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娜好像有一点破釜沉舟的决心。她这次前来,完全不顾自己身份地位暴露会造成的影响,也给我很大的压力。如果不出去跟她见面,不知道她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说不定会有失控的局面出现。

    但若出去跟她见面……我便又多做一件对不住香香的事。

    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我竟然自觉到这样的程度,时时刻刻想着不要做伤害香香的事情……天晓得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挣回她在林家分家面前的面子,她便已觉得自己功成身退,只等着离开林家,重新开始自己人生的那一天。

    我知道自己的决心,这份结婚宣誓书一签,我就完全没有离婚的打算,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力维系跟香香的夫妻关系,尽量討得她的欢心,她现在也许在考虑着的事情,将永远不会如她的愿发生。

    心突然踏实了下来。

    不管我出去见莎娜,还是不出去见她,这事实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而我对莎娜要说的所有话,也已经说完了。我虽然很不情愿失去这么一位重要的朋友,然而……也许在感情越了界的一瞬,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正如十年前的那一天,在樱花树下,恍如樱花精灵的香香,对我露出天使般的可爱笑容时那样。

    对我来说,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经再也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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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

    今天第一次到公司上班。

    这家公司是爸爸在很久以前,仍在娱乐圈中经营的时候,顺便成立的其中一家模特儿经济公司,可以说历史已久,是比我更大的一家老牌经济公司了。

    我知道我的年龄会令公司里面的大多数人都觉得震惊,要大家接受我这么个人,也会需要时间,但……一切已经没有退路了。

    二叔提出要考验我的经营能力,要求我在这家经营进入困境的小企业里面做一点合适的贡献,将之扭亏为盈,业绩还要变作原来的三倍。我这些天来仔细评估了一下,发现这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困难的任务,很难做成不说,能够下黑手的机会还非常多。

    简单就看得出来,二叔他根本就没有要让我做成这件事的打算。可是他提出那样的要求,合情合理,又有那么多分家支持他的意见,如今势单力薄的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不过我还是要做做样子,在办公室里面翻翻文件,做点实事——这也是为了将来能够有好的公众形象留给大家,毕竟如果真的继承了家业,我并不太可能自己真的跑去经营某家公司,这些都会交给各个分家的人去做。

    如果三倍的业绩很难……至少我要做到有惊无险,不要让这家公司在我的手里就走到破产的地步吧?演艺这个行业本来就起落很大,如果运气好,真做到业绩大幅度增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有趣的是,在这里签约的超级模特儿vivian_yang,居然正好是香香那位杨老师的姐姐……不知道香香回来见到她,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在香香回来之后一个月,原来十年的契约便已经到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何打算呢?至今仍没有知会公司,然而我有种预感,她可能不会续约。

    是什么样的想法,令这么一位超级模特儿愿意停留在这样不景气的公司这么多年?

    翻过她的资料,便知道她出道便在这一家紫罗兰,还是爸爸成立紫罗兰之后不是很久的事情。那个时候,爸爸比较关注这一家公司的经营状况,几乎事事都亲力亲为,甚至关心到模特儿的培养和照料。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认识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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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

    有点讽刺。

    香香虽然在德国一门心思地努力学习,却居然还是招蜂引蝶,惹上了那个在舞会上邀她跳舞的fred。我听说她居然跟他单独去滑雪两天的时候,简直要气疯了。

    不过这个消息居然跟她遇险的消息一同传来,令我无暇嫉妒,我一直在不断地尝试跟莫言联络上,希望能第一时间知道她获救的消息,简直担心到了极点。

    月儿实在是有点骄纵成性,香香都已经是实实在在的表嫂,她却还在那儿不肯放手,咄咄逼人。我知道香香这一次平安无事回来之后,当时就决定要教她好好修理月儿的办法。虽然我知道这结果肯定是两个女孩会大打出手,不过我相信香香会凭着一股狠劲打赢月儿的,尽管月儿有专门老师培训过的防身术在身。

