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是无神论者。

    ——在她还没穿越之前。

    可是在她穿越之后,她的想法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相信这世上有神灵,或者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转生什么的,但是这些事情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说出来是绝对不可能。

    好在新一轮的忙碌又开始了,家里没人会去关心她是不是在夜里真的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且陈梁氏也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人,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真的要找个神婆来看看,再给她喝点儿符水什么的,真是谢天谢地。

    一早上,孙玉芙天蒙蒙亮便起来了。就如孙于氏曾说过的一般,这孩子是个勤快的。她见婆婆陈梁氏已然在做饭,便跟陈梁氏打了招呼去和猪食喂猪。反正农家人不讲究什么早上起来给婆婆敬茶这一套,有那会儿功夫多干点子活不比啥都强?

    陈家原来养了三头猪和好些只鸡和鸭子,可这一次家里办喜事宰了头猪,鸡和鸭子也用了不少,便没余下多少了。这会子那剩下的鸡鸭都被老六陈金锭带出去遛着吃野菜去了,家里只要把猪喂了就行。

    陈秋就跟在她新嫂子屁股后面儿,时不时的搭把手再陪她唠唠磕。

    “嫂子,你觉得那个靓靓姐姐人好不?”陈秋摘下个毛毛狗用带毛的那一头逗着来吃食的猪,笑问道。张家人到后来也没离开青柳村,不过也没真像张默之前说的那样在他家打地铺,而是借住到村长家里去了。张家有意要在青柳村盖房,所以大概会留挺长一段时间,据说现在在看地基。

    “我觉着是个爽快的姑娘,倒有些像小蓉。”孙玉芙说罢笑了笑,似是想起了自家妹妹。

    “呃……”陈秋赶紧低头掩示住眼里的难过,忙换个话题问道:“嫂子,你说我这样逗它们它们咋不打喷嚏咧?”

    “猪哪里会打喷嚏呀,你可真逗。”孙玉芙将木桶里最后剩下的猪食都倒进食盆里,笑道:“走吧叶子,娘说得缝六对枕巾呢,我刚想了想样式,回头说与你听听你看好不好。”

    “好是好,可缝这许多枕巾做啥呀?”不会是她娘自认手艺不给力,这一娶进了手巧的儿媳妇儿就忍不住开始给家里补齐这些床上用品了吧?

    “这不,我和你大哥成亲时有不少姨和婶子来帮忙么,我要做了谢礼谢过她们的。”

    “哦。”

    孙玉芙给陈秋正经仔细地解说了一番,却原来这时候的新婚谢礼要么就是枕巾,要么就是盖帘。如果是手艺特不好的那种,那就扯些布料给对方,但是那样一来这家新媳妇儿女红不好的消息估计就会跟长了翅膀似的传开了。这年月不会做针线活儿的姑娘可是要招人笑话的。

    陈秋于是觉得自己离嫁出去又生生远了一步。连个破衣裳都补不明白的,会有人家儿要她么???

    每次想到这点就觉得特蛋疼。十字绣都搞不明白的人你在这年月真心伤不起。

    好在,她还算有点儿做饭的手艺。虽然现在不能显露出来,可起码以后能用上。

    “小叶子——!”陈秋刚帮孙玉芙把刷木桶的刷子拿过来,陈梁氏就在屋里头喊了一声道:“你来一下,帮娘送些东西。”

    “哎!这就来!”陈秋用水粗粗冲了两下手便跑过去问陈梁氏:“娘,您叫我送什么呀?”

    “娘蒸了新摘的南瓜,可甜面呢,你给你芬姨家送去些,待你嫂子忙完了再一起给秦大爷家送去些。”

    “成,您给我装上。”陈秋接过一块边吹边吃了,又取一块麻溜地跑出去给孙玉芙吃了一口,这才回来摘着一个小篮子去许王氏家里。

    许王氏也正做着早饭呢,见陈秋来了笑道:“是你啊小叶子,醒得可怪早的,雪儿可还睡着呢。”

    “呵呵,芬姨,我娘蒸了新摘的南瓜,说可甜面,让我给你们送些尝尝。”陈秋将篮子递过去,许王氏找了自家篮子把南瓜倒了出来,她才又道:“那我先走了芬姨,我娘还等我呐。”

    “叶子你等一下。”许王氏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瓷罐子道:“这你拿着,是芬姨新腌的香瓜,又脆又清香,就粥吃。”

    “芬姨,香瓜也能腌啊?”印象中那东西不是生吃的么?!脆脆甜甜的,难道不是水果?!

    “恩,没成的小香瓜摘了放酱里腌的,你回去尝尝。”许王氏把小罐子装进陈秋带来的篮子里,拍拍她头,“去吧。”

    “那谢谢芬姨。”陈秋小心提着篮子到得家里,方发现孙玉芙已经把和猪食的木桶刷干净了,这会子在等她呢。于是她便道:“嫂子,咱现在就去么?”

    “恩,娘说秦大爷家吃饭早,咱得早些去才成。”孙玉芙拿了个更大的篮子,里头不光装了南瓜还有刚摊好的小葱鸡蛋饼。

    陈秋见了赶紧偷偷从留着自家吃的那份里揪下一块,才拉着孙玉芙出门,结果刚没走多远,便听陈梁氏在屋里喊道:“你们等一等。”说着便去后院的菜地里将陈广招叫来了,要陈广招与她们一起去。

    陈秋开始不明白,后来懂了。她这新嫂子长得这么好看,进了门之后又一直没怎么在村子里出现过,万一让不认识的小青年看上了总是不好的,所以头几天还是带着自家男人出去“亮亮相”比较好。

    陈广招也省得这些事情,便带着妻子与妹妹一起往村长家走去。果然,一路上不少人见着孙玉芙都夸,“哟,广招,你这新媳妇儿长得可真俊,小子你好福气哟!”

