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段日子,我对着空空的墙壁,觉得自己其实是被他以爱的名义,关在了这个金丝鸟笼里,虽然锦衣玉食,但我有种被人养着当宠物的感觉。

    可是,我终于还是长大了.............

    自己有种长大的感觉。

    我终于明白到,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在brian身边过的那半年,令我深刻地意识到,原来晓风他对我是多么的好。

    他跟brian都属于占有欲很强,志向和眼光都很高远的人.............然而,他更多地顾及我的感受,将一切的事情和一切的话语都往着令我可以接受的方向去做去说,克制着自己。

    而在brian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居然可以这样地以另外一个人的痛苦来满足自己的*,甚至毁掉那个人。

    他给我的伤痕,是一生也难以痊愈的.............就更不要提说,忘却了。

    他是一个梦魇般的存在,我永远无法抹去的过去。

    与他相比之下,晓风却为了我,隐忍了很多,放弃了很多,付出了很多.............

    我因而真正地明白到,他对我的爱情,是多么宝贵的感情。

    那之后,我也更多地感觉到了晓风对我的信任.............

    他从没有问过任何关于那半年发生的事。

    他只是,在我们重逢的时候,以他一贯的热情的拥抱,呢喃不断的情话,倾诉我他对我的想念,并且在那一切之后,对我更好更体贴。

    于是,自那之后,我更加珍惜晓风对我的怜惜和关爱,因为.............我知道他对我的爱之重,重到他愿意完全信任我,而且再不忍心做任何可能会破坏这个爱情的事。

    是的.............

    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爱我,更懂得如何爱我的人了。

    他给我的爱情,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爱情。

    只有晓风的怀抱,才是我唯一的归宿。

    以前对他的种种不满,其实是因为我还不懂事。

    晓风的心里,有许多要去做的事情,所以他要将时间和精力往那一边分配,但是,那并不等于,他对我的爱便没有那么重。

    他可以这样放心地去打拼他心中的那片江山,就是因为同一屋檐下,有我这个安定的存在,可以在他累了的时候给他呵护,在他需要人疼的时候,好好地疼他。

    甚至,他认为他所做的事情,也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共同拥有的这个家。

    自从我想通了这一点,我便再没有武断地抱怨晓风花在我身上的时间太少,而是.............尝试去理解他的立场,他的心态,和他的各样的难处,并且——配合他。

    brian的事情之后,林家便风平浪静,晓风做完所有的收尾工作之后,便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当家人的位置。

    那一年,他才刚刚满十八岁,我们重新相遇之后,还不到两年的时间。

    但是,已经是林家,实质上的掌权人,还是真正将美国分家收在手中,掌握得牢牢靠靠的林家当家人。

    我为他高兴,也为他自豪。

    自那以后,晓风变得更加忙碌了。

    以前他不管多忙,晚上至少都会呆在家里的.............多了美国这一摊子,他开始需要定期或者不定期地飞往地球的另一边。

    甚至,各式的会晤在等着他,他的事情简直多得叫我看了日程表都心惊。

    虽然我也尝试过跟着晓风的脚步走遍全球地,追着日程跑。但我的适应能力和体力精力全部都不够班,很快就败下阵来,甚至成为晓风的负担。

    我除了担心他的身体撑不撑得住之外,竟然.............都无法为他做更多的事情。

    只好选择了少给他添麻烦的方法,送他离开,少给他打电话,等他自己有时间了,再跟我主动的联系。

    我.............变得更多地一个人呆在家里。

    寂寞地在家里等待。

    晓风体贴我,知道我不习惯总是被人贴身地服侍,所以就改了很多规矩.............我们的家中,没有那么多的佣人,只有在需要的时间,他们才会出现在屋中。

    我甚至可以自己给自己做饭,自己打扫房子,给花圃修剪.............在我想要这么做的时候。

    其实这么大的一座房子,光家务什么的,真的就可以日复一日地打发时间了。

    但是,怎样做,都打发不了那种寂寥。

    家中只有我一个人的时间.............实在太多太多了。

    晓风的日子过得很充实,他每次外出回来,都会兴奋地告诉我,他又做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又实现了一直以来的什么夙愿,他的计划又是如何完美地得到贯彻.............我只有花儿开了谢了,天气暖了凉了的新闻,而且一再重复。

    心底的寂寥逐渐变成了荒凉。

    我也想要做一点,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实在一点的事情.............

