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我与武植的第一次相遇,或许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他与我相识的更早。紧跟着一次我与西门庆外出,在甲板上赏景,船板歪斜摇晃,我不甚落入了水中。武植救我……后面的事情,头痛的厉害,我忽然又想不起来了……

    西门庆不住的摇晃我、唤我:“金莲妹妹,我不要再失去你了,不行的话,我们一起逃婚吧?”

    晃过神,我正色道:“那怎么行,你不怕连累西门府上下一百多口?”

    愁绪乱飞,眉头、心头都是。忧虑间,燕王府的管家到。

    燕王府的管家见了我,便跪下磕头,大呼王妃。“王妃,你快跟老奴回去吧。王爷他……发病了!”

    赵望水发病了?我急急的问:“他得了什么病?”

    管家道:“老毛病了,王爷不能动怒,一动怒就心绞痛,疼得他蜷在地上,面如死灰,汗如雨下,刚才都昏死过去了——”

    我是医者,听此病症,就知道他心脏有问题。可赵望水比我医术高明数倍,他岂能不给自己救治?“他可服下救命的药丸?”

    “王爷……不肯服。他说若是他死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别人走了!”

    以死相逼,求娶我?我金莲竟然这般能耐了?

    我对西门庆道:“我去去就回。他可能真的有病,我见他身上时常备有治心痛的药丸。”

    西门庆紧紧跟随道:“我也要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你就别去了,他见到你只会加重病情。”我叹道,拒绝了西门庆。

    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回到燕王府。燕王府的下人个个向我参拜,称我“王妃”。我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往赵望水卧房走去,畅通无阻。

    “王妃!”使女为我打开卧室的门,我一步踏了进去。

    赵望水侧身背对着我,静静的躺在梨木床上,我见他向左睡,担心心脏血流受阻,便走上前抱住他肩膀想将他放平躺。

    还未扳动,他的一只手便按在了我的手上。

    “你不是不回来吗?怎么又回来了?看到我这样子定是很开心。”

    “我开心什么?”我烦躁的质问道。

    “我病死了,你好改嫁。”

    “我不是还没嫁你吗?你若是死了……”话说了一半,恨自己太直,恐加重他的病情。我道:“等你病好了,再说吧!你这样子,三日内怎么完婚?”

    抓着我的手紧了些,他换了略低的语调道:“你的意思是,我病好了,你就答应嫁给我?”

    真的是以死相逼,求娶我。我金莲何德何能啊!

    “今日我才知道自己是守孝之人……前夫新死,这么急着嫁人会遭报应的。”

    “你想起来了?”赵望水抓着我的手慢慢松开了。

    “想起来一些,所以觉得奇怪。当日你有能力救下武植,为何没救?”

    “天下有那么多将死之人,我若每一个都救,不成了及时雨了吗?”赵望水平躺过来,我见他嘴唇乌青、一身湿汗,确认他刚才确实是发病了。“你这病……”

    “我说我连自身都难保,你信吗?”赵望水深深的看到我的眼内,乏力的笑了。“你能陪着我走到最后吗?在我有生之年,定不会负你。西门庆能答应你的事情,我照样能做到。我赵望水发誓,此生只娶金莲一个,不纳妾、不沾花惹草,若有违背……”

    我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燥道:“别说了!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心系苍生的人,是百姓口中的及时雨。怎会为儿女情长所牵绊?我不做你的女人,也绝不牵绊你要做的事情。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结局?自从你知道我是燕王之后,你就有意避开我。你一定知道我的结局是不是?”

    我的头一下子疼了起来,燕王的结局,燕王的结局……

    “头又痛了吧?我不再逼你了,反正我是将死之人,又何必拖着你不放呢,你走吧,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见他无生命之忧,又真的同意我走,我狠下心肠转身就走。

    刚走几步,就见一个小瓷瓶向我砸来,黑色滴丸跳跃着撒了一地。“好狠心的妇人,我终于知道武植为何恨你!”

    恨你,恨你!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天地良心,我从未做伤天害理之事,何必害怕他人怨憎与我?

    连着下雨,等我狠心的走出燕王府的时候,雨开始下得大了!天空一个炸雷,像是龙王吐水般,大股水猛烈的向下倾倒,不一会儿汴京城的所有街道都泡在了水里,有脏东西漂浮起来。

    车夫无法前行,便将马车停靠在一家商户的门檐下避雨。我钻出轿子,抬头看这苍茫的时有雷光闪过恍如白昼的天。这雨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了,今夜恐有事情发生。

    在我视线的不远处,有一个高高的三层鼓楼,依稀有钵的敲击声发出传来。那里恐怕聚集了无家可归的乞儿和暂时避雨的人。又似有什么东西牵引着我往哪里去。

    我对车夫道:“我们也去避雨吧?”

