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几天。

    “爸,”经过几天的治疗,梁绮碧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情绪也不像前几天消极了,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她脸上缠着纱布,除了本家的人,一律都不肯见,连护工都不是必须的时候不让她进来,梁绮碧见到梁时越进来,转过脸,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带着关心道,“这么晚了您就不要过来了。”

    “今天好些了没。”梁时越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头,问道。

    梁绮碧带着几分苦意地说道:“好是好些了,就是脸还疼,爸爸,您说我会不会因此就……”

    “别怕,”梁时越摸了摸她面部还唯一露在外面的额头,安抚道,“爸爸会请最好的医生来给你恢复的,先把伤养好。”

    “恩,”梁绮碧努力想点头,表示自己对父亲有信心,转而看到梁时越脸上有倦意,“爸爸最近很忙么,如果忙这么晚了就不要过来看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确实有点忙,”梁时越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头疼,“你王叔叔的小儿子犯事进了局子,弄不好要吃子弹,来找我能不能帮忙疏通,这件事情闹得有点大,只怕你二伯也保不住他。”

    梁家三兄弟,老大从军,老二从政,老三从商,因着上代的关系,这代能力又强,是人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

    梁绮碧吐了吐舌头,“我以为这世上还没有爸爸办不到的事情呢。”

    “爸爸不是皇帝,而且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不顾国家律法反其道而行,”梁时越看着梁绮碧,似有意又无心道,“小绮,爸爸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也有很多事情是办不到的。”

    梁绮碧总觉得梁时越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东西,又觉得不大可能知道,梁时越一般只是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至于她学的是什么,所谓术业有专攻,梁时越关心不来也不会多加干涉她。

    所以她现在暗地里研究的那个事情,除了一开始她不知道和好一些人讲过她有这方面的兴趣外,后面就没表现出任何有兴趣的样子了,大家大概都不记得了吧,怎么可能梁时越会知道。

    可梁时越的样子明明带着警告的意味。

    林泽封几次给林泽钦办转院手续,可医院那边一直以林先生的情况不宜转院为由,办不下来,而且手脱臼也不算非常大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怎么住院,但转院尚且办不来,出院就更不用说了。

    就像将林泽钦软禁了一般。

    林泽封知道这其间肯定有人在作梗,而那个人应该就是梁时越,但任凭他怎么查,都查不出任何关于梁时越干预了这件事的蛛丝马迹。

    想来梁时越这人做事向来都很低调神秘,只有上次对付他们林家,其实也根本不是梁家出的面,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消息,也没人敢明说,毕竟对付前女婿这种事情说出来不好听,对方还是他们惹不起的梁时越,但道上的人几乎都知道,是梁时越成心要整林家,弄得无论谁也不敢插手他们家的事情。

    想到这里,林泽封无力地闭了闭眼,半年前那件事就和噩梦一般,突然间一切事情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无论怎么努力,都根本无力回天,没想到时隔半年,竟又要重新对上这个人。

    他不知道梁时越是要将林泽钦软禁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次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而且林泽钦的身体,特别是他那个可笑的小肚子,虽然林泽钦一直都说没事,医生也一再强调真的只是肥胖所致,甚至给他看了彩超,但林泽封总觉得这件事情哪里不对,林泽钦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说,也可能也和他一样被蒙在鼓里。

    但医生肯定是被收买了。

    总得想个办法。

    林泽钦每天都躺在床上,最初的几天还不会怎么样,作为一个普通的上班族,除了双修每天都要大清早地起来上班,有时候还要加班,加之又十分困倦,总希望每个月都有个国庆那么长的假期可以让他睡个够。

    现在他受伤,过着有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吃了睡睡了吃,刚开始两天还觉得非常舒适,可慢慢地他就发现,这种日子不是一点点地无聊,没有了那些丰富多彩的夜生活的支撑,他的生活简直一片空白。

    这日子简直比让他上班还难受。

    “哥,”林泽钦对一边正在给他剥桔子吃的林泽封说道,“我每天住在这里就被护士量量体温,挂挂盐水,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反正复健什么的我们北区那边的医院也可以做。”

