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已死,吴刚自是不能活,这一向是武植的作风。小潘死后第三天,便传来吴刚病死的消息。为此,阳谷县还上演了一场争死人妻闹剧。

    吴家人觉得吴刚走的可怜,便要“小潘”的尸首和吴刚一起下葬,好在阴间有个伴。

    尤氏医馆以宝根为首的却认为小潘既是尤望水的未婚妻,就该单独下葬。

    双方夺妻大战,闹得不可开交。尤氏医馆对我的深厚情谊也让我感到深深的愧疚,毕竟我隐瞒身份骗了他们,我还没死。

    既然恢复了身份,做了金莲,便时时想着去看望父母。到西门家的成衣馆买了两套衣裳,店掌柜见是我,怎么也不敢收钱。又去买了点心和烧鸡。路过武氏烧饼店的时候,恰逢武植亲自烧制烧饼的日子。

    远远就看到阳谷县的小姑娘排着长长的队伍买烧饼……

    武植眼尖看到了我,便抖抖手上的面粉,去掉围裙走出烧饼店。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我走来。

    “夫人的病可大好了,怎么迎着风就出来了?”

    脖子上的狐狸毛围脖被他圈了又圈,紧紧的箍住我的脖子。我冻着脸享受服务,“嗯”了一声。见他肩上沾了面粉,我伸出手弹了弹。

    夫妻恩爱,郎情妾意的一幕不知凉了多少少女的心。

    我淡淡道:“我想回娘家。”

    “那我陪你回去。”

    “改天再去,店里忙,你去忙吧!”

    多么体贴的妻子啊,前世我就算再曲意承欢,也说不出这么自然的话。

    武植执起我的手,满眼淫邪,轻舔一下。被我别扭的挣脱。

    见了娘,她饱经风霜的脸上又多了几条褶子。见了我便是一阵哭泣,询问我这半年去了哪?她还以为我遭不测了呢。我说,西门老爷将我嫁给武植了,武植拿全部的家当买了我,我的卖身契现在他手上。他待我很好,只是前一段病了,武植不让我见风。

    母女俩各自说说家里的事情,说到哥哥的时候,娘是恨铁不成钢,说哥哥愈发爱赌,家里的钱都被他拿去赌了……我说赶紧给哥哥娶房媳妇儿吧,也好管管他。娘说正经人家的姑娘谁愿意跟了他啊!说到西门院子里的事情,青果因勾引老爷,被夫人发现,打了二十板子,卖进怡春院当妓了。

    当妓也比投井自尽要好,总觉得她要发生点什么,这样的结果反倒让我平心下来。

    天色还早,我犹豫着要不要去见一见尤望水。他毕竟是我的恩人,我现在是死是活他还不知道呢!忐忑走进尤氏医馆,见医馆内各自忙碌,竟都是我熟悉的样子。尤望水正在诊病,见了门口处熠熠生辉的我,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向他一俯身,绽露甜甜的笑意,仿佛还是昨日双髻女娃。

    我等了一会儿,尤望水才在休息室会客。

    “到底怎么回事?”尤望水瞪着我,脸色如海,深沉的海忽起汹涌波澜。

    我将牢狱的事情简单说了,无非就是吴县不想博了亲戚的面子,不想坏了淫妇必死的规矩,让一死囚替了我受死。我撕下脸皮后,便重新做了金莲。

    “是武植救了你?”

    “是的,为了报答他,我现在是他的女人。”

    明明是简单的对话,却让我感到不自在,是尤望水看我的眼神吧,那么多的询问。

    “你就这么甘心跟着武植?连与西门庆十余年的感情也不顾了?”