    陈秋每到这时候就特臭屁地说:“我哥也长得很俊呐!”

    然后陈广招和孙玉芙便相视而笑。

    到得村长家,果然村长家里头也没开饭呢。陈广招与孙玉芙便把那一篮子吃食递与了秦大娘,又对她好生道了谢,谢她之前照顾孙玉芙那许久,之后才寻问怎的没见到张默一家。

    张默一家子如今住在村长家里吃在村长家里,当是要到盖完房子后再搬离的,这事现在青柳村的人几乎都知道,所以这个时间张家人按说应该是在村长家里才是,可陈秋几人来了村长家也没见着人。

    “这不你们秦大爷给他们看了块地么,说是挺适合盖房子住的,他们便都去看地去了。不过我估摸着也快回了。可是找他们有事啊?”秦大娘道。

    “没什么,那您忙啊大娘,我们先回了。”陈广招对秦大娘说罢带着妻与妹离开。

    却说这天之后,张默家便敲定了要把房子盖在秦大爷给选的那块地上,于是干起活来总是风风火火的两口子便开始张罗起来了。而他们这一张罗,陈家人自然会来相助。

    说起来也赶是巧了,这会儿正是除冬季之外一年里最闲的时候,晚土豆的肥上完了,野草也拔完了,外头也就真没多少活计需要干了,再忙起来那便是挖土豆和收苞米的时候了,届时全家都是要出去忙的。

    陈秋一天天的吃饱喝足也没她多少事,便去张家盖房子的地方凑热闹。以她的猜测,总觉着这房子盖了就是给二姑娘做陪嫁用的。这真不能怪她这么想,谁让二姑娘心里惦着她二哥,而张家在青柳山上的屋子又十分气派呢,所以她觉得张家以后还是要回青柳山的,那么盖这房子的用意就……十分有可能如她猜的那般了吧?

    原来开工的时候,以张默的意思是先给她家里盖,盖完她大哥的新房,然后再盖他们张家的就成。可是她爹说她哥她嫂子现在好歹在家里住着也算方便,但是张家人这不是借住在村长家么,总是有些不方便的,故而先帮着他们盖起来再说,于是张默便同意了。

    说起来这青柳村的房子倒也不难盖,只是正经需要花费些功夫罢了,可也架不住帮忙的人多。什么许家大叔,那家大叔,陶家大叔的,反正跟她们陈家关系不错的都来帮忙来了。还是那句话,村子里的人都没什么歹心,张默原又是青柳村长大的,所以大伙儿对他也是实心帮忙,说些闲话的那也是少数。不过少数,那总也是有些的。

    “小叶子,这下好了,以后咱们离靓靓妹妹离得可就近了。”孙玉芙也挺开心。张家二姑娘与她年纪相仿,又是与家里关系亲厚的张家人,所以多走动些家里人也不会说什么,她觉得能认识这样一个朋友很好。

    “哼,说得好听,也不惦量惦量人家看不看得上你。”韩月梅一听却是讽笑出声来。这次她爹娘也在这帮忙的人群里,所以她也来跟着凑凑热闹,但是没想到这个陈广招的新媳妇儿也在。她原以为陈广招娶的也不能是多美的人,陈秋说像仙子那也不过是吹牛皮的,谁让这人嫁进陈家都不咋出门呢?可这一看方知和自己差距多大。但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气。凭什么人家长得好看又嫁个好男人呢?她原来可是没少给陈家送东西,虽然每次陈家也都还了礼,可是……

    “哟,这是谁呀说话这么阴阳怪气儿的。”张家二姑娘闻声坐下来,笑道:“原来是梅子姐啊,我道谁呢。”韩月梅比孙玉芙大一岁,孙玉芙又比张家二姑娘大一岁,事以这一声梅子姐叫得倒也对。只是韩月梅听着却总觉得这话里不对味,可碍着张家如今的实力又不好下重口,便酸溜溜道:“靓靓妹妹,你可莫好心当作驴肝肺,这姑娘家的出嫁连个爹娘都没的,谁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我x!”陈秋听得气怒,稚嫩的童音顿时冒出一句“家乡话”来,说完觉得几人神色不对,便赶紧续道:“你会不会说话呀?不会说话就别说,省得听着让人觉得你没教养!”

    “我怎么不会说话了?本来就是!当谁家不知道她是怎来的么?她哪里是什么村长家的亲戚,村长家的亲戚为什么是你哥带来的?一个姑娘家说出去不怕人笑话!”韩月梅站起身来,比原来高了三分的声音顿时传到四周,那一副气及的样子别提多招人侧目。

    “你够了!别我大哥看不上你你就在这儿乱吼乱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野猫没人要了!这会子可不是春天!要叫回家叫去,免得丢人现眼!”

    “……”

    “……”

    “……”

    几个大姑娘顿时愣住了,这……这么大的孩子嘴怎么这么毒?!

    陈秋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她这声音可不小,而且说的话肯定也不符合这个年纪。可是,可是她现在就听不得有人说孙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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