    她下次见面时,一定会又尴尬又理直气壮地对我说,她所选择的“她的解决方式”就是打架——我一想象她到时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不过,一事归一事。既然她没事了就好。

    莫言上一次发回来的报告上说,尽管找遍了庄园内很多地方,却还是没有大的发现——这一点,令我的心悬在半空,总是放不下来。

    或许其实还是留下西凤的话会好一点……她比较擅长此道。可是也不一定,正因为这样,二婶或者二叔可能会更防备也说不定。

    总之,还是耐心等待一段时日。二叔曾经做过的事情,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更何况根据之前的情况来分析,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在近期碰头一次,到时该能有一点新的发现。只能暂时更辛苦莫言一点了——这是真正关键的关键,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突破口。

    在等待的同时,我自己也不能放松。

    公司的事情令人心烦……这儿显然是被放置不管很久了,坏账死帐都一大堆,就更不要提经营上的问题和人员的分配。

    粤表哥为人比较内敛,不能主动地去寻求各方面的力量支援,甚至连基本的商务交往都做得不好。让他来做这一行,根本是不适合的……可是我也不能代替他出面去做很多事情,也只好通过旁敲侧击之类的办法,多勉强他“老人家”离开办公桌,到外面去跑动跑动了。

    实在太忙了……忙得我都无暇给她打电话。

    虽然,多少也有点,我不知如何跟她将话说长的缘故。

    对着她,我多少就有点紧张,更何况通过电话,全部注意力就放在对话内容上,万一我失言又说错了什么,她一冲动地挂断电话,我这边就要乱半天……因为如今隔着半个地球,再也不象人在身边的时候,过后再去哄哄就好了。

    还是就此让各自都专注眼前的事情,不要去打扰她,我也不要分心的好。

    转学的事情也在办理,没有想到公立学校真的这么麻烦,转进来转出去都那么多手续要办。幸好这是最后一次烦这种事了。

    香香不再去上学,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呆在那所规矩多多的小学校里。而且现在看来,我将会有大幅度的欠勤,如果继续留在公立学校,就是等着被写下不良记录罢了。

    不过……最后一次走进那座校门的时候,我会怎么想呢?

    那儿毕竟是我跟香香重逢的地方,而对已经忘记十年前事情的她来说,就是初遇的地方……

    时光飞逝,竟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想起当时她穿着学校的校服,黑亮的眼眸一抬起便直白地盯着我看时的神情……就不禁微笑起来。

    虽然相隔了十年之久,我终于还是抓住了这根缘分的红线……你说对不对,香香?

    如今,虽然被逼着分隔两地,你我仍然有指上的这一轮婚戒为证,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我的身边,你会是我的妻,永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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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

    我提早坐上了往德国去的专机,因为自己实在有一点迫不及待。虽然借口说是想要跟二叔二婶共进圣诞大餐,其实我是想要去见香香。

    飞机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香香见到我的时候,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手中把玩着新屋的钥匙,心里有中甜滋滋的感觉。以后,那座白色的洋房就是我跟香香的家,我将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佣人们都清理了出去,只让他们在需要收拾房间或者准备饭食的时候进来,给香香足够的自由感——她见到那间可爱的小阁楼房间时,不知道会不会高兴得跳起来呢?

    我忍不住想得自己先笑起来。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在德国被她赶去睡沙发,那间小房间里是不准备安置床的,可是如果两个人睡一张床,恐怕她还是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多准备一张,她不喜欢的话,自己跑上去呆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最好是她不要再那么抗拒我,虽然怎么想香香也是那种固执的人。

    更好的消息是莫言终于有了重大突破……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给我的报告。有了这些证据,要逼迫二叔退让,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隔了这么些天,终于有种可以稍微松口气的感觉。

