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您在看什么呀？”首先发现孙于氏不对劲的是陈秋。她本是想跟孙于氏说一声帽绳让她不小心给扯坏了，却不想孙于氏望着远处一脸忧心重重。
“那是陈若海家的马，上头的人是李二毛。”孙灵湛第一时间说出自己得知的结果便看向孙于氏，“娘，您别担心，量他也不敢怎么样，顶多是来传个话儿罢了。”
孙于氏与陈梁氏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苦涩。就怕这传的话里又有什么让人糟心的东西啊。
也就眨眼的功夫，一人一马便已靠近。李二毛扯了扯缰绳，并未从马上下来，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道：“陈老三呢？”
“我家当家的在地里头呢，你有什么事便说与我听吧。”陈梁氏带着陈秋后退了一些，免得不小心被马伤到。
“也罢，说与你听就说与你听。”李二毛哼笑一声道：“我家大少爷说了，虽然你们不懂做人的规矩，可他是识礼数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人笑话陈家不会做人，所以他让管家给你们在玉柳别院安排了住处，让你们打从今儿晚上起直到离开就一直住在玉柳别院，可千万别爷们儿娘们儿不是一家的也乱扯到一起，尽给陈家丢人。”
“你——！”陈梁氏和孙于氏气得脸色铁青，陈广财和孙灵湛也好不到哪儿去。至于陈秋，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想，她到底哪里长得像这个贼眉鼠眼的下三烂了！孙灵湛个没眼光的小屁孩儿！
“走喽！”李二毛给一众人心里添了堵，心里当下爽快得不行，一夹马腹便窜出去老远。
陈秋拾了地上的石头便狠狠砸过去，可惜她太小，力气和准头都不够，那石子飞了没有五米远就落下来了。却不想这时候，李二毛骑的马突然惊叫一声扬起前蹄，玩儿命地乱跑起来，吓得李二毛哇哇直叫！
陈秋忍住了拍巴掌的*想问问是谁这么好的准头，却被陈广财猛地一拉，“笨丫头，还瞅什么瞅，快走！”
“……”
吃了晌午饭，陈梁氏便逮着跟陈进山一起干活的时候把孙于氏的想法说了一嘴，让陈进山想想可不可行。陈进山听罢也没反对，只是说了个很现实的问题——陈若海看得那么紧，他们怎么把人带走？
且不说现在陈若海还要他们搬进玉柳别苑住，就是他们仍住在孙家，那也是件不简单的事。这之前肯定是有人盯着孙家才会发现孙家大儿子要去告状的事吧？
陈梁氏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可难道就因为这个拒绝孙家么？那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于是一下午几个大人干活干得也心不载焉的，特别是陈梁氏，一想到要搬进玉柳别苑就心烦，那糟心地儿还中去？
陈进山是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搬进玉柳别苑，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凭什么陈若海发话了他们就要搬？
“可是他爹，若不搬，对大姑娘和二姑娘的闺誉总是不好的呀。”陈梁氏担心的也就是这个事，别的她倒还真不放在心里。
“那我们就睡露天住外头！”陈进山面无表情地拾掇了农具扛在肩上，语声说不出的坚定。他每年带着家里人来给陈大家干活是因为他没本事，签了那样的借据，可其它的事，他是不会退让的。
“好，就听你的，我就不信他陈若海还真能把咱们怎么样！
……
“大少爷，陈老三家的人怕是不会住进来了，这会儿我见他们一家子都在孙家门外坐着呢，看样子是要在外头过夜。”个子比弟弟高出不少的李大毛说道。
“哼，还挺有骨气的，那就让他们喂蚊子吧，省了爷的地方了。”陈若海说罢又问：“二毛怎么样了？”
“大夫刚走，腿摔断一只，要好得些时日。”
“废物，连个畜生都搞不定。”陈若海打量了李大毛一眼，眼里说不尽的鄙视，“看病的银子可是他自个儿出的啊？”
“是的大少爷。”李大毛暗里握了握拳，语声却极为平静。
“那便好，你下去吧，可记得给爷好生看住了那瘸子一家。出了差子可别怪爷打断你们的狗腿！”
……
“怎么样？人还在那儿吗？”孙长贺问了问大儿子，见大儿子摇摇头，便又道：“确定？”
