的坐在椅上喝茶,茶雾腾腾,模糊了他精明算计的脸,显的思虑重重,李彻头束宝石玉冠,身穿粉色衣襟,衬的脸越发阴柔,估计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眼窝周围重重青紫,显的没什么精神,他向来闲不住,轻浮的左看看又摸摸。

    “父亲,哥哥,你们来了,我好想你们。”我站在门口,扬起脸,露出惊喜。

    “我们不知来找过你多少回,每次都是你躲着不出来的。”李彻见我态度亲热,欺负我欺负惯了,气焰嚣张起来,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椅子上。

    “彻儿,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侯爷是当朝一品,你好好说话。”李阑五十出头,油光满面,身矮胖,保养的很好,不细看连白头发都没有,他不赞同的叱喝李彻,然后用一种饱含思念又悔恨的目光看着我,身体微颤,似乎在强忍心中的激动。

    思念?父亲,从我出生起,你我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数清,真不知道你的思念从何而来?

    悔恨?你这样的人确实会悔恨,曾经视如草贱的儿子一朝得势,翻云覆雨,恐怕你算计了一辈子也没算计到这个。

    想打感情牌吗?好,好的很,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父亲,蕴藉又不是什么外人,蕴藉,你知不知这几年来,我们有多想你,母亲以前就说你最孝顺,她在庵堂为你祈福念经,希望你身体康健,父亲好几次突然不顾脸面嚎嚎大哭,说自己以前忙着经商,忽略了你,使你受过太多苦,我们几个兄妹也想你想的紧。”李彻说的动情,但演技却比李阑差远了,这段话就像背书一样,狡黠的眼睛透着算计。

    “蕴藉,为父真的很想你。”李阑装腔作势,顺着接道,老泪纵横。

    多么感人的场景啊,明知是假的,我的心还是微微触动着,疼痛着,这疼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为什么我想要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为什么我就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呢?

    “如果我知道你们来过,就算病了也会来见你们的,一定是管家自主主张。”我哽咽道,抱着李阑的肩,“父亲,我自小就崇拜您,一直以为您不喜欢我,直到今天哥哥说了这些,我才明白自己想错了,天下哪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

    我们抱头痛哭了一番,凄凄惨惨,好不热闹。

    “蕴藉,哥哥明人不说暗话,李家希望承办今年的贡茶,你能不能从中周旋周旋?”李彻沉不住气,率先开口。

    李阑这只老狐狸抹着泪,暗中瞪他一眼。

    我心里冷笑,心底那一丝犹豫再也不见,是你们想先算计我的,所以,别怪我。

    “这倒是小事,但上至皇帝贵妃,下至文武百官及边关将士,贡茶所需数量巨大,而且,贡茶必须有最贵重的几个品种,龙井,碧螺春,云雾,产地离京城遥远,所需人力、财力巨大,李家恐怕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去采集吧?虽然我有心帮忙,可我这些年来的银子全都用来讨好了皇上,实在无能无力。”

    “我们商量过了,李家有三万多两现银,再找香如娘家借两万多两,这些钱差不多就够了。”李阑兴奋的说,抽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强塞到我手上,“蕴藉,这是为父的一点心意,你先收下。”

    “李家养我这么大,这个区区小忙我一定会帮,李家承办这次贡茶,不仅可以盈利几万两还可以扬名立万,真是一箭双雕。”我推辞了几番,在李彻贪婪的目光中,为难的将银票收了起来。

    这点银票我还真心没放在眼里,这些年,主动给我送银子的官员不计其数,一出手都是几万几万,不过对于李家来说,却是出了血的。

    李彻百无聊赖,说要参观参观我的府邸。

    “这孩子,就是不懂事。”看着李彻的背影,李阑眼里掩饰不住慈爱。

    “哥哥这是真性情。”我云淡风轻的接了句。

    “蕴藉,此事何时可以敲准?我好做准备。”

    “我今日就跟内务府打个招呼,您回去后就差人去各地筹集茶叶,到时候将这些茶叶运进宫,内务府自会提现银给您。”

    “蕴藉,此事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这些钱可是为父全部的身家性命啊。”

    “怎么可能呢,我堂堂一品侯爷,天子近臣,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岂不是让天下人给笑话。”

    “那倒是,那倒是。”李阑连连点头。

    李阑就细节与我商谈了半刻钟,谈完此事,他又问:“蕴藉,你娘她还好吗?”

