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伊诺开心的将门口来送餐的美女们迎进来,带她们上来的物业经理微微欠身,直接乘着电梯下楼了,她笑着挥挥手,已经准备好餐盘刀叉磨刀霍霍了。

    这外卖,丰富的让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蛋糕不仅仅是草莓的,有十五、六种,每种都只有方方的巴掌大的一小块,在一起拼成一个大块的蛋糕。草莓慕斯,芝士蛋糕,草莓派,草莓蛋卷,布朗尼蛋糕,戚风蛋糕,拿破仑蛋糕,清新的草莓味道沁入鼻腔,黑巧克力的浓郁醇香夹杂其中,带着乳酪蛋糕独有的甜腻让她口水直流……

    意大利面也是小份,可能顾千城没有交代清楚,她们拿不准她的口味,所以,除了新鲜煮好的各式各样的意面、通心粉之外,还带了上座率最高的那些样式的面酱送了过来,经典黑胡椒肉酱的,意式芝士红酱的,海鲜白酱的,青酱鸡丝的,蔬菜奶油的,甚至还有中式的香菇肉丁的……各有一大盒的酱。看得她眉眼弯弯,满意极了。她们更是贴心的带来了一扎热的杏仁茶和一份蔬菜沙拉。

    最好的是,餐具都是精制的一次性餐具,省了洗碗的麻烦!……哈哈,服务五星级。

    除了这些,还有各种水果和点心,一样一样用好看的袋子盒子包装好,像礼物一样,很漂亮。她最喜欢的,还是那一大袋子巧克力,比利时一家百年老店每天新鲜直送的,市区有家糖果店转卖,分量不多,价格也贵,可她排了很多次队,只买到过两次。

    忽然想起前天晚上,他放在唇间轻吮的手指,她看着大一袋巧克力,莫名有些失魂。

    哎,只好用吃来宣泄自己的苦闷和难过了。

    那些美女已经收下小费很愉快的离开了,她也不再顾及形象,大口大口的拌着吃了起来,哎,真好吃呀!

    顾千城,真是讨厌死了!……

    太讨厌了……

    **

    而世界的另一端,宽广而深邃的海面上,“楚凝”终于悠悠转醒。

    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渐渐清晰,几张并不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可她最想见的人却没有出现。

    忽然,有些委屈,比那个雨夜还要委屈,眼泪,就这样不可抑制的涌出来。

    楚亦退开诸人,坐在她的床边,松松的黑绸睡衣包裹着她在夜里格外单薄的身子,远远的看着,像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塑。

    她夜晚总是一袭黑衣,几乎永远不会改变,她曾经说过,这是绝望的颜色。

    “我希望你能遇见一个人,保持一颗完整的心,和他在一起。永远无忧无虑……”她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来,明明离得这样近,“楚凝”却觉得,自己和她相距很远,很远。

    “楚凝”止住哭泣,挂着泪看她自嘲着,“不要像我,每次分手,对爱情的绝望和失落就会越来越深,直到现在,无可自拔。没有全心全意的付出过,怎么配得到爱情?”

    “……”

    “……你爱他。”两人沉默良久,她才又开口,“也没有你想像中那样恨他,那样想要离开他。”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疑问。

    “……”

    “等船到岸,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趁他还在,趁你们,还在相爱。”

    楚亦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脸上依然是毫无破绽的笑,可是,握住她指尖的手,却在颤抖。

    “楚凝”反握住她的手,“你还好么?……”眼前的女子,纵使她从你身边走过千遍万遍,每一遍,她都能让你感受到惊艳。

    可此刻,“楚凝”感受到的,除了惊艳,还有一种深切的悲凉……一定是她枯井般毫无波澜的眼睛蛊惑了自己,“楚凝”想,不然,自己怎么会,那样坚决的点头。

    其实,是她没有告诉楚亦,自己为何会晕倒在那里……

    微凉的海风里,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受了伤,躺在床上无助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听着好心疼,想去抱抱他,可是,她动不了,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也不能和他说话。

