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琢身上的伤重,吹不得冷风,赵氏怕回去晚了孙炳会追究她,不敢再多留,只待张铭做了会好好照顾孙琢的承诺,就走了。

    孙琢身上伤的重,光是能走到张铭家已经很是费了一番力气,张铭芯子是现代人,不太讲究年长年幼的规矩,就让他到床上躺着,又到厨房,让琳娘将孙琢能吃的各装了一碗,用个铁盘子装了,就送到房里给孙琢吃。

    孙琢见张铭将晚饭端进来给他吃,脸就一红,大声道:“我又不是不能坐着吃!”

    张铭将筷子和碗往他手里一塞,阴笑道:“吃吧,要是你有本事好好坐着,我何苦服侍你?”

    孙琢脸一白,就默不作声吃了起来。张铭心里暗笑,这哪里是倔强,分明是能屈能伸,半点不似孙炳,反而有赵氏的风范。

    待他吃完,张铭将东西一收,交代道:“你先躺着,别乱动,别下床,身上伤药小心蹭没了。我同你姐姐吃饭去。”说罢,他也不看孙琢脸色,径直往外面去了,他对孙琢这样的小男孩没什么耐心,只想看着自己的小妻子。

    吃罢晚饭,张铭去书房随手丢了本列国志给孙琢打发时间,他则和琳娘一道下棋。至于青青,她似乎很喜欢诗词歌赋,兴许是天生的,对着一本《寰律》爱不释手,她有些词还不认识,但意外的很能理解其中的意思,这方面比琳娘和张铭的悟性高的多。青青在张铭面前一贯局促,她很敏感,能感觉的出张铭这人虽好,并不是太喜欢她总是凑在琳娘身边,因此,她自己端了张板凳,就在书房的角落里默默的看书。

    今日下棋,张铭水平见长,一开始可谓大杀四方,可惜后劲不足,琳娘下棋却极有韧性,往往能绝处逢生,最后张铭一时大意,又丢了一局。

    “唉,刚刚我那粒子不该落在这几颗中间的。”

    琳娘抿嘴笑道:“今天你下手可重,要不是最后粗心大意,也不会输的。”

    张铭转头看看青青,见她正盯着自己眼前的书,不在意自己这边,心道大概不会教坏孩子了,就将琳娘一只右手捉住,捧起来放在眼前好好看了看,“我讨好讨好你这只手,让它下次饶我一回。”

    “你又这样……”琳娘害羞,但也不抽出自己的手,任他把玩。

    两人又坐在一起看了一会书,到了酉时,琳娘见青青那小脑袋对着桌子一点一点,就推开张铭,说道:“咱们洗洗就睡吧,青青已经困了,今夜我跟她睡,还是早点好。”

    张铭虽然不太愿意,但也只好由着她。等他将自己收拾完,想起自己房里还有个小祖宗,就端了一盆热水,拿了块新毛巾,长叹一声,服侍他去了。

    孙琢手里正捧着张铭给他的那本列国志,他看的兴起,往常在家时,孙炳一味要求他学习四书五经和写策论,到后来看见书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因此县试的时候就乱答一气,想着不中之后就能和他大姐夫那样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却没料到那主考官是他爹当初的同窗,露了马脚不说还丢了脸。张铭给他看的这本算是野史,写作的那无名氏水平很不错,情节引人入胜,即便说到和正史不同的地方也能自圆其说,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其中的阴谋诡谲又让人看了不免胆战心惊,总而言之,张铭丢给他的这本,算是超龄读物,中二的小孩子,最喜欢这种。

    张铭拧了热毛巾,就往孙琢脸上抹去,一边还说道:“姐夫给你看的这本书喜欢吧?”

    孙琢嘴被捂着,只能呜呜,但看他头点的厉害,想来是十分喜欢。

    张铭替孙琢擦完脸,又督促他漱口,又道:“在家洗过澡么?”

    “出门前我娘给我收拾了。”

    “那就好,我家没人服侍你。”张铭说罢,就躺上了床,扭头对孙琢说道:“要是不困就再看会书也行,困了你就自己将蜡烛吹了。”他合上眼,就准备睡了。

    睡意还没上来,张铭却被孙琢推了一推,他睁眼一看,见孙琢欲言又止,就问:“怎么?”

    孙琢吞了吞口水,像是怕被骂,但还是脖子一梗,说道:“青青不是你家丫环么?”

