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宗泽摇摇头,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欣赏壁画与宫辞会如此认真?

    他紧走几步追上去,叫住她,“婉奴,不用再费力攀树荡藤回平乐陵了吧,宗泽的马车就在陵外,就顺搭我的便车送你回府。”宗泽王声音清爽,热情大方,让人无法拒绝。

    她蓦地回头,见他浓眉大眼,鼻挺口方,笑意甜蜜,似乎是坦荡之人。

    再说,自己反正是搭乘别人的车,搭哥哥的与搭弟弟的也没什么分别,于是就爽朗答应了。

    马车之上,宗泽王星目含笑,眸子一转不转地瞅着婉奴。婉奴感觉到他灼灼的眸光,撩着眸子瞪着他,瞧他艳笑自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想必也并非善类。

    “瞪着我干吗?没见过美女?”宗泽王听后爽朗一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话,确实意外。

    “美女本王见多了,只是婉奴是最特别的一个。”他哈哈爽笑,猝不及防凑上前来,一股淡香喷洒在她脸上。他动作突然,一股男性的威迫力欺近,她从未想过他会来这阵势,脸唰地红润,莫名地看着他。

    “哈哈哈,还会害羞,难得,和桦逸在一起不会害羞了吧?”宗泽王哈哈朗笑,眸里笑意迷人。

    “你乱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害羞?我和他没有关系。”婉奴嗔怒,顺手将手边的软垫砸到他身上。

    “没有关系?难道他脖子是被狗咬的?”见她噘嘴不语,他付之一笑,又道:“是不是他把持不住,才会被婉奴咬?”

    “你胡说什么?死开。”和他很熟吗?居然开这种玩笑。她从他手中抓回抱枕抱在怀里,脸调到一边,不想理他。

    宗泽王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问她,“婉奴先前在姑奶奶灵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他又探头看着她,像似看不够一般,只是这次不是嬉皮笑脸,面色认真了几分。

    “哪一句?我说了很多话。”她垂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些困好想睡觉,早知道还是不该乘他的车,不方便,还是桦逸王的车自在。额,怎么会突然想起他来?

    “好,我一句一句问,开头热衷的全都是吃的,你没吃过饱饭吗?听那意思好像在南宫府过得不是很好。”他刚一出口她就‘唰’地抬头瞪着他,当时自己并没有见到他们在里面,只是有意无意说给西门碧的亲戚听,扫扫她的威风,损毁一下她慈祥的面孔,怎么钻进他耳朵里了?窘迫。

    “后来婉奴说,今天的供品全是你亲手为奶奶准备的,后来我进去向在天之灵的姑奶奶请示后,拿了些供品尝了一下,真是美味,御厨的味道没你做得地道别致。小时候姑奶奶在世时,我到南宫府吃过贺妈妈做的菜,不是这个味,婉奴还真有心,真是你亲手做的吗?”

    “谢宗泽王谬赞,你只是吃厌了美食,偶尔尝到另类滋味,新鲜好奇罢了。”婉奴不置可否,云淡风轻地应付着,会做菜的女人比比皆是。

    “另类滋味?好,本王看来是很久没到南宫府拜访了。”他大嘴一咧,兴味重返眉梢。

    “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到平乐庄?”婉奴挑起车帘,向外瞧了一眼。

    “是,别看两座陵寝离得很近,山路绕过,多了很多路程。”宇文宗泽瞧着她揎帘的纤纤玉指,轻轻地解释着。为什么曾经那样一个无形无状的野丫头,会出落成一抬手一抬足都富含神韵,让人一望成痴的尤物?他,眸色渐渐旋动。

    龙泉山上,宇文桦逸怒声喝道:“何四可在附近?”

    “王爷,何四在。”何四爷‘唆’地一声从几棵树外窜了过来。

    “你可看到婉奴上哪儿去了?”桦逸王俊眸深沉,面布寒霜。

    “回王爷,何四见她进了永项陵,出来后进了一辆马车,应该是宗泽王的马车。”何四爷恭敬回报着。

    宇文桦逸刚才与南宫槿榕细谈了一下,准备出资修整陵墓外的道路,出来不但没有见到婉奴,他的皇兄宗泽王也不告而别,他心烦意乱,婉奴与宗泽王同去,她哪能经得住他的甜言蜜语。

    “迅回平乐庄。”桦逸王低吼一声,人已经跃进了第一辆马车之中。

    何大、何二、何三、何四同时跃上车头,缰绳一勒,何大爷闷喝一声,四人如青松般瞬息站立车头,四根加长马鞭整齐掠过头顶,甩过车巅,人如圆心,鞭儿嗖嗖飞舞,掌控着盘山下坡道路的平衡,蛇形蜿蜒的山道儿,疾驰如飞。将南宫诗琦的马车远远甩在车后。

    整齐如飞的四辆赤红马车,如在半空中掠过,脚不落地,尘土不惊,别说道边行人会顿足观望,林中野物也翘首良久,天空的鸟儿忘记振翅,偶有跌落路面。

    为了保持马车的高速,何氏四兄弟站立甩鞭,一刻无有松弛,那嗉嗉招展的白衫,如四条飞舟的白帆,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宇文宗泽的马车驶到平乐庄,在道旁渐渐停息。

    南宫婉奴见到贺妈妈、奶娘、荷香在院前焦急翘首,此时她根本没注意宗泽王说了什么,自顾自跳下马车,匆匆奔过去。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回去?”她瞥了一眼前面从平乐庄出来已经远去的马车。

