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有口难辨,“我真的没有做偷拿的事。”

    梅大娘和赵婆婆一直劝着,玉凤被劝的急不过,道,“我真的没有拿,你们相信他,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再说,我要是拿了的话,为什么不全部拿,还要交一半出来呢?”

    烈苍郁闲闲道,“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冤枉好人,那就将这事交给官府处理吧。”

    梅大娘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自古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我们家闹成这样,回回跟衙门伸冤,现在都已经成了衙门里的刁民。咱家的要是被告到官府去,没罪的也会变成有罪,有罪的就是死罪。”

    玉凤含泪道,“娘,我真的是清白的。”

    赵婆婆突然哭将起来,“报应啊!这是报应啊!”

    梅大娘听了,也抹泪道,“本以为遇到善人,只要以后一家放弃怨仇,就能好好过日子。谁知道……”

    “罢!罢!”赵婆婆说,她望着烈苍郁,“于公子,你丢的财物我们要是找到了会还给您。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们家做小本生意,就是过个十年二十年也会把钱凑齐了给您。”

    烈苍郁半点不为所动,“我是一个做买卖的人。我丢的本钱要是用进去,等十年二十年后不知道要赚多少钱,你赔的起吗?就算你能赔,我还没时间等。”

    玉凤眼里汪着泪,“那你想怎样呢?我家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就算什么都卖了,现在也赔不起来。”

    烈苍郁将屋子横扫一遍,“你说的也是。”

    他负手在室内来回踱步,步调缓而慢,仿佛闲庭散步,又随意又自在。玉凤一家不知他会提出怎样的要求,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空气如同被巨力挤压,沉沉的压在人的头顶,迫的人喘不过气。

    烈苍郁闲云野鹤般的走着,许久才慢吞吞的开口说,“我路上没带仆人,要不就收凤姑娘当做侍女吧,财钱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

    玉凤什么话也没说,赵婆婆佝偻的身子抱着孙女,声音哽咽的道,“凤儿啊,是婆婆造了孽!是婆婆害了你!当初我要不做那样的事,报应就不会落在你头上。”

    “阿婆,那人救了我们一家,他能做到的我也能。”玉凤说。那个将阿婆送回来的白衣青年,自从那次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玉凤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在心底称作白衣哥哥。

    白衣哥哥,娘和阿婆开了一个馄饨摊,现在我们家有米下锅了,日子也在慢慢变好。

    白衣哥哥,阿婆跟娘说,她活了一把年纪,没想到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一个真好人。以后我们也要学着以德报怨。

    白衣哥哥,凤儿又长一岁了哦!

    白衣哥哥,凤儿今天看到了一个老乞丐,我想每天给他送点吃的,娘和阿婆都同意呢!

    白衣哥哥,老乞丐的腿上长了脓疮,我给他吸过以后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有好多长的像仙女一样的人给我腿上施针。我问她们为什么对我这样,她们说什么“仁心厚爱,以后会位居中宫,享椒房之贵。”我问什么意思,她们说就是一国之母的意思。

    白衣哥哥,我的腿居然好起来了。这是不是人们所说的做好事,有好报呢?

    白衣哥哥,如果在梦里的时候,仙女们所说的话会实现,但其实凤儿不想做什么国母呢。

    白衣哥哥,白衣哥哥……如果能将所有做好事的福德存起来的话,凤儿最想的只是……

    碧蓝的天空如水洗的丝绸,层层朵朵的白云点缀其间,好似巧妇用精工细笔在湛蓝的绢布上刺绣的莹白荷花,韵致楚楚,美而雅。

    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赶路而过,烈苍郁靠着车厢闭目而坐。玉凤怀里抱着一个小布裹,她抬眼看了好几次,神情犹犹豫豫的开口,“于公子,我……饿了。”

    烈苍郁眼也不睁,只朝车夫说了一句,“遇到客栈,就停下。”

    一家门面不错的客栈里,坐在八仙桌上首的尤老二把酒言欢,高声道,“我尤老二讲话不是吹的,只要是我答应的事,没有办不成的。想见大美人算啥,明个儿就让弟兄们跟月司命吃饭喝酒,让她把弟兄们给伺候好了。“

    满桌的小青年纷纷叫好,只有个把直肠子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尤大哥,你开头不是说请虞美人跟弟兄们吃饭的吗,怎么又换成月司命了?”

    尤老二把头一歪,带训道,“我说你就不懂了吧,这虞美人呀,只要你去潇湘苑里吃饭,见到的可能性就很大。换句话说,有钱总是能见到的。但是这月司命就不一样了呀,江湖上多少好汉都不是她的对手。这要是能搞上,那才叫稀罕咧!”

    先前问话的人点点头,又直肠子的道,“尤大哥,你真厉害!一想到你说能跟月司命吃饭,我就好激动啊!”

    尤老二飘飘然的道,“这有什么呀,不要说吃饭,就是让她敬酒,跟兄弟们乐呵乐呵,她还敢不答应?”

    众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尤大哥跟墨白楼主有交情,以后我们在江湖上还怕谁?”

    尤老二被捧上天,更加忘乎所以的道,“墨白楼主算什么,不要说我让弟兄们跟月司命吃饭,就是我为兄弟们讨来做女人,那他也得给我面子啊!我尤老二是谁,什么事我做不成?”

    烈苍郁不早不晚的走进客栈,尤老二的话他全部听了去。玉凤见他停下不走,疑惑道,“于公子,你怎么了?”

    烈苍郁缓缓的转过身,“你先上楼。等今日休息过了,你先随车夫去京城。我突然想起手头有些事,办完就来。

    玉凤张口像是有话要说,迟了迟,什么也没讲,只一个人默默离开。尤老二还在兴头上和众人胡吹乱编。烈苍郁虽表现的文质彬彬,但气质中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像大海里的蛟龙,含威不露。而此刻,他如同被人刺了逆鳞,气息危而带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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