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露出淡淡的歉意,景离妆鬼影一般走了上去,“白仵作,你这么蹲在我院口儿,哪还有人敢来找我治病?”

    她这招牌上可写了,九死一生医馆,好歹也是个做生意的。

    白仵作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站了起来,一时力气过猛险些摔倒,一张白的好似涂了几层面粉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意,不好意思的开了口:“我、我今个儿是、是来做……送、送尸检记录的……”

    他本来还想说是做工来着,可今个儿在这等了这么久,仔细一想,景离妆和他一样都是落魄的可怜人,哪来的钱请他做工?

    景离妆抿了抿嘴,这白子矜,呆傻呆傻的,太老实了!

    不过目光划过他的怀中厚厚的书籍,毫不客气的拿了过来,打开一看,这其中字迹多有改动,字体一致,想必是白子矜这些年尸检的所有记录,自然也包括她父亲景希文误诊的八条人命!

    景离妆拿了书便走了进去,白子矜一双腿好似木棍一般杵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景离妆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尸检记录,嘴巴张了张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哦,对了!”景离妆半只脚踏入堂屋,才悠悠的转了个身子,发现白子矜还傻呆呆的呆在院子口,顿时有些无语,“咱昨个儿就说好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做工。不过你别看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从今天开始有的你忙的,想干活就得先填饱肚子,看你这脚步轻浮的,早上不吃饭吧?小厨房家伙齐全,你自己动手,吃好饭帮我去大街上寻一些半死不活、离死不远的乞丐过来……”

    景离妆说完,又将目光移到了那尸检记录上。

    别说,这白子矜看上去虽然呆愣好似僵尸一般,但是这字写的真是不错,而且对于每一个死者的记录都十分详细,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白子矜为人内敛,本就不善言辞,景离妆一堆的话堵过来顿时让他无言以对,虽然怀疑她付不起工钱,但是瞧着景离妆那认真的劲儿,竟也不好意思拒绝。

    再者,他这一早的确是没吃饭,没想到景离妆竟然连这都看的出来……

    景离妆记忆力惊人,前世更是被老头子训练过,认真看过一遍的东西完全可以倒背如流,这尸检记录虽多,但很快便看到了最后几章。

    景希文害死八条人命就是前几天的事情,所以很容易分辨。

    不过不同的是,白子矜对这八条人命的描写十分详细,不单单只是他们的死状而已。

    这八人,全是京都人士。

    同一时间发烧出了疹子,当时还引起了轰动,由景希文把脉确定不会传染才让京都百姓放心下来,不过,这八个人吃了景希文的药之后当时都已经好了多半,但是不知道为何临死之时口中全都有着景希文所开的药汁,更重要的是,根据景希文所说,这药汁之中似乎多了一位药……

    虽说景希文极力为自己开脱,不过那八个人的家人都是铁证,所有的药都是她们按照景希文的药方所抓,更有人亲眼看着亲人喝药喝到一半突然惨死,因此,景希文更是脱罪不得。

    死者各个眼泛血丝,鼻孔充血不下,唇色虽然不变,但是腹中都有药物相克形成的毒素,可以说这种死法完美的让人不会让其他地方思考。

    景离妆前后又看了看,总觉着这里头似乎有些不对,按理说发烧出疹子在这个年代是再正常不过的病症,景希文能力再差也不会失误,而且同一时间生病,同一时间死亡……

    怎么说都有些诡异!

    对了!景离妆目光划到家人那一栏,心中顿时思忖了起来!

    这八个人无一例外,家中人口众多,都是一家之主,而且白子矜似乎调查过一样,在后面特地注明了一点,那便是那些家人的人品!

    死者,家中多有悍妇,儿女多为胡搅蛮缠、多嘴多舌之人,这些人说白了,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只要出了一点小事儿,必会闹得天下皆知。

    对于景希文这样的大夫来说,他救过的人不少,里头自然不乏有些达官贵人,若是他们顾念恩情将事情压下来也未尝不可,但是一旦多了这些闹事的当事人,结果可就不同了,怂恿百姓们群起而攻,就算有人想帮上一把也得表面上顾忌一下,所以景希文下大狱别无选择。

    至于景希文的性子,文雅至极,相信公道,更不会是个畏罪自杀之人,那他的死就更有蹊跷了……

    景希文只是一介草民,而且虽然偶尔也给一些达官贵人治病,但行事很是小心,根本不会去得罪人,平白无故的,究竟谁想害他?

    “各位乡亲,我家离妆在此叨扰大家了,感谢大家的照顾……”

    景离妆思绪正动,外面便吵闹的不成样子,有些熟悉的男音传了过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将那尸检纪律收了起来,景离妆这才缓缓走出屋子,一见门口骚乱的人群和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嘴角慢慢浮起一丝浓浓的笑意,诡异浮动,不笑则已,一笑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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