    “小姐,不好了,恒乙不见了。”荷香跑上前扶着婉奴,焦急不已,见宗泽王敛眉上前,她只说了一半,慌忙给他见礼。贺妈妈微微宁眉,面色比荷香沉稳许多。奶娘焦虑不安地望着婉奴,欲言又止。

    “恒乙又不是小孩子,怎会不见?你们太大惊小怪了。”还以为什么事呢,真是些没出过门的小家子气妇人。

    “不是,小姐,房间很凌乱……”荷香搓着手,怯怯地看了宗泽王一眼。

    婉奴甩开她的手,迅速向小院跑去,她推开房间,桌边一条凳子撂倒在地上,早上才洗的亵衣扔在地上,那场面明显经过拉扯。

    婉奴凤眸微眯,喘着重气,她知道,恒乙会等她回来不会上别人的车,即使上了别人的车也会将衣服收拾好带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宗泽王跟了过来沉声问道,他拉过婉奴的胳膊,面色严肃,眸色陡然幽深,“婉奴,请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南宫婉奴奋力甩开他的手,怒声喝道:“宇文桦逸的马车过去了没有?”

    “没有。”贺妈妈话语坚定,语言简短有力。

    “刚才离去的马车是谁的?”

    “回小姐,是老爷和夫人的马车,恒乙不在上面。”荷香怯生生地说着。

    “小姐,别生气,恒乙这么大个人,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奶娘焦急地念叨,像似安慰自己。

    “奶娘,别着急,我知道他不会有事。”婉奴拉着奶娘的手安慰着,回头对荷香说道:“你们俩个一会儿照顾好奶娘。”

    “是,小姐。”荷香好脾气地应着,上去扶住奶娘。

    只听嗽嗽风声,裙裾飘折,南宫婉奴风一样冲向庄外。她立在庄外道路上,见着远方飞来的几个红点,唇角勾勒,凤眸浅弯,眼里迫出森森冷笑。

    她眼不斜视,手伸向旁边荷香怀中,“小姐,小姐,那是我娘传下的珍贵之物,不能示人。”婉奴微愣,这把绣剪拿在手中颇为沉重,既然是娘的遗物,婉奴收了手。

    横走一步,将手伸进贺妈妈腰中,“小姐,那是祖上……”婉奴小手一滞,贺妈妈身板硬朗,不像女人的软绵腰,想必应是练武之人,她不禁挑眉迎上她的脸。

    “我就是要用老祖宗的东西教训他。”婉奴摸出贺妈妈的厨刀,虽然涂上一层淡淡的白蜡保护,也难掩蓝光逼眼。

    “王爷,不好,婉奴眼里有杀气。”何大爷鞭子呼啦啦甩出阵势,甩出警惕。

    话毕,桦逸王纵身跃出马车,婉奴扬臂,菜刀脱手‘唰唰唰’向桦逸王逼去,桦逸王空中接刀,稳稳落在婉奴身前。

    他瞟了一眼泛蓝光的钜金菜刀,眸色一闪。再回头木然地瞅着婉奴,问道:“婉奴,怎么了?为何生本王的气?”

    婉奴愤然夺回菜刀,举头向他脖子砍去……

    “小姐,使不得……”几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叫着。

    桦逸王一动未动,但菜刀落到离脖子寸许处,一股强大的阻力袭来,刀怎么也落不下去,她本来也没有要真砍他。于是再次举起菜刀用力砍下去,一股劲风袭来。她微微侧首,原来是何大爷内力逼来,用真气罩住桦逸王的身体。

    婉奴瞪着他,生气地将菜刀往后一扔,菜刀‘嗖嗖’向后飞出,贺妈妈倒腾两步,将菜刀接住收入怀中。

    “你这个伪君子,卑鄙小人,专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就是黄鼠狼,没安好心,你有保镖很拽,很了不起是吧?如果我的人有损一根毫毛,我让你血债血偿。”南宫婉奴用手指着他,啧啧叫骂。

    “谁?谁少一根毫毛?”桦逸王精光迅速扫视,“恒公子?他不在庄内吗?”

    “你装什么蒜?早上我就感觉不对,你冷着脸把他留在庄里,对付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用得着这样处心积虑吗?”婉奴眸色嗜血,咄咄逼人,“你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很了不起,看不惯谁就得让谁在你眼前消失,是吗?宇文桦逸,我警告你,我不欠你什么,别那么自以为是,想动我的人,还要看我答不答应。”

    桦逸王侧头向后示意,何二爷与何四爷迅速领命闪进庄去……

    婉奴愤慨地盯着他,此时在她心里,奴院里的人就是她最亲近的家人,恒乙从她六岁起就跟着她陪读,从小一起长大,是发小也是亲人。

    何二爷与何四爷片刻之后回到庄外,何二爷轻轻向桦逸王禀道:“回王爷,现场有拉扯过的痕迹,现在庄内已无人迹。”

    “回,南!宫!府。”桦逸王咬牙切齿沉声吩咐。何氏四兄弟迅速跃上车头待命。

    “婉奴,这是本王的失误,走,上车,本王定会给你一个交待。”桦逸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上自己的马车。

    “不,你放开我,别惺惺作态,我不想看到你。”她甩开桦逸王的手,向宇文宗泽的马车走去。

    宗泽王眉梢轻挑,走上前拍了拍桦逸王的肩安慰道:“皇弟放心,皇兄一定会将她安全护送到南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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