    模特儿.............我唯一做过的,让我觉得体面又很有有意思的事情,晓风是坚决反对的,这个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我知道那是我绝对不可以去提起的请求。

    于是我想到了高中.............我那个被打断的,没能来得及念完的高中学位。

    虽然我知道其实我科科都是挂红的,完全是靠着老师开恩才得以升学,但是现在我愿意认真地去学一点基本的知识,即使可能要求我从很早以前的基础补起。

    我已经不再畏惧学习这个东西了,甚至,我已经明白,只要是明白了学习的目标,知道了学习所得能够为自己带来的实惠,学习本身,便反而变成了迫不及待的一种需求。

    对那些繁琐的礼仪习俗是这样,对管理慈善基金不得不学会的各种知识技能也是这样.............我知道区区的高中文凭一定难不倒我。

    不过,我最后决定去晓风的母校就读高中。

    不只是因为那里是他曾经度过数年岁月的地方.............我也很想要像个普通的住校学生那样,从包括语言、普通的交往能力,义工生活等各个方面,锻炼自己。

    另外一方面,我也想要代替晓风,照顾两位长辈一段日子.............他们膝下无子,就将他当作己出一般疼爱,但是晓风以前对他们心存芥蒂,如今又过于忙碌,所以我觉得由我来陪伴他们一段日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但是晓风一听说这件事,还是马上就表示反对。

    我实在是很意外,读书这样简单又正路的事情,又有了这样充分的理由,他居然都会反对,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激烈地争论过了.............

    晓风很快就要从高中毕业,遥远的耶鲁也发来的入学的邀请.............他的未来一片光明。于是,他希望我能够同他一起去美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读完大学。

    可是.............我极力地解释说,我也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也有自己想要掌控的人生。

    结果这一场激烈的争论发展成好一段时间的冷战,我不理他,他则从不理我,逐渐地变为反过来讨好我,最后对我妥协,答应让我到德国入学。

    我知道他让步的一刻,简直惊喜若狂。

    但其实,那时我还没有真正地体会到,晓风的心。

    他虽然看起来总是很强硬很任性,但其实,他一直都有某种程度的恐惧。

    什么都不害怕的他,却害怕失去我,无论以怎样的方式。

    直到在我被他不动声色之下“暗算”成功,意外地在关键时刻怀孕了,不得不放弃我的高中生涯之后,才开始发觉到这一点。

    无论使用怎样的方式,晓风都希望将我留在他的身边。

    虽然他也不希望伤害我的感觉,但是他更无法放下他心里的这个纠结的想法。

    他不愿意放我去任何他以外的地方。

    他希望在他想要见我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见到我。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brian的缘故,令晓风对这一个意念变得如此执着。

    又或许,是因为他自童年开始都一直缺乏完整的家庭之爱,令他特别地珍惜,如今我和他共同构筑的这一个家。

    还是,他不想要有任何不确定因素,影响他感情和精神上都依赖着的这个家,进而影响他在其他方面的心态?

    总之,他希望我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我就突然地意识到,我可能需要为了晓风,放弃很多其他的东西,才能够令他真正地得到幸福。

    那一种理解,在我孕育岚的日子里,逐渐地明晰,放大了。

    直到变作一种觉悟。

    腹中的岚逐渐地长大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吃力。

    那段时间,不知为何,我变得更多地想念,那一个曾经夭折在我腹中的孩子。

    真正的.............跟晓风的第一个孩子,在晓风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返回天父的怀抱里去了.............

    每次想起那时的心痛,我就会热泪盈眶。

    我总是想,如果我不选择去brian的身边,那一个可怜的宝贝,是不是就可以保得住了?

    总是觉得,是我害了他。

    虽然.............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是别无选择的,可是.............

    还是觉得很难过。

    我的第一个孩子.............

    当我知道我怀孕了的时候,虽然有一点心寒,因为自己才十七岁出头,可是.............还是很高兴,因为那是我和晓风的第一个孩子。

    本来想要赶快告诉他的。

    本来都想象过孩子降生之后会怎样怎样的,结果.............

