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拦下了她吗？”
青纱低头：“因为小姐知道玛瑙手链的确在我这里。”
沈慕卿挑眉：“没错，偶然拾取拿来玩玩也不过是个小小过错，那日碎掉的珠宝那么多，她自然不在乎那么一个。只是没成想是王爷送的，此刻你拿出来，她看着我的面子自然不会为难你，可你偏偏未发一言，可见这东西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青纱慌忙跪下道：“小姐，奴婢委实冤枉，那日捡到给小姐看看，原是取个开心，本打算下去再还回去的，谁成想，只那么一下楼的功夫，手链就不见了，我见地上那么一片收拾完，料想冰夫人也不会在乎这么一个的，索性就不提了，没想到……没想到……”
沈慕卿默然片刻，突地道：“柔慧领着那两个小丫头哪里去了？还没回来么？”月棋忙道：“姐姐领着她们去婵妃那里了，自从王爷失踪婵妃娘娘就日夜念经祈福，姐姐常常送些瓜果过去，说怕婵妃娘娘思虑过度，伤了身体。”
沈慕卿盯着手上扳指，许久道：“难为她思虑周全，替我打点了不少事情。”抬眼看向屋内，缓缓道：“我进府不久，有些话不曾说得，今日正好说了出来。这房里总共四个大的，八个小的。有五个是我的陪房，翠柳任性，青纱顽劣，天喜、佳彩年少无知，只一个绿竹还稳重些，究竟不及你们了。你们都是府里选的，从前也不知是伺候那个主子的，我也懒得追究，只一样，既然进了我这个门，就得只识得我一个人，莫背地里说什么滟妃宽厚、婵妃温和这类的话语，我再不济，也是嫡妃，是王府的女主人，你们莫要欺我进府晚，连王爷面还不曾见到。可要知道我父亲正经的从一品户部尚书，你们也想明白些。”
除了柔慧带去的琉璃、金桂，剩下的画眉、胭脂、芍药纷纷跪下，口内道：“奴婢谨遵王妃教诲。”画眉人俏嘴甜，一笑就露出两颗怪可爱的虎牙：“王妃放心，奴婢进了这兜月宫，整颗心、整个命都是娘娘的，若是负了娘娘，管教天诛地灭。”
芍药瞅她一眼，跟着道：“奴婢也是。若是负了娘娘，也是天诛地灭。”她性格内敛羞涩，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独胭脂默然跪立，不曾开口。芍药扭头看她，不禁拉拉她的衣襟。
倒还是个有性格的？沈慕卿不禁睁眼看她，也暗叹自己竟才留意到这个丫头，因为她实在是漂亮，只可惜肃容罕笑，多了几分肃杀之气。沈慕卿看向绿竹笑道：“总算有个可以和你比肩的丫头了。”接着笑吟吟问胭脂道：“怎么你不开口？”
胭脂跪得笔直，却只看向空中的虚无，冷冷道：“无话可说，自然不曾开口。”
青纱呵斥道：“大胆！居然敢对王妃这样说话？”
“跪着回话，有问必答，还要我怎么说话？”胭脂冷眼看她，讽笑一声：“怎么？你也和柔慧学了王府规矩么？”
青纱的脸红青交替，恨恨道：“当初不是多出一个丫鬟么，怎么柔慧打发的不是你？”
沈慕卿截住道：“好了，打住吧，方才的事了了是不是？真真你不说话比哑巴说话还难。”众人都禁不住笑了。沈慕卿也笑了几声，才道：“我说这个，一是为了我自己，这是实话，深宅大院总是要步步留意，我纵然恨诡计阴谋，可最恨身边的人生出二心；其二，也是为了你们，我虽才来，可也知道这王府看着光鲜富贵，神仙宅邸一般，可里面波涛汹涌，人心陷阱皆难揣测，一步错则满盘输啊，我望你们慎重些，莫要走了不归路。”
画眉、芍药忙磕头道：“奴婢谨遵王妃教诲。”
胭脂则笑了，不屑的。
沈慕卿挑眉：“你笑什么？”
胭脂面无表情：“不曾笑，王妃看错了。”
沈慕卿默默看了她会儿，并未说什么，只道：“你们明白是最好不过的，那我问你们，那玛瑙链子可在你们谁的手上？”
画眉、芍药慌忙道：“奴婢不知，奴婢冤枉，那玛瑙链子只平日见过，委实不知那日后去了哪里。”胭脂皱眉，亦道：“什么稀罕物什，要它做什么。”
沈慕卿点头道：“好！你们且记住方才的话，他日水落石出，若是半字相左，莫说我沈慕卿未曾给过你们机会，去吧！胭脂留下。”
画眉、芍药再拜了才退下，胭脂看着沈慕卿。
