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呵……”闻声,师若游随即发出一阵闷闷的诡异笑声,这笑声听得人心里发毛发憷。

    “如果真那么想笑,可不可以请你露出真面目来笑呢?”任由师若游笑着,连渃一点不为所惧,她落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抚上师若游的脸,“顶着这样一张仙风道骨的脸发出此般猥琐的笑声,这是对他本人的不尊重,也是对你本身美色的亵渎,明白吗?”说罢,她指尖扣住师若游下颌骨与皮肉相连的部分一用力,一张覆盖在他脸上的轻薄人皮面具就那样被撕了下来。

    “呼……如此一来,舒服多了。”彻底失去了伪装,齐无知长吁一口气而后紧张兮兮地抚上自己的面颊,“你可不知道,整天戴着这个人皮面具,我的皮肤都变差了。”

    朗星之目,悬胆之鼻、朱丹之唇以及棱角分明的脸,属于师若游的舒畅嗓音也变得淡淡的,这般面貌、这般嗓音,才是连渃所认识的齐无知。

    “呐,那个在世人、在齐褚、在满朝大臣眼中已经死了的公孙无知大人,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出现在这里的呢?”对于师若游是齐无知的事,她虽感意外但更多的是疑惑,“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假扮大名鼎鼎的鲁国盲人乐师以琴技之名整天在齐褚面前晃悠,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你就不怕哪一天被揭穿吗?”

    “揭穿?我扮演的不好,盲人或是琴技?”齐无知边往脸上扇着风边反问道。

    “无可挑剔。”那双明明没瞎却比瞎子更发飘更无焦距的眼睛、那超凡脱俗的精湛琴技简直毫无破绽,若不是他时不时刻意说那些引起她怀疑与注意的话,她绝不会将师若游与齐无知划等号。

    “那不就好了。”齐无知自信地摊摊手耸耸肩打趣起了连渃来,“倒是你,身为齐褚的后宫,夜晚还与别的男人相会,甚至揭了那男人的真面目并与其公然在此聊天,你不害怕吗?”

    “你家影卫如果只是摆设,我家影卫可不是。”连渃后退几步与齐无知拉开距离,“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啪啪,听完这句话齐无知突然兴奋地鼓起了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理适用于你,当然也同样适用于我嘛。”

    “啧。”连渃呲呲牙,每回与齐无知说话都能被他那股满满的优越感与高高在上的桀骜情绪给弄得心情不太爽。

    “那……出现在我面前的目的是什么呢?这次。”想那齐无知也不会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于是连渃换了一个方向,她上下打量起了齐无知,半晌后才发问道:“你的双腿已经好了,身上应该没其他地方需要我医治了吧?”

    “啊,说起这个,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呢。”

    “感谢我?在囹圄深室我可没完全治好你。”

    “虽然你没完全治好我,但托你假寐的福,我从那个该死的地方出来了。而且你制定的治疗腿疾的方法还十分有效,没出去之前与出去之后我找了其他医者让他们按照你的方法每天不间断地给我医治,不出几月,我的腿就完全恢复了。所以,我觉得我最该感谢的还是想出那种方法以及让我出来了的你呀。”齐无知将手中托着的烧鸡碗置于地上,然后竟当真抱拳给连渃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哎呀,公孙无知大人,你的拜礼我可受不起。”连渃伸手托住齐无知抱拳的双手,“而且说到底,那不过就是一场交易。”

    “是呀,交易真乃好物。”齐无知抱拳的手松开该去握连渃未收回的手,“我极其怀念从前与你的那一场交易。”

    “什么意思?”

    “我想与你再做一次交易。”

    “呵,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连渃掰开齐无知握着自己手的手,“不过,我想不出我有什么事是需要与你做交易才能完成的。”

    “没有吗?”齐无知眨着眼睛无辜地凝着连渃。

    “有吗?”

    “没有不要紧,我们可以想。”连渃无意交易,齐无知也不着急,他双手合掌慢条斯理地给连渃说了起来,“这,有些东西,想着想着,就会想要了。”

    “比如呢?”

    “你看。”齐无知首先伸出一根手指,“你与齐小白原本青梅竹马还订有婚约,这齐褚却因为一己之私将你俩活生生拆散了,你恼是不恼?”

    “恼啊!”

    “当然,是人都会恼。”齐无知伸出的手指指定连渃的鼻子,“但是君命难为,对吧!”