    她当时就想,就算不能抱着他,不能和他说话,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也足够了。

    你的人生,如果真的在我无法企及的高度,那就让我一直远远的看着你,也足够了……

    **

    这夜,楚亦喝了一支红酒,她的酒量不太好,“楚凝”知道。

    所以,那支还没醒开的红酒快要见底的时候,楚亦哭了……

    她应该不常哭的,连哭泣也能让人痴迷到无法自拔的人,她的眼泪比笑容更有蛊惑力。

    这是“楚凝”看着进来查看她身体状况的程医生一言不发却痴痴恋恋的看着她,不肯离去时,定下的判断。

    伴随着一声脆响,楚亦扬起手将刚刚离口的酒杯甩掷到门口,那关到一半的房门明显顿了一下,再缓缓的掩上。

    “哈哈~”她转过头来看着门口的方向,猛地大笑起来,然后抓起修长的酒瓶对着瓶口一饮而尽。

    殷红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和白玉一样的脖颈流下,留下一道两道清晰的痕迹,隐入一片隐隐泛着华光的黑色绸布中。

    她哭着哭着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的抱着头趴在她的床上……像是笑得不能自己。

    “楚凝”觉得,这样的楚亦,才是真正的楚亦。

    **

    那夜的事情,她们默契的谁都没有再提,因为心底都藏着心事,十日的航程,这次却觉得格外的漫长。

    她们依然每日看看日出日落,吹吹海风,品茶弹琴,看电影,玩玩麻将牌……因着心中的一点隐秘的甜蜜和期待,“楚凝”反而在这短短几天里开朗了起来,总是能轻易的露出笑容。

    她走过游轮的每一个房间,笑嘻嘻的拍照留念,和这里愉快的告别。直到遇见躲在甲板上抽烟的,胡子拉渣的,双眼猩红的程医生,“楚凝”有些吓到,明明几天前还不是这样的……颓废。

    见到她来,他抬头笑笑,有些敷衍的,然后就将手里点了一半的烟,扔到海里。

    即使这样,她还是被那股子烟味儿,呛得不敢近他的身。

    “你,怎么了?”她犹犹豫豫的问出口,声音很轻。可是说完,自己却有点儿想收回这句话。

    他前些天还和楚亦出双入对的,现在这样子……

    “没什么,失恋了。”他扬着脸故意很洒脱地说着,唇角甚至还带着笑。

    “……你不要,太伤心了。”她试着安慰他,“这总会过去的。”

    对面的男人点点头,手有下意识的去拿香烟,却在一半时,猛地顿住。

    “楚凝”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摸摸鼻尖,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后,提了两张椅子出来,往地上摆好放稳,示意她坐下。

    “楚凝”最听医生的话了,乖的像只小绵羊,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陪他一起晒太阳。

    他不停的和她说话,说了很多,也让她说了很多话,当然,不可避免的提到了钟傲,她开心的说着,自己要回去了,要回去找他……

    中午的太阳太过骄烈,她说着说着就有些烦烦的,热热的,他拿水果给她吃,还带她去儿童馆玩了沙子。

    到了回去的时候,“楚凝”整个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沙子,自己下来的目的也忘得差不多了,她愉快的和程医生挥手说再见,趁机扔了她一身的沙子之后跑开了,连相机都忘了拿。

    本像拜托船员带过去,可是他想了一会儿,回房间洗浴出门,到顶层的时候,恰好看的楚亦。

    垂了鱼竿,慵懒闲适的晒着太阳,在露天的小池子里像模像样的钓鱼,脸上挂着大墨镜,遮了她一半脸,深蓝色的比基尼,外面套着一件宽松的男士衬衫……

    女人,果真是最冷血无情的生物了……既然,你说了分开,那就再也不见吧。

    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船员,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而他身后的楚亦,金叶边的墨镜下,有两行清泪在缓缓的流下来。

    你以为,我没有动心?

    我只是,不想越陷越深而已……

    **

    游轮终于驶进港口,缓缓的停下,“楚凝”看在眼里,心中说不出的雀跃。

    楚亦作风一向古怪,从不许众人声势浩大的接她,可她站在高处,看着人来人往的码头,有很多人在等着。

    她本来就是孑然一身的上来,如今也孑然一身的下去。

    她拿好自己的证件,忐忑的走到右舷的出口,却远远的,看见一个人。

    欣喜,酸涩,激动,些许的恐惧……众多的情绪一涌而来。

    你……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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