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洛洛的话,江海薇额头上的筋猛地跳了一下。

    洛洛眼巴巴看着她。

    江海薇镇定了一下,这才问:

    “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洛洛擦了擦眼泪:

    “我自己用试纸验的。”

    江海薇努力平静下来:

    “程祥知不知道?”

    “我还没告诉他。”

    江海薇用力抱着洛洛:

    “洛洛,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

    洛洛又哭了起来。

    江海薇静下心,把这一团乱麻理清楚,这才说:

    “没关系,我们先得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洛洛带着哭腔道:

    “是真的,例假已经两个月没来了,试纸显示也是!”

    江海薇道:

    “我们一个一个来,你先给程祥打招呼,看看程祥的态度。”

    洛洛哭着说:

    “我们已经分手了,怀孕的事我还没告诉他!”

    江海薇冷静地说:

    “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她边想边说,“万一……我陪你去医院!”

    洛洛点了点头。

    洛洛去和程祥见面了,江海薇独自走在回卓越那里的路上。

    道路上的积雪早就被清扫干净了,地下有些滑,江海薇小心翼翼地走着。

    因为洛洛,她也开始想自己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

    本来刻意回避不去想的事情,想在都摆在了明面上。

    她是未婚怀孕,那么这个孩子该怎么办。江海薇才意识到卓越从来没提到过婚姻。

    和卓越结婚这件事,对于江海薇来说,似乎是件非常遥远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以前她想的都是和许珂毕业后就结婚,生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难道为了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就要和卓越结婚吗?

    婚姻是那么的漫长。

    可是,在没有婚姻关系下出生的孩子……

    回到家,卓越还没有回来,江海薇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把手机关上,开始想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卓越开完会就给江海薇打电话,可是江海薇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他心急火燎赶回家,看到江海薇的靴子,这才松了口气。

    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有点暗。

    卓越推开卧室的门,发现江海薇正在床上睡觉。他悄悄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江海薇的脸睡得红扑扑的,嘴微微嘟着,看起来像小猪一样可爱。卓越在江海薇脸上吻了一下,就去厨房做饭了。

    因为江海薇孕吐不能吃油腥的东西,卓越就熬了锅小米粥,用醋调了碟萝卜丝,又调了碟咸菜。

    卓越做好饭才去叫江海薇。

    江海薇迷迷糊糊就被卓越给叫了起来,她到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清醒了过来。

    吃饭的时候,江海薇很沉默,一直不说话,满腹心事的样子。

    吃过饭,江海薇拿着一本书歪在沙发上看。过了一会儿卓越去看她,发现她又在发呆。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江海薇都是这个状态。

    卓越知道江海薇一定有心事了。

    他也知道对江海薇不能逼得太紧,想着时间长着呢,不可操之过急,就决定慢慢观察徐徐图之。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着。

    在卓越的细心调理下,江海薇的孕吐不知不觉就结束了。为了庆祝孕吐结束,卓越带着她出去吃法国菜。

    很浪漫的氛围,很温馨的场景,可是,卓越只是问江海薇还想吃什么,说要把前段时间亏欠的都给添补上。

    江海薇巧笑嫣然,笑容在烛光的掩映下美丽又温柔,卓越微笑着望着她,最后也没说出江海薇想听到的话。

    元旦那天,学校放假了,江海薇就呆在家里看电影,卓越说要去参加一个仪式,一大早就走了。

    江海薇看的电影是《泰坦尼克号》,她早已看过了,可是当电影放到了jack和rose的对话,jaeverletgo”的时候,江海薇的眼泪流了出来。

    正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原来是洛洛。

    洛洛告诉江海薇,自己已经和程祥正式分手了,想让江海薇陪着自己去医院。

    江海薇一口答应了,叮嘱洛洛到距离远一点的医院。

    江海薇打车来到学校大门不远处的一个路口的时候,洛洛已经等在那里了。

    到了车上,江海薇并排和洛洛坐在一起,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都没有说话。

    京城的司机,出名的是能侃,看两位顾客这样沉默,想着活跃气氛,张口就说起了京城新近发生的事儿,他的嘴够贫,说话也幽默,饶是江海薇和洛洛心情沉重,也有些忍俊不禁。

    因为路程较长,司机师傅又谈起了天气,谈完天气又发牢骚:

    “那些贵人们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样阴冷没日头的天居然搞什么太庙订婚!”