    “怎么,”林泽封掰了一瓣桔子送入他的口中,林泽钦毫不客气地吃了,“终于呆的无聊了?我以为你准备把这里当成家来住。”

    “谁没事有病会把医院当成家来住?”林泽钦咽下口中的桔子,“哥,你去问问医生行不行,行的话就给我办个出院手续吧,再呆下去没病都要憋出病来了。”

    林泽封继续喂他,“我老早就想给你转到北区那边的医院了,但好像这医院上面有人压着,不让你转院,也不让你出院。”

    “啊,”林泽钦听到这里有些心虚,“我们近来又没得罪人,怎么好端端地会有人压着?哼,堂堂一个大医院敢做这种不让病人出院的事情,投诉他去。”

    “小泽,”林泽封叹了口气,“天齐怎么说也是d市最大的医院,你真觉得压得住它的是一般人?哥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林家大少了,就算是,林家的遭遇已经表明,人家要捏死我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真以为说投诉就能投诉得动,现在我们都只是只能挨宰的普通人。”

    关于林家的遭遇,一直是林泽钦心中的一道坎,就算林泽封从来都没怪过他,他也觉得是自己对不住大哥,本来也算是在d市小有名气的林泽封,几乎在一夜之间便成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甚至受人欺压的普通人。

    想到这里,林泽钦微微垂下眼帘,带着几分歉意道:“哥,对不起,这次是我太冲动去惹梁时越才变成这样的。”

    林泽封早就料到了这件事情和梁时越脱不了关系,也不惊讶,摸了一把他的头,笑道:“我以为你是不准备说了,放心,你先忍几天,我会尽量把你弄出去的。”

    而且医院又不是局子,腿长在林泽钦自己身上,他想出去医院还会不让?林泽封只是怕林泽钦出去后梁时越会想出别的法子来对付他,所以就决定顺着对方的意思让林泽钦先住一阵子。

    “还有,以后别再去惹梁家了,梁时越真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如果见得到梁先生,乖乖给人家道个歉,大丈夫能能屈能伸,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林泽钦见林泽封一点都没责怪自己,更没追问,这几天都不太和他哥哥说话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想想在梁时越那个王八蛋面前都不知道低过多久的头了,给他道歉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但他还是没想也没敢把有梁时越孩子的事情说出来,既然医生那里也没说,反正孩子迟早都是要打掉的,说了还麻烦一堆。

    “三叔,”梁文轩走到阳台,对正在抽烟的梁时越微笑道,“怎么您自个儿躲到这里来抽烟了。”

    梁文轩是梁时越二哥的儿子,从小对商业十分感兴趣,便跟着梁时越出来经商,他们在年家的酒会上,酒会总是拉拢关系、谈生意的最佳场所,梁时越不是什么生长在高龄之上的白莲花,就算地位再高,也免不了要来参加这样子的集会。

    “里面太闷,出来透一下气。”梁时越吸了一口烟,淡淡道。

    梁文轩也靠着阳台,喝了一口手中的酒,笑道:“亏得年夫人明里暗里地要我将她的外甥女介绍给您,您倒好,自个儿就闪开了。”

    所谓酒会也是变相的相亲大会,梁时越已经见怪不怪了,很快他就要四十了,以他的身份不可能这样子单着一辈子,四十岁也算是个分水岭了,肯定会在这一两年找,越是这样,就越多的大家小姐想凑上来。

    梁时越不搭他的话,而是问道:“和金和的那个项目谈得怎么样了?”