    全部都成了镜花水月。

    成了我的旧伤。

    连同所有有关brian的记忆。

    那一段日子对我来说,实在是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无论何时回想起来,brian的声音似乎都会在耳旁想起,令我捂紧了双耳,彷徨不已。

    那一个孩子没有名字,我甚至不知道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可是.............我依然深深地爱着他。

    虽然没有机会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但是他毕竟在我的腹中存活过一段日子,就如同现在的岚一样。

    岚.............会代替那个孩子,活得更好更好的吧?

    晓风知道我的身体偏弱,又有过一次流产的前科,所以这一次,他给我最严密的保护和监视,要我养好身子,不希望我再经受一次类似的痛苦。我静默地接受了他那些繁琐的安排,因为我也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这个孩子。

    是的.............

    就算是拼了命,我也要将岚生下来。

    在知道这是一个男孩的时候,我其实惊喜若狂,因为我知道,一切即将如我所愿。

    岚会安然长大,而且会是一个有诱人的微笑,吸引人的男子,就象晓风那样。

    生产的过程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我最初拒绝了麻醉,希望自然生产,可是最后不只是被证实了是难产,我竟然还痛得晕了过去,弄得医生跟我一样满头大汗。

    幸好,岚实在很可爱。

    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象晓风,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情,都一定会很相似。甚至,其实.............在我刚刚知道怀上他了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点。

    此后的事实也证明,这预感是正确的。

    岚是三个孩子当中,与晓风的关系最靠近,也与他最相似的一个。

    他从小到大,简直都是晓风的翻版,让我喜欢得不停,甚至令我总是忍不住摇着晓风的手,告诉他,他以前就是象岚这样,象岚那样.............

    直到晓风某次酸溜溜地对我说,他这个老公,竟还不如孩子在我心里的地位,我才突然惊觉,原来我的老公他吃孩子们的醋了。

    忍不住搂紧了他的脖子,给他一个甜甜的吻,以抚慰他的心。

    其实.............晓风他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他才是我心目中,家里最大的孩子。

    也是我最疼爱的那一个孩子。

    俗话说丈夫就是妻子的第一个孩子.............一点儿都不假。

    照顾晓风的每一天,哄他开心的每一天,也令我开心地笑着。

    不过,晓风他似乎对孩子们比较冷淡.............至少没有我认为应该有的那么疼爱。

    我以为他会是一位愿意给孩子当马骑,会耐心地陪着孩子们玩耍的父亲,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交付给保姆和家庭教师,只会如良师益友一般与孩子们定时或者不定时地谈话,讨论他们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

    他是一个严格又讲道理的父亲.............但是却少了一点温情。

    我虽然想过要这么说说他的,却总是欲言又止。

    那时,我想那会不会是晓风这样的家庭里,特有的对待孩子的方式,又或者晓风他自己有自己教育和疼爱孩子的思路。

    我选择了尊重晓风对待孩子们的方式。

    当然.............

    直到后来,我才总算明白过来。

    晓风不是不爱他们。

    他只是将他大部分的爱都给了我,于是再没有那么多,可以分给孩子们。

    孩子们的生日,他的秘书帮他记住,选好了礼物送回家来,不管他们要什么,他都会给他们买到,绑上漂亮的丝带,写上祝福的卡片,即使他不一定有空回来参加他们的生日派对。

    但若是我的生日.............他永远记得提前许久就问我想要什么,细细地跟我讨论要如何庆祝,而且,无论他有多忙,他都一定会为我空下来一整天。

    不是当天从哪里赶回来,又或者从我这里就要到哪里去,而是从零点到零点,完完整整的一天,直到第二天的清晨,他会一直陪着我。

    这就是差别的待遇了。

    还有很多各种的落差.............

    甚至有时候都令孩子们觉得非常不公平,向我抱怨,我也只能苦笑着安慰他们说,以后等他们有了自己的爱人,也可以这样抛下爸爸妈妈,好好地疼爱到极至。

    心里其实是喜滋滋的。

    因为我知道我在他的心里是最重要的。

    晓风总是不断地告诉我他爱我,即使我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一千遍、一万遍。

    于是,我也情不自禁地,一遍遍地告诉他,我爱他。

    我可以感觉得到,晓风对我的感情,与对孩子们的感情是从来没有混淆过的,他坚定地认定我就是那个唯一的人,他虽然也爱着孩子们,但是.............我依然是唯一的。

    他对我来说,也是唯一的。

    所以我愿意为了他,放弃其他所有的一切,如他所愿,专心地照顾他和我们的孩子们。

    如他所愿,只为他而活着。

    变成他喜欢的那种女子。

    我甚至一再地往日本去,向经验丰富的外婆取经,也听取外公的教诲。

    外婆传授我许多令我意外的所谓“技巧”,好多听得我脸都红了,她竟然完全不避讳,西凤也翻译得津津有味,让我忍不住想,为什么日本的女人都可以这样开明地讨论这样的话题.............