    江海薇就有些好奇:

    “到底谁家在太庙订婚?”

    司机师傅一听有人问,马上开始白话:

    “可不就是那卓家少爷和李家小姐……”

    他刚一开口,江海薇的心脏猛一抽搐,手立刻紧紧攥了起来。

    司机师傅很有讲故事才能,说得生动活泼活灵活现,好像他现在就身处订婚现场熟知卓李两家联姻□一样。

    江海薇的心仿佛被浸入冰水中,冷得缩成了一团。

    洛洛注意到她的异样,忙问她:

    “海薇,你没什么事吧?”

    江海薇的手握成拳头,轻轻摇了摇头。

    夜已经很深了,房里并没有开灯,周围静极了,江海薇独自缩在沙发里,听着钟表走动的声音。

    卓越一回家打开灯,就看到江海薇在沙发里窝着,忙问:

    “薇薇,吃饭没有?”

    江海薇抬起头,看着他。

    卓越大概喝了不少酒,白皙如玉的脸微微透出些红,漆黑的眸子有些似睁非睁的样子,带着水光。

    他脱去外衣,也坐进了沙发里,和江海薇紧紧挤在一起。江海薇仍然不说话,他就笑着闻她发上的馨香:

    “薇薇,在等我吗?”

    江海薇坐直身子,盯着他的眼睛,慢慢问道:

    “卓越,你今天参加什么仪式去了?”

    卓越依旧懒洋洋的,身子全都靠在江海薇身上,带着酒气的嘴凑近江海薇就要吻下去。

    江海薇一把推开他,坚持问:

    “卓越,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卓越又凑了过来,脸贴在江海薇脸上,边摩擦着边呢喃:

    “薇薇,我一天不见你就会想你!眼前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可是我心里就想着快点见到你!”

    江海薇任他腻歪,很缓慢,但是字字有力:

    “卓越,你今天订婚了,对吗?”

    卓越缓缓坐直:

    “对,我订婚了!”

    他看着江海薇,眼睛里早已恢复了清明:

    “我是和李静怡订了婚,我们以后还会结婚,可是,薇薇,我爱的是你!”

    江海薇瞪着他,眼睛里的光芒慢慢黯淡了下去。她回头对着他一笑:

    “卓越,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她起身拿过包,从包里掏出一叠单据递给卓越:

    “我去医院流产了!xx女子医院!”

    卓越盯着她,伸手接过那一叠单据,草草一扫,就看到上面打印的“江海薇”三个字!

    他马上站起身,把手放在江海薇肩上,眼睛死死盯着江海薇:

    “你再说一遍!”

    江海薇冷冷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今天去流产了!”

    卓越一把把江海薇推倒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向着江海薇就扔了过去。江海薇头一偏,手机砸在了沙发背上,弹到了地下。

    卓越稍微冷静了一下,马上扑过去,抱着江海薇:

    “薇薇,你骗我的,你和我闹着玩儿的,对不对?”

    江海薇双手紧紧攥起:

    “我凭什么要自私地把孩子生下来,让他成为没有爸爸的私生子,让他受人歧视!”

    卓越额头上青筋直爆,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海薇已经怒视着他,接着说: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们这些虚伪的人!你毁了我的一生!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

    卓越望着江海薇,眼底满是悲凉:

    “薇薇,你就那么恨我?恨到要杀死我们的孩子?”

    江海薇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恸,可是仍坚持着:

    “卓越,孩子已经没了,你放了我吧!”

    卓越定定看着她:

    “好,江海薇,你可以走,可是,我卓越在这里发誓,只有你走出这个门,我永远不会再去找你!”

    江海薇不再说话,拿起包,穿上羽绒服走了出去。

    等门一关上,卓越就回到了卧室,他躺在了床上,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被子上还留着江海薇身上的香气。

    他的心变得很空。

    昨天还在幻想着孩子出生,讨论着孩子的名字,想着一家三口环游世界,而今都成一场空。

    什么都没有留下。

    卓越后来再也没有回过这个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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