    果然梁文轩一听到这个,整个人都蔫了,“金和那边吃的太紧了,我根本没法在我们预期的计划内拿下。”

    林泽钦走后,才外国留学回来的梁文轩就接替了他的位置,他比林泽钦的能力好多得多,梁时越也一点都不吝惜地栽培这个侄子,让他开始和别的公司谈一些合作项目。

    “恩,”梁时越把烟头掐掉,拍了拍梁文轩的肩膀道,“好好把握机会,我们都是这样子过来的。”

    “哎哟,三叔您就别安慰我了,要是您当初会像我这样,哪有今日的腾顺,”梁文轩怪叫道,随后看到觥筹交错的人群,忽然道,“咦,宋总?他也来了。”

    这时宋耀辉也看到梁文轩,端着酒杯走了出来,和梁文轩的碰了一下,笑道:“梁部长。”

    “宋总,胡总监。”梁文轩也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随后又介绍道,“这是我的三叔梁时越,三叔,这是金和的宋总和胡总监。”

    “梁总,久闻大名。”宋耀辉笑呵呵地道。

    梁时越点头,“宋总。”

    梁时越再次去看林泽钦的时候,提了一保温盒的东西过来。

    那两个护工每次买的饭菜都是在餐厅那里直接打包过来的,外面的东西好吃是好吃,没什么营养,林泽封和孟晴过来的时候也会带饭,但大多是一些骨头汤之类补钙的,好让林泽钦的两只手好得快一些。

    医生告诉梁时越,虽然林泽钦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很健康,可毕竟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也没注意营养方面的搭配,基本就有什么吃什么,现在应该注意一下营养方面的搭配,还给梁时越列了一张孕妇的食谱。

    梁时越不放心外面的人给做,便将食谱交给家里的厨房,让他们做了直接送过来给两个护工。

    这是改变饮食的第一天,梁时越刚好从家中过来,便顺便带了过来。发现林泽钦又从那个炸毛的小伙子变成了那个装的成熟内敛的林泽钦,甚至见他进来,还礼貌地叫了句梁先生。

    梁时越没那么多的心思去想林泽钦又在耍什么把戏,将保温盒递给宋婶,林泽钦看到梁时越将手中的保温盒递给宋婶,则一脸的受宠若惊,梁时越给他送饭,这难道是要毒死他的节奏?

    宋婶打开保温盒,上面装着两个家常菜,把装着菜的格子拿出来,便有一股浓郁的清香飘来。宋婶倒了一小碗出来,原来是小排炖菌菇,里面放了酸笋和枸杞子、西洋参片,那菌应该很鲜,酸笋也是盐浸浸地很入味,闻香味知道炖入了味,林泽钦一下子被捕获了食欲。

    但林泽钦还有正事。

    “梁,梁先生。”林泽钦犹豫着开口道,“我的手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经过这个深刻的教训,我也认识到自己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惹您了。”

    林泽钦低着头,像小学生念作文一样认错。

    “哦?”梁时越看他居然向自己低头,心中也猜出了个大概,示意宋婶先将倒出来的汤用盖子盖上出去,才问道,“倒是说说看,你哪里错了。”

    林泽钦忍不住在内心骂王八蛋,继续小学生背课文:“我不应该冲撞您,不应该扇您,更不应该打您一拳。”

    梁时越看他的样子,来了兴趣,问道:“还有呢?”

    “还有?”林泽钦低头想了一会,“还有不应该怀上您的孩子。”

    “错,”梁时越双手撑着床沿,俯下身看着他道,“还有不应该引诱我,就不会出现这一系列的事情。”

    林泽钦在心里骂了一句靠,要是梁时越自己没有定力,连他这个看不顺眼的人都能起性趣,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继续道:“还有不应该诱惑您,就不会出现这一系列的事情。”

    梁时越看他一脸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样子,重新站起来,道:“恩。”

    “那梁先生,”林泽钦狗腿地说道,“您看我也没什么事情了,就不在医院里浪费您的钱了,明天我让我哥办出院手续哈。”

    “出院恐怕不行。”梁时越直接否决道。

    “为什么不行?”林泽钦问道,“我每天都在这里量量体温挂挂生理盐水,住着这么大一个单人病房让别人睡走廊,这,这是不道德的。”

    林泽钦很不想承认他貌似没什么时候有道德过,不知道不随地乱扔垃圾算不算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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