    他肥腻的脸上带着追忆和思慕,恍惚的笑着,仿佛情窦初开,整个人年轻了十岁。

    当初如果不是娘遇见燕诺,估计已经被他卖了,他何时对娘有过半分好脸色,现在却如此假惺惺,真叫人恶心。

    “蕴藉,你可不可以跟裳儿说说,我想见她,裳儿向来乖巧,她一定会来见我的。”说完,他露出自信又渴求的表情。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如果陛下知道娘和您单独见面,恐怕整个李家都会满门抄斩,还有,娘贵为皇妃,父亲还是不要称呼闺名,以免惹祸上身。”

    “对,你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李阑后怕的点点头,随即又讨好的说,“蕴藉,彻儿自小与你交好,他科举落榜,又不喜欢做生意,你看你能不能为他另谋条出路啊?”

    这是找我要官做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正要找个借口回绝。

    “侯爷,不好了,夫人和李家公子吵了起来,说要杀了他。”管家微妙的看向我,斟酌用词,“苏公子也在。”

    我有些头疼,苏莫然向来谨慎矜持,温柔守礼,最不会惹事,阮琳秋却正好相反,她出身将门,脾气火爆,只要有关苏莫然的事,整个人就会炸开。

    李阑算计狡诈的脸上难得露出惊慌,抓着我的手,颤声道:“快去救你哥哥。”

    我低头自嘲,刚才我们互相演戏,互相算计,此刻听到李彻有事,他却真情流露,显现露出浓浓的担忧,这让我情何以堪,我真想质问你,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不然你为何如此偏心。

    我敛住情绪,和李阑快速的跟着管家走。

    “是我见到苏大哥在凉亭看书,忍不住躲在花丛中偷看他,姓李的,如果不是被你发现大声嚷嚷,我根本就不会现身,我和苏大哥清清白白,你不要口出污言秽语。”阮琳秋娇俏美丽的脸蛋被气的涨红,她挽着妇人发髻,身穿红衣,拿剑指向李彻。

    苏莫然青衣翩跹,神色淡漠:“夫人,不要胡闹。”

    “笑死人了,全京城哪个不知你们这些破事儿,香艳的曲儿都编了好几个,要不要我唱给你听听,如果真的清清白白,你会鬼鬼祟祟的偷看他吗?本公子还真是看了出好戏,什么大家闺秀,青年才俊,我呸,一对恬不知耻的奸.夫淫.妇,蕴藉真是个窝囊废,顶着这么个绿帽子,哪个不笑话他是个乌龟王八蛋,他是不是底下那根棒子硬不起来啊,你们得不到发泄就随便发情,做什么侯爷做太监得了。”

    “找死。”苏莫然的表情一直很淡,听到最后几句话,脸色骤变,温润的眉宇染上怒意,夺过阮琳秋手中的剑,银光一闪,如雷鸣般刺向李彻。

    李彻顿时吓的屁滚尿流。

    “弟弟救命。”李彻看到我像看到救星。

    我皱着眉,两指狠狠夹住剑尖,用十成内力折断,苏莫然怔怔的看着我,来不及松手,被我内力一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苏大哥,你怎么样?”阮琳秋担忧的扶住他,红着眼冲上来狠狠打了我一巴掌,“苏大哥昨天伤势未愈,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他,是我水性杨花,淫.荡无耻,你要打要杀就冲我来,我阮琳秋不怕,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当初我上花轿的时候就应该自尽的,这样就可以干干净净,不用被你这种人玷污,我就是喜欢苏大哥,一辈子只喜欢他一个。”

    深陷清爱中的女人果然有着不怕死的勇气,我被她打的嘴角流了血。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树叶婆娑,来往下人垂首不语,我眼神冷寂,握紧拳头,我感觉到了深深的屈辱,阮琳秋,我毕竟是个男人,即使我不爱你也不想要你了,但你现在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你怎么敢当众给本侯这样的难堪?

    “弟弟,你听到了没有,这个女人冥顽不灵,你干脆把他送给我,让我好好调.教调.教。”李彻唯恐天下不乱,乱嚷乱叫。

    “彻儿,闭嘴。”李阑看出我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插手我内宅之事,找了个借口,带着还想看好戏的李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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