    不过,更没想到的是.............

    外婆果然是个中的高人。

    她教我的东西都超级管用。

    难怪貌似那么难搞定的外公,对其他人都如此强硬,对她却跟温水一般柔和。

    晓风也知道我有跟外婆偷师的.............

    他某次突然坏笑着对我说——这一次学到的不错,他很喜欢.............

    直接将我说了个脸红通透。

    可是,不可否认,我的努力的确没有白费的。

    很多的细节,如果不注意,慢慢会变成蛀虫般的空洞,在我和晓风之间,这样的漏洞一个也没有过,反而连以前不契合的部分,也很快地磨合,默契了。

    所以,没有过太久,我们就变成了连脸都不会红一下的夫妻,只有甜言蜜语,只有浓情蜜意.............我知道,这是晓风的成功,也是我的成功,所以我也特别珍惜这个家的一切,跟晓风的想法,一模一样。

    尽管如此,晓风不在家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

    幸好,自从有了岚,家里就再没有寂寞过。

    岚的性格虽然沉静,但是,却是一个懂事又很讨人喜欢的孩子,跟他相处聊天,就好像找回了以前跟晓风相处时的感觉,将我对晓风的相思之情缓和了不少。

    可是,到了夜晚,一个人躺在空空的大床上,我就会突然觉得很冷。

    我生来就有手脚冰凉的习惯,以前没办法也就是没办法了,如今,若晓风在我的身边,他会主动地替我暖手暖脚。

    于是,晓风不在的时候,相对地,被窝就变得非常的寒凉,有时甚至冷得让我睡不着觉。

    我知道,晓风是爱我的。

    他也是一个谨慎且忠诚的人。

    我不需要象别的女人那样,担心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如何地花天酒地,晓风的习惯和性格,决定了他只在酒会中与人礼貌地周旋,事情一办完,并不留恋地,就会马上离去。

    他永远没有复杂的女人关系,因他早早地就学会了从中抽身而退的办法,到如今,就变得更加熟练而且果断。

    连外婆都说,晓风的话,我只需安心便可。

    可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度过的漫漫长夜里,我却还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有时甚至怆然泪下。

    即使我知道晓风如果不在家中过夜,就只是会是为了工作,不会有其他的因由.............我还是很想念他,想念得不行。

    我知道是我自己不好,我要求的东西有点太多了.............

    如此地不知满足。

    如此地贪婪。

    我现在身在一个圆满的家庭之中——我是三个聪明漂亮的孩子的母亲,我有一个事业有成,俊朗潇洒,又深爱着我的老公.............旁的女人希翼了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东西,我都已经拥有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一种空虚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人永远也无法满足的贪念吗?

    即使是在照顾孩子们忙晕了头的时候,即使慈善基金的事情其实多如牛毛,我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满满,那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我想要见晓风。

    不想总是这样一个人呆在家。

    不想要总是这样等着他从外面回来。

    可是,我不是西凤,也不是他的专属秘书,我不能无时无刻地跟在他的身边,更甚,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我其实无法承受那样高强度的繁忙生活,那会令我的身体垮掉。

    于是,我只能遵照他的安排,在家里等他回来。

    等他那通几乎一天一次,情话连篇的电话。

    等他三天两头就送来的鲜花,和里面夹着的一封简短的情信。

    等他偶尔会送给我的衣服、首饰.............

    我知道他爱我。

    他也已经在他所有能够想到的空余,尽力地对我表达他的爱意了。

    可是.............

    我还是觉得不满足。

    我知道,我有点太贪心了。

    贪婪却不懂得止步。

    我明明已经得到了世界上几乎最多的幸福,却还是不懂得知足。

    总觉得上天会惩罚我的。

    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的闲暇去思考太多,每天的时间,如果有,都宁愿花在想念晓风这件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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