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雪白二色的波光在半空处紧紧缠绕,相互湮没。就像两头饥饿撕咬的怪兽,都恨不得把对方吞噬掉。

    月练手中握着剑,她站的直直的,目光从场中转向烈苍郁,“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卑鄙吗?

    百草被浩荡的剑气和凛冽的箫声震的几乎受不了,罗浮山一战,颜初没带她来。百草知道自己武功不好,来了也帮不上忙。但是雪女登门,没见到颜初,硬是把她抓上山顶。

    “这么长时间,他到底有没有替我找人?”雪女将她往陡峭的山石边一推,山石下就是空落落的万丈深渊。百草吓的魂不附体,“有找的,在找的。”

    雪女极冷的扫她一眼,“好,如果他一点都没找,我就先杀了你。”

    百草在悬崖边两腿颤颤,“那要是找了没找到呢?”

    “我给了这么多天,他要是还没任何线索,你就算不死也得残。”雪女说。百草怕颜初担心,不想被他看见。虽然自己极度难受,她也咬牙忍着。

    烈苍郁瞟见她痛苦的神态,扬声道,“百草姑娘,你没事吧?”

    他用内力散发的声音传的很远,足够颜初听见。颜初并没有分神,招式丝毫不乱。雪女等一帮习武人站着一点事都没有,百草双手朝内压着胸口,她躬身弯腰,脸孔一点点的掉着血色。

    月练看后,默语半晌,沉冷道,“别在这里添事,下山去。”

    百草抱头要离开,却被雪女一把抓回来。月练道,“放开她。”

    雪女也开口说,“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百草的身子越弯越低,像是结了饱满颗粒的稻穗,被压的抬不起头。她承受不住的“哇”的吐出一口血,谁知鲜红的血一下吐到雪女身上。

    雪女头发是白的,衣服也是白的,从头到脚没有一点杂色。她看到自己的衣服被弄脏,抬手就是一耳刮子。

    百草被打的一晃,她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脚底一个没踩稳,无法避免的往后摔去。月练飞身要救,却被烈苍郁重重一按。

    悬崖边上,一脚踩空,千钧一发之际,月练又被拖了手脚。百草丧失掉仅有的一线生机,身子如离枝的枯叶般往下飘落。她沉闷的惨叫一声,心底是说不出的绝望。

    罗浮山高耸入云,山顶云气翻腾。日头斜斜的挂在天边,仿佛离的很近,伸手就能碰着。颜初一直表现的心无旁骛,他和陆融止对抗了数个时辰,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破绽。

    以颜初的功底,完全可以藉由日月山河的自然之力。但是因为他的对手是陆融止,同为世间绝顶高手。对付他,必定需要非凡的功力,而自己打出的力量有多大,便会有成倍的反作用力回到自己身上。

    如果祭出自然的无上威力,颜初可以轻易击败陆融止,但是他也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了稳中求胜,颜初只是中规中矩的用武学压阵。

    高手比拼,一招定胜负。从头到尾处变不惊的颜初在听到那一声低浅的惊惧声后,他隔空看过一眼,顿时大惊失色。随即一招败在陆融止手下,伤及性命。

    夕影横斜,山顶处一片霞光山色。从群山间吹来的风以及连绵不绝的如劲风一般的掌力,都戛然而止,像是被时光之女冻住了一般。

    月练猛的回头,只看到颜初口中血溅而出,像是炸开的血雾,染红半边天。月练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烈苍郁,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冲向颜初。

    枪簧扣动的声音笃笃响起,烈苍郁大叫着阻止。但还是有一个反应最快的火枪手按下枪板后收势不及。开弓没有回头箭,月练听到枪弹迸发的声音,心头一凛,转而侧身一跃,替颜初挡下。

    子弹从后背穿到前胸,她的身体前后都开出碗口大的血花。从她脚下到颜初面前只剩两三步远,但是她却再也跨不出一步。

    烈苍郁怒吼道,“我说了停手的!”

    扣下枪板的火枪手,感觉到大祸临头,几乎牙齿打颤的道,“可是您吩咐过,哪一方的属下冒然插手,就直接开枪打死他们的……”

    “但是我也喊过停手!”烈苍郁一把抓起对方,眼也不眨的扔到穷凶极恶的谷底。

    百草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掉下一人深的高度后,腰间蓦的一紧,耳际同时传来匕首犁过岩石的粗嘎声响,和一道惊惧无比的喊声,“公子!”

    百草不敢相信的睁开眼睛,只看到流川夜的面孔放大般的映入眼帘,“你……”百草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说。

    流川夜满不在乎的笑,他脸上的病容因为这一笑遮盖许多。但是气色还很差,面孔有些积弱的苍白。

    百草因为离的近,所以看的一清二楚,说道,“你怎么有些生病的样子?”

    流川夜怔了一下,朗笑道,“百百,自从认识你以来,这还是你第一次关心我呢!”

    “公子,你快点上来!”宁虞站在悬崖边,声音颤抖的如一拉即断的线。

    悬崖下约有四五尺的距离处,流川夜一只手怀抱着百草,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握着一把百炼成钢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深深的扎进崖缝里,留下至少一尺的深刻划痕。

    坚硬无比的岩石被利刃割开,往外迸出凌厉的石子石屑,将流川夜的手扎的像一个马蜂窝。他朝头顶上方看了看,“我怎么上来呢?”

    陡峭的绝壁上没有任何攀附之物,宁虞手中也没有粗绳索条之类。她即使伸长了手也是白费力气,于是奋力道,“那你放开她!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以你的轻功是可以上来的。”

    流川夜道,“既救她,又放开她,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你想怎样,难道你要跟她一块儿送死?”

    “当然不是。”流川夜费力的仰着头,他手中的钢刀在崖缝里一分分的下沉,“趁我还有点力气,我将她抛给你,你一定要替我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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