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金豆豆捧着姜茶,纷儿为她扎着头髻:“主子,那么危险的事儿,您下回可甭出头了,看把您吓的,病了吧?”

    金豆豆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姜汤:“一点儿小感冒,哪儿是吓出来的?当时那种情况,我不出头,后面还有红狼,雪豹,得死多少人?!古榕那王八蛋,啥玩意儿都想得出来!变态!”

    纷儿把发髻扎好,给她戴了只金丝楠步摇,叹了口气道:“主子,奴婢倒觉得,古大人只有这样做,才能少死人。”

    “嗯?”金豆豆来了兴质。

    纷儿淡说:“太后喜欢群杀,让贱奴扮成猪狗,再由宾客猎杀,如此一来,要死伤百人,古大人如此做,只有二十余人丧命,岂不是积德?”

    “积他奶奶个嘴儿!”金豆豆大喝:“不要为暴力暴政找任何借口!杀十人是杀,杀一人就不是杀?!所有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把别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是侵犯人权,谁掌握,谁才该死!”

    说完,她一把抓下头上步摇,丢上桌:“古榕说了,我给阿奇扭完屁股就回小查岛,我还带这玩意儿干啥?!”

    纷儿闻言大惊:“主子……您要回小查岛?”

    “我也不想,但古榕说让我回去。”

    “咚!”纷儿双目一怔,直直给跪下了,哐哐磕头:“主子!求主子体恤!求主子体恤……”

    “你干啥呢?”金豆豆赶紧上前拉她,可丫头怎说都不起身:“主子,你要是回了小查岛,奴婢也要跟着去啊!那地方……奴婢实在是……”

    哦对!贴身平奴,终身贴,狗皮膏药一样,揭都揭不下来。

    “那我就上呈,说不要你跟着我,不做我的平奴。”

    “主子!使不得啊!呜呜……主子……”纷儿一听咧嘴开嚎:“平奴被弃,定是不忠,奴婢会被判绞刑,千刀万剐的呀!”

    金豆豆这下犯愁了:“那你说咋办!别嚎了!”

    “那就……不必回去了。”

    突然一言,金豆豆寻声望去,见门外走近两人,一白一黑,她不自觉吸溜声鼻涕,道:“你俩感冒药啊,白加黑!”

    古榕瞧着纷儿,弯唇一笑:“不想随着去?”

    纷儿赶紧低头:“奴婢不敢。”

    “起来吧。”

    “是。”

    看样子,古榕心情不错,下一秒便被证实,他捻起桌上步摇,拉过金豆豆,温柔的将那金丝楠插上她发髻,呼着口中甜香说:“有罪当罚,立功,则当赏。小查岛你自然是不必去。”

    纷儿一听,笑着抹了把鼻涕。

    金豆豆却瞪他一眼,直直来到端着托盘的浮夕身前,瞧了瞧他的腿:“好点了吗?”

    浮夕微愣,心跳漏了一拍,忙低下头:“不打紧。”

    古榕瞧着两人,却说:“要不要本官先行离去,好给你们腾地方?”

    金豆豆又是一记卫生眼:“你爱走不走,我又没拦着你。”

    古榕轻笑,对浮夕摆了摆手,他便将托盘放上桌,盖布一掀道:“太后赏,醉骨花瓶,一对。”

    “啥?!”金豆豆不敢相信:“我给老娘们儿出了口恶气,她就赏俩花瓶?哎呦,她咋这么抠呢!”

    古榕来到桌边,抬手抚着瓶身:“醉骨,六只小腿骨泡酒去味,雕刻你翩翩舞姿,十二名工匠连夜制作,一早为花掌姬呈上,苏察尔纳,仅此一对。”

    “我操!你说这是啥?”金豆豆双目暴突,一脸的不可思议。

    “腿骨。”古榕淡言。

    “人……人的?”

    “是。”

    “雕……雕的我?”

    “是。”

    “别告诉我……这人骨是……”

    “太后下旨,杀奴,取骨,只为花掌姬的醉骨花瓶。”

    “……”

    十二条腿骨,六个人,六条性命,换花瓶两只。

    宏鸳太后的价值观,不错。

    金豆豆忽闪双眸,袅袅升了水气,她瞧着瓶身上起舞的自己,裹胸短裤,媚眼如丝,头顶宠字,长发飞舞……

    她多想将那恶心的东西扔出窗外,可那是六条性命!她伸出手去,却怎么都不敢碰。

    眼中热泪滚烫,似要将她烧瞎。

    胃里一阵恶心,即便是看雷鹰抛生,巨象踩踏,她都能压下苦水,可瞧见雕刻自己起舞的腿骨,她再也控制不住,一扶门框,大吐特吐。

    纷儿忙抵上棉巾茶水,金豆豆却推了她一把,一抹唇角,泪眼苦笑:“给我送这个,摆我屋里?还是预备让咱一天三炷香,当神那么供着?还是单单看做花瓶,让我插花儿?……行,但插花不用这么烫手的东西,我现在就去找一堆黄的白的花儿,给那老娘们儿扎成圈儿!送她!”

    “站住!”古榕大喝,却给浮夕使了个眼色,浮夕低首,退出门去,纷儿也识相,随着离开了。

    古榕关上房门,忽闪双眸不知想些什么,半晌才转过身来,过金豆豆身前,不经意抹了把她的泪痕:“本以为你懦弱无能,不料你也如此痛恨暴政……”

    也?金豆豆听到这个字眼有点意外,难道他……

    “再见泽洋,感觉如何?”

    金豆豆眉宇一皱,她能如何?和泽洋两情相悦的是花飞扬,又不是她。

    “要你管!你交代完了,带着这对花瓶,赶紧走人。”

    古榕轻笑,对她的无理倒是适应了,说道:“太后赏的东西,不接受便是抗旨。对于泽洋……他现下已是小查岛掌领,他处心积虑讨好我,表现极好,目的,想必你我都知晓。”

    金豆豆苦笑,背负着花飞扬的记忆,她自然知道,泽洋只有做了奴官,才可接近她,目的,只为救她和双亲于水火,远走高飞。

    金豆豆喝口茶,漱口吐掉,抹了把嘴角,瞧上古榕绝世无双的俊颜,勾唇一笑:“如果要救自己和父母,我宁愿用自己的手,拧断你丫的脖子!也不必他来救!”

    古榕笑起,美眸一闪:“我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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