    我的心咯噔一声,知道世间最无情最寡义的男人便是武植。

    “你若不愿意武植,我来想办法。”尤望水轻声道。

    他的手轻触了我的手指,我的身体徒然一缩,收回了手。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我道。

    “金莲……”尤望水不顾我的挣扎,再次握住了我的手。“直到你死,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今日说给你听,是不想自己遗憾终生。你接受我好,不接受我也好,请务必记得,在这世间还有个男人愿意为你守候。”

    除了前世西门,再难心动。忽然觉得我那颗死寂的心正悄悄的回还,一点点跳跃起来。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期待武植真心待我。但……”但那男人隐藏够深且心深似海,我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报复我。

    “尤公子,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的心事从来就没有说给谁听,那个噩梦依然缠绕,在我醒来的夜间,在武植凝视我的一瞬间,都会让我汗毛竖起,冷汗直冒。

    我追问尤望水:“你说一个男人千金散尽得来一个女人,再千方百计的报复她,致她以死地,为何?”

    尤望水道:“男人恨这个女人,且恨得不轻。”

    恨?我也意识到了,却是为何恨我,我从小生在西门家府,纯真小儿,从未得罪过武氏一族。难道是西门家或是我的爹娘?前世看武植狠狠打压西门府,狠狠报复西门庆就该知道了。

    像是辨不清方向,需要指引,将心底埋藏的话道出,也是一种解脱。

    “尤公子,我知你懂玄学,通阴阳。我确实是死而复生的人。前世武植娶我为妾,百般折磨我,我用毒害死了他,又被他弟弟所杀。醒来便是这一世了……所幸这一世我还是西门府的未婚使女,这一世我避他、躲他,想尽办法不嫁他,但是他依旧纠缠,我还是做了他的女人。心底里祷念他不要再想前世般疯魔折磨我……”

    尤望水遁在此处,沉思道:“你是不是曾生过一场大病,醒来脑中有些印象,便误以为是他?其实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

    我知尤望水不信我,便不再多做解释。

    我有转身之意,尤望水在身后道:“那他都是如何折磨你?”

    思绪一下子回到过去,恨意忽然袭来。“他同时娶了李瓶儿过门,新婚之夜未有出面。之后当着我的面与李瓶儿亲热。他喜欢喂我吃春/药强行行欢。他将我束足,不允许我出去,不让我接触任何人。他不视亲儿,亲手杀死我腹中的两个男儿……”

    半晌,尤望水道:“他的确恨你入骨。”

    尤望水不放我走,我却不能留在他这里。我又能往哪去呢?我道:“我自会小心,见机行事。过段日子他要赴京赶考,到时再说。”

    走时,尤望水交给我一包药粉,嘱咐我混在饭菜里喂武植吃下,可以有效减缓性/欲和避孕。

    那包药粉我攥在手里快要捏烂了,犹豫不决是否喂他吃下。减缓**和避孕都是我迫切需要的,我不能够再让他伤害我了。武植回来的早,以至于我没来得及下手。

    “夫人,今日都逛了哪里,开不开心?”

    我担心他派人跟踪我,便老老实实道:“去了娘家,又去了尤氏医馆,毕竟尤望水对我有恩,不能不告诉她我还活着。”

    武植捧着我的脸,亲了亲眉心,满脸宠溺。

    “告诉他你甘心嫁与我了?他就没拦着你?”

    “没拦着,毕竟我的卖身契在你手上,我的生死由你决定。”

    二人厮磨了一会儿,他嘴巴不老实,害得我衣衫尽散,满身黏腻。胭脂走进来布菜他才停罢。

    我的眼长在他的汤碗里,一阵恍惚。

    “夫人,”武植唤我,“想要为夫喂你喝汤吗?”他长臂一圈,便将我扯进了怀里,将我压在他的大腿上。

    我乖乖的喝汤,他一口一口的喂。臀下感到异样,今日他竟然情动了?

    我身体已好,又没有其他理由搪塞,他定是不准备放过我了……

    他手指一勾,擦去我嘴上的汤汁。觉得我不专心,趣味般慢慢在我唇上摩挲。

    “之前,你和西门都做什么样的游戏?”

    什么游戏?我听不懂。

    “你还是处子,当真出乎我的意料。”那人魅眼一眯,兀自笑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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