    连渃抿着嘴轻点头。

    “再来,你此刻名义上是齐褚的夫人,但据我所知,齐褚并没有碰你,不,准确来说是,他娶进后宫的女人一个他都未曾染指过,过去、现在、将来,你与她们也大概不会得到他的垂青,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明白,对吧?”

    连渃当然明白,而且这种结果还让她求之不得。

    “我知道,你求之不得。”连渃在想些什么一点也瞒不过齐无知,“为什么求之不得?因为你要忠于齐小白,并且还对齐小白抱有期望,等着他有朝一日来救你出去,是吗?”

    咯噔,连渃心一沉,她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什么呢?”

    “是什么?”

    “齐褚横刀夺爱,齐小白从此一蹶不振了。你进宫了,他却整日闭门不出、任何人都不见,一副任自己自生自灭的样子,你难道还期望这种出息的男人来解救你吗?”

    “呼……”连渃暗喘一口气,幸好自己刚才沉住气了,齐无知有人脉有手段,听他刚才一席话她险些以为他已经探知了齐小白的行动,不过万幸,他上一句亦明确地告诉了她,齐小白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的双眼,所以她绝不能将齐小白正在准备起事的事透出半点口风给齐无知,甚至一丁点这方面的情绪也不能让齐无知察觉出来。

    “没话说了吗?”

    连渃阴沉着脸,紧咬唇瓣恶狠狠地死盯着猜中了自己心思一脸快意的齐无知。

    “求人不如求己。”见连渃面色难堪又一言不发,齐无知嘴角含笑围着连渃转了几圈,最后定在她的身后将脸凑到她的耳旁轻声慢语地开口道:“上天跟你开了一个玩笑,齐褚跟你开了一个玩笑,难道你还要自己跟自己开一个玩笑吗?”

    温热的气息与柔和的语调一道由耳入心,整个鼻息之间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莲花香气,连渃想,这淡雅之气一定源于齐无知之身。

    女人爱花,连渃也爱,于是她贪婪地呼吸了一大口萦绕在周身的香气,清爽雅淡的味道进入鼻腔的确让人神清气爽,这脑子得到了享受,自然转得快起来同时思维也清晰开阔了许多,虽然齐小白说过他要一个人抗下所有事并只让她等着,但她总放心不下他也不甘愿只等只看却什么都不干,因此现在出现了一个机会,她想,也许能帮他减轻一点负担,帮上他一些忙。

    “你说的对,上天舍弃了我,温柔怕麻烦的小白也似乎真的无能为力了,我若是再寄希望于上天开眼或者小白脱胎换骨,那我的一生可能就真的这样玩完了。”连渃微微侧头,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齐无知的那张无暇又光洁的面孔之上,“你,有何妙招?或者说是,我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用来与你作交换的。”

    “当然有。”

    “是什么呢?”

    “你最擅长的是什么呢?”

    “医术。”出口的那一瞬,连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摇摇头嘲讽地笑了笑,“你别告诉我,让我去毒杀齐褚,这可不是什么妙招。”

    “啧啧啧。”齐无知一边摇头嘴中一边发出咂咂声,“再没有夺下亲齐褚一派的人手中的兵权之前,杀了齐褚,也无济于事。”

    “那你的目标是?”

    “齐文姜。”

    “齐文姜?”

    “齐文姜现在怀有身孕,她腹中的这个孩子不仅对齐褚而言很重要,对齐褚把持的齐国而言同样重要。”

    “怎么,你也跟齐褚一样就那么认定齐文姜腹中的孩子一定是男婴?而他出生之后就会被封为太子然后未来继承国君之位。”连渃顺着齐无知的思路试着猜测了一番,“该不会你的目标其实是杀了他们的宝贝孩子,让齐褚失去挚爱以此来打击他?”

    “哼。”听到这,齐无知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你的想法挺不错的,但只要人没死,孩子没了一个还可以再有。”

    “那?”连渃猜不透齐无知的心思。

    “利用他们牵制齐褚,分散他的注意力。”

    “具体怎么说?”

    “我易容成师若游就是图他便利的身份,这个人可以自由出宫,但现在齐文姜虽有孕在身,齐褚的注意力也大部分都在她身上,可我觉得还是不够。”

    说到这里,连渃大致明白了齐无知的意思,“你需要齐褚将全部的心思都花在齐文姜身上,一点分神分心的工夫都没有,是吗?”

    “嗯。”

    “而你需要与我交易是因为现在负责齐文姜身体与膳食的那个人是我,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意操控齐文姜身体状况的好坏,可对?”

