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送爽,花香袅袅,御花园的凉亭内,两男一女正在举杯对饮。

    女子今日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裳,一改平日的英姿飒爽之气,她一身妃色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宽袖拂地,整个人说不出的聘婷秀美。

    皇帝看着女子直笑,赞道,“一个女儿家,还是这样打扮好看。”说着还问一旁的孟璋,“二弟,你说是不是?”

    孟璋也微微点头,含笑不语,倒是毓秀红了脸,嗔怪了一句。

    “毓秀,你出宫建府已有几年,朕与太后一直留心着你的婚事,这满朝文武中可有你中意的人选?”皇帝话锋一转,又提及毓秀的婚事。

    毓秀向孟璋投来求助的目光,孟璋见状忙道,“皇兄,毓秀年纪尚轻,婚嫁一事也不必操之过急,不如就看她自己的意思。以毓秀的性子,待她哪日有了心上人,也不会像寻常女儿家那般羞赧,我们不如就静观其变吧。”

    毓秀在桌子底下踹了孟璋一脚,什么意思,这是在说她不害臊吗?

    皇帝横了孟璋一眼,却依旧慈眉善目对他道,“静观其变?对你,朕和母后一直在静观其变,观的你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现在又来教坏毓秀。”

    三人闲话家常,就像是平民百姓一般,直至将晚,毓秀才起身告退,“毓秀还想去看看母后,两位皇兄慢聊。”

    待毓秀走后,孟璋也想起身告退,却被皇帝叫住,“朕与你还有要事相商,随朕到长安殿来。”

    孟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李江策马向大漠奔去一去不归,他觉得此事另有隐情,本想将此事压下,却不知为何消息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再是他帮着毓秀赶走了岭南王世子,惹的正在拉拢岭南王的皇帝感到很是不快。

    太监掌了灯,被皇帝斥退下去,偌大的长安殿只剩下这对皇子兄弟。

    “遥想当年,你整日跟在朕身后涉猎走马,‘大哥大哥’的叫着。一晃眼,你都长成一个独当一年的男子汉了。”皇帝背对着孟璋,微微眯着眼睛,“孟璋,你离京数年,朕都快认不得你了。”

    孟璋薄唇紧抿,剑眉微皱,“皇上,孟璋依然是曾经的孟璋。”

    “哦?”此时,皇帝忽然转过身来,长袖一挥,语气也变的陌生起来,“那你和朕解释解释,李江人去了哪里?你又为何瞒着朕?欺君之罪,按罪当处,朕本可以在今日早朝上就处决了你,朕等到现在,就为了听你给朕好好解释解释。”

    孟璋依稀还记得今日早朝之时,皇帝为李江的事勃然大怒,而礼部侍郎刘贺、御史大夫张栾为李江求情,倒成了替罪羊,皇帝将奏折狠狠地甩在他们的脸上。而皇帝骂的字字句句,孟璋知道,都是说给他听的。

    “臣弟……无话可辩。”

    “好一个无话可辩!”皇帝见孟璋不解释,怒气未平反而更甚,“李江与你情同兄弟,若没有你的指示,他怎么敢抛下京都一家老小投奔突厥人?你日日上奏,让朕准你回边境,你在打什么算盘?还有,你明知道朕忌惮岭南王,所以才将他招到京中面圣,朕有意撮合毓秀和那吴世子,你却处处从中作梗,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孟璋一时愕然,想不到皇帝对他成见深至如此地步,不禁又回忆起多年前那个夜晚。

    良久,孟璋握紧的拳头反而松了下来,父子情、兄弟情、终究还是抵不过那个位置。

    他的父皇为那个位置不得善终,想来,他最后也会是那般下场吧?

    想到这,孟璋竟觉得自己忽然解脱了,多年来悬在心中的石头此刻也终于落下,他们两兄弟最终还是走上了这一步。

    “臣为了李江欺瞒皇兄,只为义。臣盼望早日回军,只是习惯军中生活。臣阻挠毓秀嫁给吴定荣,只因着毓秀是臣的妹妹。”孟璋顿了顿,“错了便是错了,皇兄要如何处置臣,臣都绝无怨言。只愿皇兄念及李家世代效忠孟家,能放李家老小一条生路;愿皇兄念及手足之情,不要将毓秀当做手中棋子,她不应该是皇兄巩固皇权的牺牲品。”

    “呵,好一个‘重情重义’的璋王呵!你可以为任何人想,却独独不为朕考虑。”皇帝背过身去,“来人,璋王殿下身体抱恙,送璋王殿下回府,没朕的旨意,璋王就在自己府上好好‘静养’吧!”