“那李二毛白日里从马上跌落，少不得受了伤。这李大毛虽也不是东西，可对他弟弟可好着呢，这会子怕是看他弟弟去了吧。”孙灵湛替大哥说完时不时地看看自家大姐。虽说在家里头总要担心她是不是又被歹人惦记，可至少能见着面，这要是被带去青柳村，还不知啥时候才能去看上一回呢。
“娘，若女儿走了，那你们怎么办？”已然被母亲逼着换了男装的孙玉芙还有些犹豫。她离开了之后万一那陈若海对她家人不利，那可怎生是好？
“少操这些没用的心，你走你的。只要你过得好娘便过得好。”孙于氏帮大姑娘打着包袱，又道：“他孙若海再能耐还能抢有夫之妇不成！你只要记得以后好生跟广招过日子便是了。待过些日子天凉了娘便去看你。你可……可休怪为娘的狠心。”
“娘……”孙玉芙伏在孙于氏怀里，璀若晨星的眸子里泪珠滚滚。
陈秋暗暗叹了口气，心说有这时间还是赶紧的走吧，再不走万一一会儿没机会了咋办？虽说……她看着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美人泪，摧心肝啊。
原本孙家也没想着这么快就把女儿送走，可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早些，免得届时陈老三家把活干完了，陈若海盯得更紧，那可就真没机会了。
“灵清，灵湛，你们这一路可警醒着些，待到了地方记得快些回来。广招比你们大，若有什么事多与他商量可省得？”孙长贺也是一万个不放心，可他若离开了家里万一有个什么事便麻烦了，只能先由两个儿子跑了这趟。
“省得了爹。”孙灵清话毕接过孙于氏递来的包袱，待妹妹给爹娘磕了头，这才出去与已经等在门口的陈广招一同上路。
同行的还有陈秋，不过这可不是她死哭硬磨着要跟回家的，而是她爹娘考虑到大姑娘到了青柳村后也没个认识的姑娘家，怕有些事情不方便。虽然她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总比没有好不是？
当然，这只是陈梁氏的说辞，陈秋觉得另一方面应该是爹娘担心万一陈若海发现了之后找麻烦，她在这里再给受到波及。总之不管如何，她回去就对了，免得在这里扯后腿。而且她也实在是不放心这些做事不太懂得拐弯的大孩子们。相比之下，貌似也就孙灵湛这小子有些心眼儿，其他两个哥哥都是直性子。这不，上路了之后，只有孙灵湛想到不走大路走田里的路。
田里的路虽难走，也比较绕远，但是相比之下要安全得多，因为大晚上的这里没什么人，而且四下都是各种植物，马很难跑起来，万一被人追也比较好躲好藏。
“小叶子，可别挠，这咬在脸上的，万一挠破了可要落下疤了。”陈广招一手抱着妹妹一手帮着她挥蚊子。见她时不时地就挠脸，力道还不轻，便劝道。
“我手上把着力呢，大哥别担心。”陈秋说着在陈广招脸上啪的拍了一下。这山野里的月亮好啊，月光下的蚊子也特别特别有立体感。
“……”
“广招哥，以咱们现在的脚程，天亮时能到青柳村么？”孙灵湛问了一嘴，便四下看了看。应是差不多出了两鱼村的范围了，再走一会儿便是走到大路上也无妨。反正县衙与青柳村在两个不同的方向，往这里也没人守着。
“差不多吧，若咱们中途不休息，天擦亮时分也该到了。”
“哎呀，这样说起来竹壶不就还不回去了？”陈秋小小叫了一声，在手指上抹了点口水三点在鼻尖上。腿麻了，这招还是挺管用的。
“回来时大哥再带回来便是，总有一日能还上的。”陈广招拍了拍妹妹的背，却听这时候孙家大儿子孙灵清问道：“广招、大哥，若陈若、海找去、青柳村、你们……”
孙灵清的意思是若陈若海找到青柳村再跟他们闹起来可怎么办，只是他嘴有旧伤碍事，话总有些说不利索。这一次让陈广招把人带走，难免要让他们担了些风险，孙灵清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
“放心吧灵清兄弟，来了也不用怕的。”有些事外人不清楚，他心里却十分有数。
当年他娘亲被退了婚，那退婚的张默是因为看上了另一个姑娘。她娘也不想拆散人家两情相悦的，这才应了。不过那张默虽是退了婚，却也跟人交待了是自己的问题，还跟他娘亲承诺，以后若有事便可找他帮忙。张默是谁？说难听点那是响马，说好听了那是青柳山上有名的枭雄。一把青龙刀劫富济贫，周围有几人不识得？若不是他娘不想再与此人再有瓜葛，又顾及着他爹的颜面，便是那一百两银子也是借得来的。青山帮的人哪年不给他们送些山珍？那可都是张默的夫人对他娘的谢意。
“就是，我大哥可厉害呢，保管把小芙姐姐护得好好儿的！啊——！——”
“没事吧小叶子？”陈广招赶紧借着月光打量妹妹，心里不由苦笑。这是乱说什么呀，害他一闪神连眼前的路都没看清。