    车夫不肯,宁愿守着车子,对我道:“夫人,那里多是乞丐,您小心一点。”

    我提着裙摆蹚水往鼓楼赶,鼓楼的楼梯上果真三五成群聚集了蜷缩在一起的乞丐。我拧干裙摆走上楼梯,越往上走,越觉得心跳的厉害。

    鼓楼顶端是个观赏平台,延伸出去的一部分无建筑遮掩,只见一个漆黑高大的男人正倚靠栏杆抬头看天,大雨倾泻将他全身浇透。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下一瞬间,就有一个炸雷在头顶闪过,白昼的光让我看清楚他的轮廓。满脸乌发遮掩,仅留一双兽人般的眼仇视般的瞪着我。

    我心一惊,忙道:“我是来避雨的,不是有意占你的地盘。”

    “你以为我是乞丐?”他道。

    声音沙哑冷硬,似来自地狱的鬼魅之声。

    “我死了,你也不来给我收尸?”他道。

    “夫君新死,你就急着嫁人?”他道。

    “你是要嫁给燕王还是西门侍郎?”他道。

    “你这个yin荡的女人!”他道。

    “你过来!”他向冷的发抖的我伸出了手。

    我双腿跪在地上,跪在水里,他一声声剜我心肉,我颤声痛苦道:“你是……武植?”

    武植的身体离开栏杆,恐是腿脚有问题,只向我移动一步,他的身体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我从水里爬起来,迅速的向他冲过去。“武植!”我哭喊道。

    我抱着他的腰,他却掐着我的脖子,力气很大,不一会儿我就满脸憋涨,呼不出气来。我急的双手双脚乱蹬,去推他。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武植用力掐着我的脖子凶狠道。“不如给我陪葬,好不好?”

    死亡的感觉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薄,我就要死了,我想。

    “我这一辈子活的好窝囊,竟然为一个女人而死……”

    我不想死,可我若不反抗就真的会死。最后的关头,我用手拔了头上的簪子往他身上刺去。武植一痛,真的松开了我的脖子。

    我爬出一步,摸着脖子不断的大口喘气。本以为逃过一劫,谁知我的举动更加激化了矛盾。“你真想让我死,谋杀亲夫?”

    下一刻他又向我扑来,我往前一倒,他抓住了我的脚腕。我用力蹬他的身体,不顾一切。他凭着蛮力将我拖到了身下,开始撕扯我的衣裳。脑海里划过一幕他曾经伤害过我的画面,我的衣裳被他撕烂,塞在我嘴里。他捆绑住我的手,分开我的腿,挺身而入。身下是一阵撕裂的痛,他骑在我身上,肆意驰骋。

    “不要——”我屈辱的喊道,簪子还在我手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一抬手将簪子狠狠的刺入了他的下体。

    “啊——”惨叫痛彻寰宇,我抱着胸前的衣裳一脚踹开了他。

    “金莲,我杀了你!”武植见我要逃,跛着腿再一次冲了上来,我和他扭成一团,他力气很大我敌不过他,我被她推到了栏杆处,一阵雨迅速浇过,腰下就是空落落的深渊。

    他这是要将我推下鼓楼啊!那一瞬间我脸色刷白,再无抵挡的力气。

    “怕了?怕死?怕得不到荣华富贵?我武植瞎了眼这一世爱上了你这样的女人!”他道。“死前,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腰上的手一点点的用力将我往下送,情急之下,我喊道:“我爱你!”

    武植微怔了一下,恰在这时,三层鼓楼之下一袭白衣的病人赵望水正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他手上的油纸伞打了个旋落在了地上。“金莲……”他跪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向我伸出了手。

    那一刹那间,求生的**起,我抓住栏杆回身脑袋一下子砸在武植的脸上,下一个动作,是武植曾经教给我的防身术。我不知前世他为何一再的教我这一招,竟用在了此处。我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扯,反手用手肘磕在他的背部,一下子就将他推了下去……

    “我爱你……”随着他的身体飘落下去,我喃喃道。

    记忆一下子全部回来,我痛哭流涕的倒在地上,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是我亲手杀死的他,他将我逼的太紧。索性杀死了他,我再自杀……触手一摸,簪子就在我的手边,我用力的朝心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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