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里,薛逸每天都幸福地过着米虫生活,真正做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办法,伤的是手指,实在是什么都干不了,连吃饭上厕所,都要靠别人帮忙。

    路扬一有空就会跑过来看她,虽然有的时候薛逸都已经不在意他曾经做过的错事了,这个少年还是习惯性地给自己划地自限,没有完全走出来道德阴影。很多时候仍然会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生怕哪句话说不对,伤了薛逸的心。

    “我哪有那么玻璃心啊!”薛逸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心中暗暗吐槽了。她了解少年的这种心态,无可奈何;不过也不戳破,顺其自然。

    这种小心翼翼有的时候会让两个人都觉得尴尬……但是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即使薛逸跟他直截了当的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想了”也没用。

    有的牢笼只能自己慢慢去开启,有的枷锁只能自己慢慢去褪掉,靠外力,无济于事。

    还好路扬指定了那天的那个不小心打翻盆的丫环来陪她。那个丫环名叫绿绦,一直都很感激薛逸当时的出手相救,所以对待自己的恩人很是殷勤,尽心尽力地全面照料薛逸的衣食住行。路扬一开始还担心绿绦毛手毛脚不会照顾人——没办法,对她的第一印象的确不是那么顺眼;直到后来看到绿绦真的还挺伶俐才作罢。

    薛逸很多时候是在跟绿绦聊天,基本上这几天把自己身处的环境也了解了个大概。

    她现在的位置是墨国的首都:上京,一个滔世奢华而又源远流长的古城,大概是自五个世纪前便存在着的。

    俯瞰整个神州大陆这几个世纪的风霜变化,所有的小国都处在连绵不绝的战乱当中,吞并与灭亡都是瞬息万变的事,直至两百年前,整个天下才终于有了些许眉目,相互倾轧了多个世纪,最终权分三国鼎立大陆之上,分别是路国,墨国,与南国。每个国家都以王的姓氏为尊,国名也由此而定。比较特别的是南国的王并不姓南,而是复姓南宫,所以南国只是简称,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应该被叫做南宫国的。

    三国鼎立期间,每个国与国都曾发生过摩擦,彼此都想互相吞并对方,可惜就相当于贪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后谁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谁都不曾心愿达成,就只能这样僵持着。

    她目前所在的墨国处于中间位置,上有路国茫茫草原,下有南国冻林苍原,军事水平在三国之中处于最低的一档。

    墨国的环境优渥,土地尤为适宜庄稼生长,而且雨水充足且适量,从未大旱或大水过,所以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都滋润幸福。可能是因为太过幸福安逸,贵族们都没什么斗志,也没什么憧憬,都是奢靡豪华,纸醉金迷地度过终日。

    当温饱不再成为问题,思想的各种碰撞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墨国,尤其是上京,是著名的文化古都,这里曾经是百家争鸣的聚集地,也是变法最为成功的国度。虽然军事力量并不像另外两国那么充足,士兵斗志不高,但是胜在兵法战策,再加上天然有力的地形优势,反而成为了一个让人不容小觑的国家。

    墨国还是一个阶级森立的国家,制度在这里尤为严苛,等级与等级之间千差万别,不允许有丝毫混淆存在,贵族世家与平民之间是没有半点交集的,处于高层的人们是完全凌驾于平民之上的,拥有绝对的权力……这是薛逸目前最不适应也最看不惯的一点,她已经深刻亲身体会到这种被踩在脚下当作粪土一般的感觉。

    生活在墨国的人都莫名的有一种优越感,认为自己处于世界的中心,是真正的文明古都,且历史悠久,这种油然而生的归属感,荣誉感,以及民族自豪感离不开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共同促进……

    总而言之,这里没一个地方跟她所了解的国家历史或地理能够匹配上。

    说明她是真的穿越到一个未知的平行空间了。

    有的时候,她会默默安慰自己,不管怎样,穿就穿了,起码穿到了一个自己还能比较适应的地方——再怎么说现在的这些人……尽管是古人……但也都会说汉语不是?还好没落到一个语言不通的野人原始部落里然后被迫当祭品……上苍其实已经挺眷恋自己了。

    没事干的时候,薛逸曾想过看看书,了解了解这个国家的历史或者风土人情什么的。结果她非常悲愤的发现,那真是……一个字都看不懂啊。她只学过简体字,不会繁体,可书上写的有的字是比繁体还要再古老一层的文字,就算她凭借自己薄弱的文言文功底,能连蒙带猜出来个别字是什么,但是整片文章连不成串,穿不成句,还是等于没看懂。

    薛逸感觉自己已然成了半个文盲,这让她感到非常的不爽。

    “唉……”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声无意识的叹气了。薛逸坐在红杉圆木凳上,双手放在膝前,无聊的看着院中的花草树木。

    “姐姐!”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薛逸转头,果不其然地又看到了那个似乎每天没事干,就知道跑来找她玩的小祖宗。

    “你怎么又出来了呀,医师不是说过,你的病刚好,最好不要见风嘛!”

