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两日的折腾,接下来几天赵姨娘倒变老实了,严格遵照医嘱,关起门来在躺在床上静养。连张姨娘故意站在院中高声说些有的没的话刺她,也不见回应。

    赵姨娘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男人的爱并不可靠,腹中的孩子才是她将来最大的倚靠。为着这点争宠的事置气,伤了孩子就太吃亏了。因此,不管张姨娘在外怎样刺她,赵姨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皆不去理会。

    到底是子嗣重要,王潜远与赵姨娘和好后,在家的大半时间都陪着她,生怕赵姨娘再使小性子伤了腹中的儿子。连晚上也不敢去张姨娘处,生怕她再生气。但赵姨娘却一反常态,主动让王潜远去。

    其实如今赵姨娘身子不比从前,自然是不能再大着肚子亲自上阵了。王潜远又才新开发了块璞玉,怎么耐得住漫漫长夜的寂寞,他原本便打算夜里等赵姨娘睡熟了再溜去找张氏。赵姨娘这般贴心的提议,倒让王潜远十分感动,又觉得赵氏还是有那么些可取之处的。

    秋彤得知这一情况后,倒有些怕赵姨娘转了性子,心思深沉起来,恐日后更不好对付,卫綾却不管这么多。如今赵姨娘关起门来静养,她只觉得整个王家都清静了,正好借着个机会调理身子,考虑考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大夫除了给卫綾开了些汤剂外,还写了数张滋补调理的药膳方子。言明日后身子渐好,便可以断了汤药只用药膳。卫綾把药方子都翻看了一遍,并无不妥,又嘱咐两个秋仔细盯着汤药,以免又着了有心人的道。

    自从复生后,卫綾的侧重点便转到了自己和一双女儿的身上,至于王家众人以及钱财家务之事一概不管。以前做惯了贤妇简直有操不完的心,如今转变观念,做个闲妇,心中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大房如今有两个病歪歪需要汤药调理的人,郑斛雪看着花花的往外流的银子自然心痛不已。特别是大嫂卫綾,以前可是严格执行老太太节俭的方针,衣服脂粉首饰皆是最便宜的,一身穿戴连西院的赵姨娘都不如。

    如今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开窍了,今日让她置办春岚堂的脂粉,明日唤她去买德胜庄的绸缎。仔细算下来,不过十日,算上诊费药材费等林林总总,大嫂一人便花去了二十两银子,这还没算上大嫂给月姐和盈姐添置的衣服吃食。

    郑斛雪心疼银子,有些坐不住了。但她又不敢闹到老太太跟前去,一来这银子本就是大房挣的,她这个二房媳妇不过是代为管家,只要大嫂的花销在合理的范畴内,郑斛雪实在是没立场去指责卫綾;二来卫綾置办绸缎衣物脂粉等物件,也没什么名贵之处,不过是和她屋内的衣柜和梳妆台看齐而已。

    这事要闹起来,恐怕别人只会说她掌家克扣了嫂子吃穿用度,暗地里来补贴自己了。而且更要命的是,郑斛雪还真是这么做的,这点看大房和二房两个孩子的穿着便知。老太太一向偏心二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王潜远忙于生意,又不喜女儿,加上男人对这方面本就不敏感,哪里还会注意到两个女儿的在穿衣方面矮了二房一截。

    大房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开销,郑斛雪心中极不平。左想右想,这事虽然不能捅破,但怎么也不能吃亏。看着卫綾日日用药膳,便眼前一亮。禀了老太太后,就打着改善调理全家人的伙食的旗号,请了大夫给王家每位主子把了脉,每人每天皆有一碗药膳汤喝,连西院的小妾都有份。

    老太太虽然还不到五十,但早点过惯了苦日子,这些年王家虽然发迹,但依然不改本色。连喝了几天郑斛雪提供的药膳后,只觉得精神比以往好了一大截。再看经常在平时酒色过度的王潜远用了几次后,面色红润健康了几分,更是合不拢嘴,直夸郑斛雪这主意好。

    王潜远因着和人谈生意,免不了要喝酒,他本身又喜好女|色。经年累月积累下来,不到二十五岁的王潜远时时眼底发青,面色不佳。老太太不知劝了大儿子多少回,但奈何生意的应酬推不脱,女|色上的欲|念又管不住。请了大夫开汤药调理吧,偏偏王潜远最不喜苦味,常常背地里偷偷的倒掉了事。把老太太搞得忧心忡忡,她虽然偏向小儿子,但大儿子可是王家的顶梁柱,顶梁柱倒了,二儿子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如今二儿媳想出个这么好的法子,老太太终是放心了,又狠狠的把郑斛雪夸了一番。

    郑斛雪暗中窃喜不已,这可是名利双收。药膳除了药材可以寻差价趁机捞一笔外,药膳汤中所需的鸡鸭排骨蹄子等皆物亦有油水可捞,加上全年王家众人的吃穿用度的开支皆掌握在她手中,合着算起来每年郑斛雪便能从中克扣出一百多两银子来。这对于没有家业傍身的二房来说实在是比不菲的收入。

    自那日赵姨娘闹腾一番又惊了胎后,老太太说什么也不同意让赵姨娘住到东院了。理由是她喜欢清静,而赵姨娘又实在不是盏省油的灯,到了东院以后指不定还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王潜远无法,他新得美人,对赵姨娘也不复以往那般热情。脑中灵机一动,顺势提出要把张姨娘安置到东院来。老太太深知大儿子就好这口,她如今十分不喜赵姨娘,又能借着张姨娘打压一下赵姨娘,当即就同意了。

    卫綾原本想把赵姨娘弄到东院来碍郑斛雪的眼,但转念一想,赵姨娘的大肚子本就对二房的旺哥产生了威胁,不会因为赵姨娘的住处而改变。不过二弟妹为何隐忍了这么久还不发,是胆子太小还是再等着时机呢。卫綾勾勾嘴角,管它是什么原因,她总有办法逼得二弟妹下手。

    张姨娘搬到东院来后,王潜远见赵姨娘那边胎像稳定了,也不再费那么多的时间陪她,白日在家多是和张姨娘厮混在一起。二房那边,王潜航见大哥和美妾日日蜜里调油,心中十分羡慕,闹着要把何姨娘接过来。为着此事,二房夫妻又吵了几回架,最终以老太太出面把王潜航训了一顿而告终。

    而卫綾则是打着关心赵姨娘腹中儿子的旗号,频频往西院去表达对腹中孩子的期盼之请,又时不时在郑斛雪面前表露终于能抱养儿子的喜悦。搞得郑斛雪警铃大作,直以为因大嫂生不出来儿子,所以才格外喜爱赵姨娘未出生的孩子,以她的这股热情,生出来后恐怕还真要抱过来当嫡子养。

    郑斛雪清楚的意识到,目前的当务之急便是让赵姨娘生不出儿子来。现如今家中的伙食皆有她的心腹管着,前几天又砍掉了赵姨娘的左膀右臂,让赵姨娘生不出来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郑斛雪可不想最后东窗事发查到自个头上,必须得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五天后,郑斛雪一直等着的好时机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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