    “嗯嗯。”齐无知满意地抬了抬下巴。

    “齐文姜现在怀有两个多月身孕,到分娩还有六七个月,如果我答应你,我也只能拖延这么久时间。”

    “足够了。”

    “这段时间,你要利用它来做些什么呢?”

    “嗯……”被问及,齐无知表现的有些迟疑,他不时打量连渃,似在思考是否要将自己真正的目的告诉她。

    齐无知犹豫了,可连渃却不打算干等着他的告知,她的脑子开始反复回味自己与齐无知从开始到现在的对话,她觉得,在这些对话里一定能找到一丝半点有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线索。

    “啊。”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将他们的对话回味了数遍,连渃终于从中找出了线索的关键词——时间与兵权。

    争取时间是为了从齐褚手中夺取兵权,说起兵权,齐国总共有两位大将军,一个是连澄,但作为他妹妹的连渃遭逢此变都未曾得到他的主动支持,所以齐无知就更不可能得到他的支援,那么齐无知的目标自然就放到了另一位大将军身上。

    另一位大将军何许人也?

    在齐灭纪一战中,随齐褚一道解了连澄被联军夹击困城之围的那位管隽就是另一位手握十万兵权的大将军,而离宫所在之地禚地不仅与鲁国相邻,它还与边境重镇葵丘一江之隔,这管隽及其手下的十万士兵就在葵丘之地驻扎着。

    再来看师若游此人,他是鲁国宫廷的大司乐,在鲁国享有极高声望的他被齐文姜请至此,齐褚也对他客客气气,加之他又能自由出入这离宫,那么往返禚与葵丘二地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难怪,他肯冒如此大的险而呆在齐褚的眼皮子底下。

    “那个……你把这么重要的话都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前脚答应你后脚就去齐褚那里告你一状吗?”理顺想通了齐无知的目的之后,连渃觉得豁然开朗,遂开起了齐无知的玩笑。

    “没有寻根问底,是不是表明,你已经知道了我要利用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呢?”面对连渃的打趣,齐无知完全不在意,倒是一两句话就将话题转了回来。

    连渃歪歪脑袋浅浅一笑,“你说呢?”

    “呵。”齐无知回以微笑,“所以说,我刚才所说的提议,以你的医术到底能不能办到呢?”

    “齐褚曾经对我发过威胁,如果我没保住齐文姜的孩子或者没把齐文姜伺候好,我以及我一族恐怕都没好下场。”连渃想起了齐褚三番两次对自己发出的那些警告与威胁。

    “你……怕了?”

    “不是怕了,是厌烦了他这种没玩没了的威胁言论。”连渃咬紧牙关,道:“保住齐文姜腹中的孩子与让她身体出现状况让齐褚担心在意到无暇分身也不是办不到。但我现在很想问你一句,我这么做,能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呢?”

    两个人两次见面,次次都是围绕交易展开,因此,说了这么多,最后决定对话是否还能继续下去的仍旧是“利益”二字。

    感觉到连渃是真心实意想要谈条件了,齐无知也收起了先前半吊子的态度,他立定敛笑严肃地吐出了两个字,“自由。”

    “自由?”

    “我要登上君位,齐褚就必须死,而齐褚一死,他的后宫也自会跟着解散,到时候你就能再一次的光明正大的与齐小白双宿双栖了。”

    自由二字对连渃来说的确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但一想到齐无知一心要置齐褚于死地从而登上国君之位,她又不得不思考与对比一个问题,齐褚与齐无知,谁比较好对付呢?或者,还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当齐无知与齐褚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是否能从中获得最终的利益呢?如果能这样,无疑能节省他们不少气力,甚至风险也能降低不少。

    “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看连渃沉默久久且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齐无知便用手在她面前晃了几晃。

    “啊、嗯……我担心你的成功率。”急速回神的连渃顺口扯了个谎,“说老实话,当我听完你的计划之后,我心中几乎灭掉的希望又重新升了起来,所以比起我能干什么,我更加担心你是不是能兑现自己的交易内容。”

    “那我也不瞒你,说实在的,管隽那老匹夫确实难对付。”齐无知很明白连渃的担忧与心情,因为这些也同是让自己头痛之事。

    齐无知居然这么容易将管隽的名字抖了出来,猜了个正着的连渃心里一阵窃喜,“我曾经见过一次管将军,在纪,他看上去比我哥哥还要难策反百倍的样子呢。”

    “就是呀。”齐无知眉头紧蹙,不过俄而便舒展开来,“不过,对付那种老顽固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

    “不为我所用者那只好让他去另外一个世界继续为他的国君效劳咯。”齐无知阴着脸冷笑,眼神中弥漫着一股阴谋与杀戮的味道。

    “我没记错的话,管隽那十万大军与哥哥手下的士兵一样,都是他们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主仆情分,这主帅死,三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又怎会臣服于你?”