    这样,我去见香香的时候,心情也可以更好一点。按照现在时间的安排,我该能在她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前赶到庄园……我一刻都不想要浪费,她一做完那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就想要出现在她的面前,问候她,对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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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

    香香……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在德国重新见到她的那一刻,我有多么惊艳。她在老师的指导下翩翩起舞,圆润动人的舞步再不似两个月前的生涩,让我在旁边只不过看了一会儿,就动了要上前邀舞的念头。

    她果然震惊我这么早就出现在庄园内,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彩,又马上象以前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都没发现自己看得面上红扑扑,象个熟透的苹果,可爱至极。

    柔软的腰,细嫩的手心……她果然如老师所说的那样很有天赋,领会了华尔兹美丽的秘诀,在我的手中如精灵般簌然而舞,不需磨合就与我默契十足。脚步,掌心,动作的变化……我非常享受这一曲的共舞。

    舞毕,她居然羞涩地低下了头,像一朵窈窕的百合,素然而立。我一离开她的手就已经有种想念的感觉,忍不住马上又紧紧地将之抓在手中,不肯放开。香香变得很听话,这一次,她只是用眼神表示她的讶异,却没有挣扎。

    晚上,她甚至主动提出来不用我再去睡沙发,而愿意跟我同睡一床,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莫非淑女教育真的对她管用到这种程度,如今的她这么通情达理,实在让我惊喜异常。

    只是……那个白痴女人半夜蹬被子连我的被子都掀了……

    这么大的一张床,照理说各睡各的根本不会互相骚扰,可是她居然睡得整个人都横过来,脚搭上我的胸口……真是受不了。被一脚跺醒的我只好半夜爬起来,将她抱回她自己的被窝里去。

    哪天她动作更大点时,是不是还会把我踹下床去?

    我简直不敢想象……

    看到她那可爱的睡脸,视线便再也离不开了。她果然这样便是最可爱,没有烦恼,也没有暴戾,更没有对我的疏离,只是那么沉静地躺着,面容安详。

    不过,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能睡!虽然自己动作很大,可是别人都把她抱起来了,居然都没有一点要醒的警觉,依然睡得跟死猪一样。这样没有一点警戒心,别人想要趁她睡觉的时候对她做什么不轨的事,她也完全不会知道了。

    视线落于那张柔软温润的小嘴……我的心猛然一跳。

    天,我在想什么……

    偷袭这种事,不是我的风格……

    赶紧拉了被子,自己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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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

    今天抵达日本。

    跟香香说是因为顺路所以临时如此决定,其实这是去德国之前我就计划好的,必然的行程。

    为了笼络家族会议的某些分家成员,我需要去拜访一下在日本政界之龙的外公,希望凭着他的影响力,可以暂缓日本对中国的贸易政策紧锁的举动。即使只是能够提前知道政府举措的风声,也能帮上他们很大的忙。

    我现在要的就是一票一票地积累自己的支持票,慢慢地将人心拉拢过来。说什么能出色地经营一家企业又或者什么嫡系孙子都只是纸上谈兵,说着好看好玩的,真正能够驱动人的还是当家人能够给分家带来的利益。如果我可以给他们比二叔更多甚至只是同等的好处,让我来继承林家,就肯定比转手给二叔要好的多——他们都不是笨蛋。

    虽然由嫡子继承是跟美国分家的约定,对方也的确遵守了这一条规矩,然而中国如今经济越来越往好的方向发展,说话的底气也是越来越足,这一边若真的有了什么变故,美国分家也只会见风使舵而已,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伤了彼此的和气。

    然而……美国分家依然是一张必须极力拉拢的票,毕竟这是一张vip级别的重磅票。虽然不知道二叔都怎样在做做到了什么程度,我自己能做的还是不能有一丝松懈。

    不过,我一想到那个新继承的分家主人,就忍不住要皱起眉头。

    那一个人如此地年轻……却已经有这么雷厉风行的作风,而且对待对手毫不留情,完全看不到林家一直在教育的以德行商的痕迹。虽然他一直摆着架子,推说没有时间,但我知道,形势若这样顺利地发展下去,我一定会跟那个人见面……因为到时候,我就已经有足够的筹码,令他觉得我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对象。