    路扬飞奔过来,刚站定,就气鼓鼓地瞪着薛逸指责道。

    薛逸听到他那故作老成的声音,再看到那小大人似的行为举止,一个没憋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路扬不乐意了,又不好发作,只得“哼”的一声,闷住气转身,不理薛逸。

    薛逸被这孩子气的举动完全吸引了。她立刻站起,一个碎步上前,屈膝躬身,绕到了路扬的正面,好奇地看着路扬别扭的脸;不看还好,一看到他那气的圆鼓鼓的腮帮,更是再也忍不住,扶着腰,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路扬气得跺脚,却也拿她没办法。眼睛寻摸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绿绦呢?这丫头就知道偷懒,怎么又不见人影了?我看她根本就不会照顾人,一会就把她打发到杂院去!”

    薛逸连忙停住笑,想要伸手拉路扬的衣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包扎着,只得用双臂蹭了蹭路扬的臂膀,好言好语地说道:“我的小祖宗,你别拿她出气呀!我天天待在屋里不通风,闷得我发慌,你也不想我总是呼吸着浑浊的空气的吧?所以呢,得出来走走,看看风景,心情才能好;你想啊,我心情好了身体不也就好的更快了吗!这也是给自己恢复治疗的一种方法嘛~你说对不对?”

    薛逸像打字机一样“噼里啪啦”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完,歪歪头,眉眼含笑地望着路扬。

    夕阳的余辉散向四方,整片天空光芒万丈,被金烛点亮的云层显得更加透明,徜徉在两人的头顶。少女的个子算是高的,即使少年在同龄人当中已经发育的很快了,却依然矮了少女一个半头,因此,少女其实是有点在笑眯眯地俯视他的。从少年的角度望去,自己站的位置刚好被少女的身影遮挡了一些,他可以毫不刺眼地看见光晕从少女的身后斜斜淌下,忽明忽暗,透过少女低垂的发丝……

    有时候无意间的美往往最能撩动心神,清新自然,毫不做作,让人感受到真正的心悸。

    光下少女完美无瑕的脸,狡黠灵动的眼,一齐映入了少年的眸,也烫进了少年的心。

    路扬不由得又看痴了。

    薛逸以为他还在磨不开,只得继续接口道:

    “其实是我让绿绦找书去了,最好是能够带有一些插图的那种。我每天都待在屋里的话实在是很闷,又做不了什么……便只能看看书罢了。你们的文字跟我学的不大一样,很多我都看不懂,所以我就想,也许配着图看能好些。这是我的主意,你就不要责怪她啦,好不好?”

    夕阳余韵下的少女神情恳切,目光灼灼。

    路扬把头别过去,闷声说道:“姐姐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薛逸笑得开怀,“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那我先替她谢谢你啦!”随后转身就要回屋。

    刚迈入门槛。

    “姐姐!”

    薛逸倏然回头,不解地看向路扬。

    “你很闷吗?”

    薛逸仰仰头,仔细地想了一下,然后如实答道:“嗯,有一点。”

    随后,奇怪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在想……要不然我带你出去走走?”路扬不确定地小声说道。

    “啊?!好啊好啊好啊!”

    如同意外惊喜一般,薛逸连忙收回刚刚踏入屋内的一只脚,顺势转身,开心地向路扬跑过来,一边跑一边问:

    “我们什么时候去啊?今天吧?哎呀不行不行,现在都快黑天了,就算出去也不尽兴……”薛逸皱了一下眉,随即笑逐颜开道:“要不然就明天吧?”

    “可是你的身体……”

    “哎呀,没事的,你看我现在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哪像是有事啊!再说你话都说出来了,就不能再往回收了哦~要不然我会失望的!”

    路扬无奈,想了想,随后说道:“也好。那我去吩咐一下。”

    薛逸兴奋地冲他摆了摆手,“好,好,你快去吧,那明天不见不散哦!”

    路扬点了点头,默然转身,嘴角噙着淡淡一丝笑,两袖随着身体自然而又有节奏地摆动着,逐渐消失在薛逸的视线之外,耳边回响着的是少女今天所说过的那最后一句的尾音。

    “不见不散?”路扬不自觉得眉头一翘,琢磨了一下,随后舒展开。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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