    说是静养,实际上却是变相囚禁,孟璋发现,自己的王府实际上已经被人包围了,并且明处暗处都有眼睛在监视着他。

    不光是他,他府上的随从、丫鬟俱被囚禁起来,他如今就像那笼中之鸟,插翅也难飞了。

    如果没有太后,恐怕皇帝早就砍他的头了。

    太后…………

    那个帮着他的大哥杀了他父皇的女人…………

    ~~

    在外人看来,这京都和平时并未有什么两样,没人知道,当朝最威猛的大将军已经被皇帝囚禁起来,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只有毓秀心里觉得奇怪,听说孟璋染了病,更觉得事有蹊跷,想进璋王府探视却被侍卫拦在了门外,去求皇帝和太后,两人也不见她。

    “芸姐姐,你说我皇兄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毓秀将自己的担忧告诉陈芸,她总觉得璋王府门前的侍卫似乎不是原来那拨人了,而且力气大的很。“芸姐姐,你帮我问问郑大人吧!他好歹是个男子,在朝中为官知道的应比我多些。”

    陈芸不是不想帮忙,公主待她恩重如山,若是能为公主排忧解难,她自然在所不辞。可是,这郑远池……

    她已经许久没主动和他说话了,虽然他还是日日来看她,即使她脸色再不好,他也对她温柔和善的。这次托他打听,就等于向他低头,陈芸实在有些不情不愿。但即便如此,陈芸还是应承了下来。

    正琢磨怎么和郑远池开口,郑远池却不请自来了。

    只是他今日喝的醉醺醺的,一张如玉般的俊脸此刻满脸通红,一进陈芸房就把陈芸抱在怀里。

    陈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想挣脱却又抵不过对方的力气。

    “郑远池!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方人事不知,只是抱着她将她顶到了门上。

    “青璇——兰芳——”陈芸叫着两个丫头的名字,却不知道这两个丫头跑哪去了。

    郑远池抱起陈芸,将她放到床上,自己也覆身压上来,压着她的手腕,嘴唇往陈芸的脸上贴。

    陈芸一个劲儿的躲,此刻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屈辱感一时涌上心头,陈芸也顾不得其他,从头上拔了簪子就往郑远池后背刺去。

    只听一声闷哼,郑远池倒在了她的身上。

    陈芸惊魂未定,从郑远池的身下蹭出来,一个踉跄滚到了地上。

    而自己那根簪子还插在郑远池肩胛骨的位置,以簪子为中心,血开始从那一点往外涌出来。

    看着郑远池的蓝衫袍子渐渐红成一片,又见郑远池趴在那一动不动,陈芸吓的魂都没了,一个劲儿的唤他名字。

    “郑远池?快醒醒!你别吓我!”

    叫了几声,对方依然不动,陈芸抖着手在郑远池鼻间探了探鼻息。

    幸好……幸好还有气。

    而这个时候,青璇推门进来,她刚刚为陈芸打洗脸水,也没想到郑远池会跑到陈芸房里,一进门见陈芸跪坐在地上,而床上的郑远池背上一大片血迹,当即也吓了一跳。

    陈芸被那铜盆落地的声音也惊了一跳,但反而变的镇定下来,青璇冲上前扶起陈芸,瞪着大眼睛问道,“夫……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三爷她……”

    青璇也没见过这情形,一向大胆的她眼里竟急出了泪花。她家夫人不会把自己相公给杀了吧?

    陈芸头上出了汗,安慰青璇也是安慰自己道,“没死……人没死……”

    青璇也松了一口气,小心探问道,“那我们?”

    “快去请大夫……”陈芸想都不想便道。

    “可是……老太太……”请了大夫就意味着陈芸弑夫这件事要天下皆知了。

    陈芸无力的摇摇头,“顾不了那么多了……”

    眼下,人命最重要,她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而这个时候,床上的人似乎有所觉,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陈芸和青璇立马围上来。

    “你怎么样了?”

    郑远池睁开了眼睛,原先迷蒙的神智因为痛处也清醒了一些,他隐隐约约回忆起一些事情。

    “请大夫了没有?”他有气无力的问道。

    陈芸知道郑远池着急找大夫,忙给青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些去,“你放心,大夫马上就过来……”

    望着陈芸焦急的神色,郑远池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尽力用最大分贝音量对正要离去的青璇的背影喊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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