    “是啊,怎么啦?”

    “那怎么没人服侍我?我娘要是忙,我家那两个丫环姐姐都会服侍我的。”

    张铭一张脸僵了三秒,最后裂了。伸手往孙琢头上一拍,斥道:“你才多大,就知道要打起你姐姐丫环的主意了?”

    孙琢不由捂住了头,委屈道:“我怎么可能?你将青青藏着掖着,难道是你自己准备要等她长大了好纳小?”

    张铭顿时大开眼界,娶小老婆这种事,在他眼里不是什么好事,也没想过,但这话从孙琢嘴里说出来这样顺溜,不由他不深思了。他问孙琢:“你爹有小的?”

    孙琢说道:“怎么没有?当然有过的,不过,被我娘给……”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张铭竟不知道有这样的辛秘,一时都不困了,忙八卦起来:“被你娘杀了?”

    “我娘哪敢,她看着蠢,其实精明的很,听我家那大丫鬟香云说,我娘最会挑人错处,那小的卖身契还在我娘手里,她趁着我爹去考试不在家,就卖了,还卖了个好价钱。”

    张铭对赵氏刮目相看,竟然有本事兵不血刃除掉自己的情敌,还赚一笔,真是好手段。况且,他看孙炳对赵氏,虽然称不上有多爱,但除了孙琢考试失利这样的大事外,还是事事迁就她的。

    孙琢看张铭深思,生怕他因为自己的话起了纳小的心思,那他就实在对不起自己姐姐了,不由急道:“你要是想纳小,我就替我姐姐宰了你!”

    这话王霸之气全开,倒叫张铭笑了起来,他拍拍孙琢脸蛋,戏谑道:“我最爱你姐姐,本来夜里都是她陪我睡觉,今晚来了你这小祖宗,我不仅没有老婆在身边,还要被你这么威胁一番。”

    孙琢被他这样一说,反而讪讪的,垂下了脑袋。

    张铭见他不高兴,想着换一个话题,就问:“你爹说你要寻那劳什子真理,且跟我说说吧。”

    “真理才是大道,我不想成日里四书五经,太没意思。”

    “那你这真理从哪来?”

    只见孙琢脸一板,严肃道:“我同你说件事,别人我不告诉他,你得发誓不告诉别人。”

    张铭又忍不住要笑,但见他脸色神色不似作伪,就憋住了,点头道:“那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里长家那车夫,你认识不?”

    “认识,是常春常大哥吧。”

    “对!就是他!他可是大人物!”

    张铭也曾隐隐有些猜测,但他后来和常春交集不多,就没再多注意这人,不由问起来:“咦,你知道些什么?”

    “我如今能抬起五十斤重的东西,就是他带我练的。他说,好男儿就该练武,上战场去!”孙琢一脸骄傲。

    “他怎么会教你?”张铭奇道。

    “我有次看到有过路人调戏小芳姐,常大哥一巴掌就把人拍倒了,小芳姐那时候晕过去了不知道,我却看见了,缠着他很久,才肯教我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典故,张铭暗暗留心,看来他原先猜的不错,那常春真的不是一般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上过战场,他身上那气息和一般人不同,看来就是杀气了。他还有些别的猜测,却不便和孙琢说,就问他:“你的真理,就是上战场当兵么?”

    第一回有人戳中孙琢内心所想,他十分激动,一拍床板,就道:“是!将来,我可是要做大将军的!”

    张铭虽觉得他有些天真,但还是鼓励道:“这理想不错,不过,你来我这也不是让你享福的,我不逼你看书,你既然想当兵,等身上伤好了,就趁这段日子多和你那常大哥练练吧。”

    孙琢见张铭鼓励他,心里高兴,就说:“你要是愿意,我就去和常大哥提一提,兴许他也肯带你练呢!”

    张铭有些意动,他如今身体不好是事实,自己也隐隐有些感觉,这身体好像还没发育,浑身没有四两肉,虽然没必要练一身腱子肉,但有人带着多锻炼锻炼也是好的,孙琢年纪小,看着也瘦,但能被常春教到拎得起五十斤重的东西,足见那常春的本事了,要是能跟着学上一点,将来他出门在外也好有些东西傍身。

    “那就有劳小舅子你了,趁常春心情好时帮我提一提,事成了我让你姐姐给你做叫花鸡。”

    孙琢大喇喇的一挥手臂,不小心牵扯到了自己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逞强道:“包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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