“没、没事。”就是尊腚好像磕在石头上了……
“那是陈若海家的马，上头的人是李二毛。”孙灵湛第一时间说出自己得知的结果便看向孙于氏，“娘，您别担心，量他也不敢怎么样，顶多是来传个话儿罢了。”
孙于氏与陈梁氏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苦涩。就怕这传的话里又有什么让人糟心的东西啊。
也就眨眼的功夫，一人一马便已靠近。李二毛扯了扯缰绳，并未从马上下来，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道：“陈老三呢？”
“我家当家的在地里头呢，你有什么事便说与我听吧。”陈梁氏带着陈秋后退了一些，免得不小心被马伤到。
“也罢，说与你听就说与你听。”李二毛哼笑一声道：“我家大少爷说了，虽然你们不懂做人的规矩，可他是识礼数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人笑话陈家不会做人，所以他让管家给你们在玉柳别院安排了住处，让你们打从今儿晚上起直到离开就一直住在玉柳别院，可千万别爷们儿娘们儿不是一家的也乱扯到一起，尽给陈家丢人。”
“你——！”陈梁氏和孙于氏气得脸色铁青，陈广财和孙灵湛也好不到哪儿去。至于陈秋，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想，她到底哪里长得像这个贼眉鼠眼的下三烂了！孙灵湛个没眼光的小屁孩儿！
“走喽！”李二毛给一众人心里添了堵，心里当下爽快得不行，一夹马腹便窜出去老远。
陈秋拾了地上的石头便狠狠砸过去，可惜她太小，力气和准头都不够，那石子飞了没有五米远就落下来了。却不想这时候，李二毛骑的马突然惊叫一声扬起前蹄，玩儿命地乱跑起来，吓得李二毛哇哇直叫！
陈秋忍住了拍巴掌的*想问问是谁这么好的准头，却被陈广财猛地一拉，“笨丫头，还瞅什么瞅，快走！”
“……”
吃了晌午饭，陈梁氏便逮着跟陈进山一起干活的时候把孙于氏的想法说了一嘴，让陈进山想想可不可行。陈进山听罢也没反对，只是说了个很现实的问题——陈若海看得那么紧，他们怎么把人带走？
且不说现在陈若海还要他们搬进玉柳别苑住，就是他们仍住在孙家，那也是件不简单的事。这之前肯定是有人盯着孙家才会发现孙家大儿子要去告状的事吧？
陈梁氏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可难道就因为这个拒绝孙家么？那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于是一下午几个大人干活干得也心不载焉的，特别是陈梁氏，一想到要搬进玉柳别苑就心烦，那糟心地儿还中去？
陈进山是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搬进玉柳别苑，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凭什么陈若海发话了他们就要搬？
“可是他爹，若不搬，对大姑娘和二姑娘的闺誉总是不好的呀。”陈梁氏担心的也就是这个事，别的她倒还真不放在心里。
“那我们就睡露天住外头！”陈进山面无表情地拾掇了农具扛在肩上，语声说不出的坚定。他每年带着家里人来给陈大家干活是因为他没本事，签了那样的借据，可其它的事，他是不会退让的。
“好，就听你的，我就不信他陈若海还真能把咱们怎么样！
……
“大少爷，陈老三家的人怕是不会住进来了，这会儿我见他们一家子都在孙家门外坐着呢，看样子是要在外头过夜。”个子比弟弟高出不少的李大毛说道。
“哼，还挺有骨气的，那就让他们喂蚊子吧，省了爷的地方了。”陈若海说罢又问：“二毛怎么样了？”
“大夫刚走，腿摔断一只，要好得些时日。”
“废物，连个畜生都搞不定。”陈若海打量了李大毛一眼，眼里说不尽的鄙视，“看病的银子可是他自个儿出的啊？”
“是的大少爷。”李大毛暗里握了握拳，语声却极为平静。
“那便好，你下去吧，可记得给爷好生看住了那瘸子一家。出了差子可别怪爷打断你们的狗腿！”
……
“怎么样？人还在那儿吗？”孙长贺问了问大儿子，见大儿子摇摇头，便又道：“确定？”
“那李二毛白日里从马上跌落，少不得受了伤。这李大毛虽也不是东西，可对他弟弟可好着呢，这会子怕是看他弟弟去了吧。”孙灵湛替大哥说完时不时地看看自家大姐。虽说在家里头总要担心她是不是又被歹人惦记，可至少能见着面，这要是被带去青柳村，还不知啥时候才能去看上一回呢。