    “主帅没了还有少帅嘛。”齐无知把玩起了手中的青竹竿,“管隽手下的左右裨将与管隽的儿子,我已经与他们接触过多次了,从他们的态度来看,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接触过多次?”连渃记得齐无知以假死法逃脱也就是前几个月的事,这期间他要治疗腿疾、要假扮师若游在离宫中偶尔露上一手、这还要骗过齐褚的眼睛往从禚去葵丘的管隽军营策反军中大将以及主帅亲子,这到底是怎么样的速度呀。

    “我办事最重的就是效率。”青竹竿在齐无知指间由上到下、由下到上转了几个来回,“怎么样?现在还有担心与疑惑吗?”

    连渃不可思议地凝着齐无知,“没了。”

    “那就是此交易达成了?”

    “是。”

    “好。”收好青竹竿,齐无知摊开左手手掌置于半空中,“那,来吧!”

    “来什么?”

    “击掌盟誓呀。”

    “为什么要击掌盟誓?上一次都没有。”

    “上一次不同于这一次。”齐无知翘翘自己的五根手指,“上一次只关乎我们两个人的生死,但这一次却关乎很多人的生死。”

    “那又如何?”

    “所以要击掌,然后我们俩再一起发个毒誓。”齐无知用青竹竿指向夜空,“作为一种激励的方式也好,作为一个互相之间的约束也罢,总之,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好一个不成功便成仁。”连渃虽不喜不信毒誓这种方式,但她却挺佩服齐无知的勇气与志向的,“我答应你。”语毕,她摊开手掌与齐无知摊开的掌心贴在了一起。

    “我齐无知若没达成交易的协定,就让我今生无缘君位而且不得好死。你连渃若违背信义,则永生永世不得与齐小白在一起。”

    “真是好毒的誓言。”

    “不针对彼此最大的弱点,又何以为毒誓呢。”

    “哼,谁怕谁呀。”见齐无知脸上泛起阴险的笑意,连渃啪啪啪快速地在他的掌心重拍了三下,“击掌三声,盟誓定下,满意否?”

    “很满意。”齐无知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掌心,而后又竖起指指地下,“喏,烧鸡好像快冷了,你赶紧吃吧!”

    说了这么久话,连渃还当真把肚子饿以及有美味烧鸡一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会儿,视线重新定到余香未散的烧鸡上,她饥饿的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烧鸡、烧鸡、烧鸡……我来了……”连渃端起地上的烧鸡就撕了一个腿子过来啃,滑嫩爽口、浇汁入味,真乃人间美味。

    瞅着连渃不顾形象的吃法,齐无知本能地抽了抽嘴角,“你好像一点都没变。”与当初在囹圄深室所见的疯狂吃法如出一辙。

    “嘁。”吃得正起劲的连渃才懒得理齐无知,现在她巴不得一口将整只鸡都吞下去以缓解饥饿的胃与饥饿的食欲。

    “好了,你慢慢吃。”齐无知拾起被连渃扯下的人皮面具再次给自己带上。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齐无知已转身迈起了步,“什么问题?”

    “真正的师若游呢?”

    “真正的师若游?真正的师若游?”齐无知驻足,嘴里重复拖长音念叨了几遍之后,他徒然转过头来,“当然是被我杀死了。”语调如儿戏,眼神先是发飘而后迅速冷却泛光,在黑夜皎月之下看起来亮得有些吓人。

    咚,连渃觉得心房挨了一击重击,她此刻才发现,眼前这个将阴谋与阴险不加掩饰的齐无知与囹圄深室当中的那个浑身散发着静谧内敛气息的齐无知有着天壤之别。深室中的齐无知是真实的,还是现在见到的是真实的?或者,两者都是他的伪装出来的?

    “唔……”连渃抖了抖肩,她想今晚之事一定得赶紧通知齐小白,于是啃完最后一根鸡骨头,她对着黑暗当中喊了一声,“出来。”

    咻,隐去的花溟在声音扩散前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连渃面前,她单膝跪地、长剑点地,道:“主人,有何吩咐。”

    “花溟,你立即回一趟临淄,将我所说之话一字不落地告知小白。”连渃蹲到了花溟身边与其耳语了起来,言毕她拍拍她的肩膀,“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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