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挑的都算我的,你就别生气啦!”少年初转低沉的嗓音,让齐玥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元绍华本是好意,不想让气氛搞得太过僵硬,齐玥又与齐南阳斗鸡眼了半天──但无奈人家找着了新的靠山,这下子只顾着坐在元绍华的怀里看着看那的,已经跟本不理她了!

    又见周廉彻笑着一脸,也不怎么介意地转移了话题,齐玥只好又气又怒地瞪了元绍华及他怀里的小人儿一眼,随即就是换回了‘工作时’严肃的态度,认认真真地先帮周廉彻介绍了起来。

    元绍华今天本就是来作陪的,用意是观察周廉彻的某些细节,根本就不介意自己到底有没有看上什么东西。不过怀里的小家伙倒是让他颇为意外,翻翻挑挑的,还真给捡出了几样颇不错的东西。

    “哦?没想道你也有几分眼力呢!”元绍华摸了摸齐南阳的头,笑着大力地称赞道。

    齐南阳打从刚开始就不怎么待见周廉彻,又见齐玥的注意力都在那边了,这才赌气地帮这抱着自己的大哥哥挑出几样东西。这会儿听到被称赞了,也没想过谦虚才是美德,人反而不无骄傲地仰着头说道,

    “那也是我爹爹和姊姊教得好!”

    “哦?”元绍华笑着捏了捏小孩儿肉肉的小脸,“那你怎么也不学学你姊姊现在的样子?”

    齐南阳一听,好不容易扬起的笑脸又顿时垮了下来,嘟囔着小嘴,有些无精打采地,

    “反正我以后又用不着这样,没什么好学的……”

    “那会有不一样么?”元绍华笑着震了震腿,把小孩儿低低地一抛,“齐家本就是做鉴宝起家,以后有人找上门,你也还是得这样替人介绍讲解。要是不学着、以后若是不小心说错话了那还得了?”

    齐南阳听着,想想也是。但一抬头又看到周廉彻,整个人又不好了起来,干脆赖在元绍华的怀里撒娇,死活不肯‘认真向学’,

    “反正等到了那一天,我总是会的!”

    “要是真能等到那一天,我跟爹都要去庙里还愿了!”蓦地,齐玥没好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齐南阳就被她从元绍华的怀里给‘兜’了出来。“皮痒痒咯哼?我之前是这样教你跟人家说话做事的么?”

    “阳哥儿也才没多大。你也别那么严厉嘛!”元绍华感兴趣地说道。“我小时候也很顽皮,之后被爷爷丢去军里后,没过多久就什么都学会了!”

    “咱们家可是平头百姓、又只他一个男丁,哪里会让他去从军?”齐玥拧了拧自家弟弟的鼻子。又警告了人几续,随即又问了问元绍华的意思,“庸王方才挑了几样,我还得回去库房拿……不知三少爷喜欢什么样子的东西?我好顺便一起挑挑!”

    “唔……”元绍华一听,便是抱着重新爬回他怀里的齐南阳,撇头想了想,“家姊的生辰是要到了,或许、可以挑上两样小捱件给她做贺礼……”

    “那有什么比较喜欢的质料么?”齐玥点点头,接着问道。

    “我倒觉得只要摸起来温润的、有质量的。工续简单又不会稚气的,她应该都会很喜欢!”元绍华笑着说道,“家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恐怕要挑少有棱角的东西,免得伤着了孩子。”

    齐玥想了想。脑子里浏览了一遍库房的收藏,最后敲定了两样东西,再跟元绍华又讨论了一会儿,便又下楼去库房里拿东西。四大丫环去了两个帮忙拿东西,最后只留着素娟和玉梅在房里服侍着三个人吃茶点,以免拖得太长、难免会嫌无聊。

    “你今天是想挑给谁的礼物啊?”元绍华任由齐南阳到一旁去欢快地吃着点心,坐到了周廉彻的身边,低声问道,“前两天不是才说几位娘娘的生辰礼物你都让人安排好了,今天只是要来谈事情的……怎么有挑了起来?”

    “忽然想到太子的生辰贺礼还没有买,总归都是来了一趟、干脆就又挑上了。”周廉彻坦然自若地喝了口茶水,斜睨了元绍华一眼,“倒是你,平常也不见你喜欢孩子,难得今天这么有耐心地愿意陪玩啊!”

    “不晓得、看着有缘吧!”元绍华摸了摸下颔,“小家伙根骨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练上几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齐家可是平民,你少乱帮忙出主意。”周廉彻低声说道,“你看齐玥的样子,就晓得人家不欢喜这条路……等等就少说这方向的东西,免得人家以后都不让你上门了!”