“娘，若女儿走了，那你们怎么办？”已然被母亲逼着换了男装的孙玉芙还有些犹豫。她离开了之后万一那陈若海对她家人不利，那可怎生是好？
“少操这些没用的心，你走你的。只要你过得好娘便过得好。”孙于氏帮大姑娘打着包袱，又道：“他孙若海再能耐还能抢有夫之妇不成！你只要记得以后好生跟广招过日子便是了。待过些日子天凉了娘便去看你。你可……可休怪为娘的狠心。”
“娘……”孙玉芙伏在孙于氏怀里，璀若晨星的眸子里泪珠滚滚。
陈秋暗暗叹了口气，心说有这时间还是赶紧的走吧，再不走万一一会儿没机会了咋办？虽说……她看着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美人泪，摧心肝啊。
原本孙家也没想着这么快就把女儿送走，可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早些，免得届时陈老三家把活干完了，陈若海盯得更紧，那可就真没机会了。
“灵清，灵湛，你们这一路可警醒着些，待到了地方记得快些回来。广招比你们大，若有什么事多与他商量可省得？”孙长贺也是一万个不放心，可他若离开了家里万一有个什么事便麻烦了，只能先由两个儿子跑了这趟。
“省得了爹。”孙灵清话毕接过孙于氏递来的包袱，待妹妹给爹娘磕了头，这才出去与已经等在门口的陈广招一同上路。
同行的还有陈秋，不过这可不是她死哭硬磨着要跟回家的，而是她爹娘考虑到大姑娘到了青柳村后也没个认识的姑娘家，怕有些事情不方便。虽然她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总比没有好不是？
当然，这只是陈梁氏的说辞，陈秋觉得另一方面应该是爹娘担心万一陈若海发现了之后找麻烦，她在这里再给受到波及。总之不管如何，她回去就对了，免得在这里扯后腿。而且她也实在是不放心这些做事不太懂得拐弯的大孩子们。相比之下，貌似也就孙灵湛这小子有些心眼儿，其他两个哥哥都是直性子。这不，上路了之后，只有孙灵湛想到不走大路走田里的路。
田里的路虽难走，也比较绕远，但是相比之下要安全得多，因为大晚上的这里没什么人，而且四下都是各种植物，马很难跑起来，万一被人追也比较好躲好藏。
“小叶子，可别挠，这咬在脸上的，万一挠破了可要落下疤了。”陈广招一手抱着妹妹一手帮着她挥蚊子。见她时不时地就挠脸，力道还不轻，便劝道。
“我手上把着力呢，大哥别担心。”陈秋说着在陈广招脸上啪的拍了一下。这山野里的月亮好啊，月光下的蚊子也特别特别有立体感。
“……”
“广招哥，以咱们现在的脚程，天亮时能到青柳村么？”孙灵湛问了一嘴，便四下看了看。应是差不多出了两鱼村的范围了，再走一会儿便是走到大路上也无妨。反正县衙与青柳村在两个不同的方向，往这里也没人守着。
“差不多吧，若咱们中途不休息，天擦亮时分也该到了。”
“哎呀，这样说起来竹壶不就还不回去了？”陈秋小小叫了一声，在手指上抹了点口水三点在鼻尖上。腿麻了，这招还是挺管用的。
“回来时大哥再带回来便是，总有一日能还上的。”陈广招拍了拍妹妹的背，却听这时候孙家大儿子孙灵清问道：“广招、大哥，若陈若、海找去、青柳村、你们……”
孙灵清的意思是若陈若海找到青柳村再跟他们闹起来可怎么办，只是他嘴有旧伤碍事，话总有些说不利索。这一次让陈广招把人带走，难免要让他们担了些风险，孙灵清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
“放心吧灵清兄弟，来了也不用怕的。”有些事外人不清楚，他心里却十分有数。
当年他娘亲被退了婚，那退婚的张默是因为看上了另一个姑娘。她娘也不想拆散人家两情相悦的，这才应了。不过那张默虽是退了婚，却也跟人交待了是自己的问题，还跟他娘亲承诺，以后若有事便可找他帮忙。张默是谁？说难听点那是响马，说好听了那是青柳山上有名的枭雄。一把青龙刀劫富济贫，周围有几人不识得？若不是他娘不想再与此人再有瓜葛，又顾及着他爹的颜面，便是那一百两银子也是借得来的。青山帮的人哪年不给他们送些山珍？那可都是张默的夫人对他娘的谢意。
“就是，我大哥可厉害呢，保管把小芙姐姐护得好好儿的！啊——！——”
“没事吧小叶子？”陈广招赶紧借着月光打量妹妹，心里不由苦笑。这是乱说什么呀，害他一闪神连眼前的路都没看清。
“没、没事。”就是尊腚好像磕在石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