    不知道届时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

    虽然我比他年龄还要小,但是我绝不会在气势上落于下风,毕竟中国这边才是本家,这也是当年的约定,而且我将来绝对会做得比他更大更好。

    不管如何,这次日本之行,希望有好的收获。

    当然,顺便让香香见一见外公外婆,让两位老人看到外孙媳妇能心宽一点,也是此行的目的。毕竟天下老人的心态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孙幸福……当然我不否认自己有点私心,希望他们看过这一位孙媳妇之后,想要帮我的心也变得更重一点,这样我谈事的成功率,也会提高一点。

    外婆跟香香真是投缘……她才跟香香没说上几句话,就已经喜笑颜开,明明语言不通了,还一直拉着她说长道短。外公虽然还是一样冷冷的面孔,但我看得出来,老人家对香香相当满意,从他与我对话时的言行神态,已经表现出来了。

    香香穿上了妈妈给自己儿媳妇准备好的和服……她清秀的面容和黑白分明的眼眸,很配这样的装扮。我一瞬间看得有点失神,都忘了自己是在射箭礼之中,结果被外公狂扁。之后,他老人家就一直气呼呼地,专找我的茬。

    外婆说,他跟自己女儿当年快要出嫁了,吃爸爸的醋时一模一样,是不高兴看到自己亲自带大的外孙,又有了比他更重要的人在身边而已。她觉得,外公是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可……我总有点害怕他是不是单纯地怪我,没有尊重他在给我传授射箭礼的精髓。

    但愿明天他的情绪不会被今天我的分神而影响,一时意气用事不肯帮我才好……

    跟香香居然心平气和地聊天,她跟外婆呆了一个下午,不知为何,连说话似乎都变得淑女很多,也……变得神经质很多。我承认因为明天的会谈很重要,于是我总是走神去思考可能的形势和对话,但我不过听漏了她一句话,她就死活都不肯告诉我,我才拉她一下子,她就撞鬼似地大叫起来……真是令我很有挫败感。

    莫非香香对我还是那么生分?

    可是……她明明都已经愿意跟我重新睡回一张床上了,而且……她明明跟我讲话的时候,脸红的次数越来越对了呀。

    她越来越喜欢看着我出神,这难道不是她正越来越喜欢我的缘故么?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让人捉摸不透!

    算了……

    有的是时间,以后再去慢慢琢磨好了。

    先好好想想正事该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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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

    香香对我的称呼改了。

    我发现的时候有一点惊喜,又有一点不置信,可是……我在静静地观察了一阵,发现她确实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不在人前,都已经称呼我做“晓风”,不再连名带姓地叫我了。

    让我自心底到面上都忍不住欢喜的转变。

    是外婆对她的循循诱导管用了,还是她自己突然想通了?总之,这一趟日本之行并没有白费力气,她对我比以前更谦让,更尽心了。

    在日本的那一夜,跟她聊以前爸妈结婚时候的话题。

    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爸爸来日本然后遇见妈妈,之后便来到伊藤家提亲,便就此成了事。这个故事,小时候妈妈已经对我说过无数遍了。爸爸跟妈妈虽然相待如宾,可是却细心地照顾着彼此,我虽然只是个孩子,也都看在眼里,如今回想起来,很是艳羡。我希望我跟香香也可以成为那样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好夫妻,当然香香的性格不似妈妈那种恬静可能安静得下来。

    不过,香香听我说完之后,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一点令我很在意。她似乎觉得,年龄与妈妈接近,并且又认识妈妈在先的二叔,更有与妈妈相恋的可能,然而二叔在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认识二婶了,两兄弟几乎同时决定结婚,他又怎么可能对妈妈有什么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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