    元绍华摸了摸鼻子,本来还想辩上两句的。但齐玥此时已经带了两个丫环回来,他们只好打住了话题,先看起东西了。

    “这个玉钏是用上好的暖玉刻的,因为本身的霜色就很不错,原本的工匠也就没有刻意再去做什么雕刻、反而是镂上点金掐银丝,把花色衬的更柔和美丽了。”齐玥打开了第一个盒子,简单地替元绍华介绍道,

    “至于第二个,是一对碧玉噤步。三少爷说令姊喜欢简单但不失雅气的东西,就我所知、大文朝的一些作品都可以算在此类,不过三少爷又说想作捱件,我就没把摆饰放出来、只拿了这一对噤步给你看看──这是一位无名匠人的作品,不过因为他不是专作这个的、平日也都作农务,一辈子只出了不到二十件的作品,最后都卖给了路过的家父……不过,即便如此,东西倒是都很别致,很有收藏价值。”

    说完,齐玥便让元绍华自己考虑,也不作打扰、就拿出了最后一个盒子对周廉彻说了,

    “而这一对呢,则是刚刚听了您的要求,草民忽然想到的作品……来自大宇朝的一对夫妻工匠的作品──双鲤鱼玉佩!”

    “双鲤鱼?”周廉彻挑眉,“这、不是只书信的作用么?”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

    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古喻是,这一对玉佩也是。”齐玥笑着,一面用丝帕托起了那玉佩、一面说道,“那对夫妻是少见的天才,许多成双成对的玉件都是由他们所出的。而这双鲤鱼,不但是其中最为惊艳的杰作、而此玉佩更是雕成镂空的,可以在其中藏上信笺──非是借火而烹、不得见鱼中信,故有双鲤鱼之说。”

    周廉彻眼神一凝,有些深沉地审视起齐玥的表情。

    他虽然有对元绍华解释,但从头到尾、可都没有说他要送给谁、又是甚么样的一个对象──

    但偏偏齐玥拿出的这一样东西,却一下子就切中要害,那一对鲤鱼均是作工繁复精细:俩双鱼头相交颈、鱼鳞也都彷佛透着丝丝水光。这等细腻之十,却也未曾显得女气;若是他与周廉谦同时带着,也不会让人轻易觉得奇怪。

    齐玥一开始就猜到是要给周廉谦挑的,这下子大大方方地认由周廉彻打量,也没有什么拘谨,

    “这也是因为您刚刚的说法,让草民一下子就想到了此物。双鲤鱼世上仅此一对,若王爷所赠之人相当重要,那么送这双鲤鱼,肯定就对了!”

    “姊姊!”蓦地,齐南阳清脆的声音响起,让周廉彻不得不吞回本想说的话,任由齐玥转头去看向元绍华的东西。

    听着齐玥声音温和地朝两人介绍各种古玩,周廉彻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人物。许是年岁小的关系,就是不刻意遮掩,只要衣服穿得宽大些、也看不出来是男是女──可偏偏从挑剔的角度看去,就可以发现齐玥实在是瘦得可以。衣袖间微露出的手腕纤细得不可思议,颈部看上去也是脆弱得可以,彷佛只要一个碰撞、就会不小心折断。

    “这个碧玉像呢、是大夏朝初年一个老匠人刻的。”齐玥看着齐南阳拿起的一尊小弥.勒.佛,微微一笑,“阳哥儿眼神可真准,这玉雕是从同块玉所刻成一套的,连带着玉.观.音、玉莲花等物,都是只有孩童掌心大,供孩子们辨认嬉玩所用!整套原本是一共一十八件,但因为某些原因,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一尊弥.勒.佛了──现在若是拿到外头去、恐怕能炒到五百两银子呢!”

    齐南阳和元绍华两人又敬又畏地看着那小小的弥.勒.佛,总觉得相当不可思议──这才成人三指宽的小东西,竟然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

    “没想到玥阳楼的收藏,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啊……”元绍华感慨地说道,“早知道先前都让人来这儿挑礼物就好了!”

    “这也是要看缘分的。”齐玥笑着摇摇头,“外头本就是当铺,东西来来去去的、也拿不准每次都有大家能相中的东西。而现在你们所看到的这几样,都算是玥阳楼的家底,平常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给人挑的──毕竟当初也是请人四处挑货回来的,卖一样、就少一样……如果不识非常相熟的,还真舍不得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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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窝竟然做到了(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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