沈慕卿抬手：“起来吧。”
胭脂起身，负手站着，一副傲绝今古的样子。“
沈慕卿笑道：”你以前是跟哪位主子的？“
”左不过是不相干的，牵扯不到什么翡翠玛瑙。“
翠柳喝道：”胭脂！你仔细回答！莫要欺我们才来！你要知道，这可是王府的嫡妃！“
月棋忙道：”她一向这样，人很好的，王妃不要生气。只是以前是跟着班夫人的，班夫人性子柔静，不喜欢辖制人的，才惯坏了她。后来因着那里人多，班夫人身子又弱，喜欢静养，才拨了她过来的，王妃不要生气。“
……难道我就喜欢辖制人……沈慕卿心内有些不爽，可见月棋胆小纯真又不好说得，只得自己郁闷了。她看着胭脂一笑道：”我自然不生气，只是你仿佛不喜欢我。“
胭脂想了想，诚心道：”是很不喜欢你。“
”……“沈慕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可是本妃挺喜欢你的。“
”……“
”你知道本妃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胭脂不屑：”您方才种种，已经看出您喜欢忠心的人。“
”忠心的人谁不喜欢？人活世上，若有那么忠心的两三个人为你生死不惧，贵贱不弃，自然是好的。可是本妃最喜欢的却不是忠心的人。“
胭脂看向她，沈慕卿缓缓道：”第一，有用的人。孩童一派天真浪漫，毫无野心城府，可人们却从不求助于他们，为什么？因为他们只能锦上添花，却无力雪中送炭。君子诚然骨直身正，可他隐居一隅，身无长物，你鬼门关前他犹在谈些因果，又有何用？可见良友是友，损友也是友。“
”……“
”第二，能够为我所用的人。“沈慕卿长叹一声，”小人好财，君子耗情，可见真性情才是难处。人都道亲君子而远小人，可你用人时，些微银两便能让小人出生入死，而君子则要推心置腹，细水长流，若是你，会选谁？“
胭脂沉吟：”王妃的意思……我是小人啊。“
”没错，你是小人。“沈慕卿指着她，眼神晶亮，”还是个不以为耻的小人。“
胭脂笑了，大笑：”我活十七载，首次听到这般言论，无耻得光明正大，义正严辞！可是——“胭脂的语气陡地一转，”我喜欢。“
沈慕卿开怀一笑：”好！志同道合不如这次风雨同路，我想我是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那么我们约定，你助我，我护你，咱们一箭双雕，如何？“
胭脂定定看着她，良久，一笑：”好！“
青纱低头：“因为小姐知道玛瑙手链的确在我这里。”
沈慕卿挑眉：“没错，偶然拾取拿来玩玩也不过是个小小过错，那日碎掉的珠宝那么多，她自然不在乎那么一个。只是没成想是王爷送的，此刻你拿出来，她看着我的面子自然不会为难你，可你偏偏未发一言，可见这东西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青纱慌忙跪下道：“小姐，奴婢委实冤枉，那日捡到给小姐看看，原是取个开心，本打算下去再还回去的，谁成想，只那么一下楼的功夫，手链就不见了，我见地上那么一片收拾完，料想冰夫人也不会在乎这么一个的，索性就不提了，没想到……没想到……”
沈慕卿默然片刻，突地道：“柔慧领着那两个小丫头哪里去了？还没回来么？”月棋忙道：“姐姐领着她们去婵妃那里了，自从王爷失踪婵妃娘娘就日夜念经祈福，姐姐常常送些瓜果过去，说怕婵妃娘娘思虑过度，伤了身体。”
沈慕卿盯着手上扳指，许久道：“难为她思虑周全，替我打点了不少事情。”抬眼看向屋内，缓缓道：“我进府不久，有些话不曾说得，今日正好说了出来。这房里总共四个大的，八个小的。有五个是我的陪房，翠柳任性，青纱顽劣，天喜、佳彩年少无知，只一个绿竹还稳重些，究竟不及你们了。你们都是府里选的，从前也不知是伺候那个主子的，我也懒得追究，只一样，既然进了我这个门，就得只识得我一个人，莫背地里说什么滟妃宽厚、婵妃温和这类的话语，我再不济，也是嫡妃，是王府的女主人，你们莫要欺我进府晚，连王爷面还不曾见到。可要知道我父亲正经的从一品户部尚书，你们也想明白些。”
除了柔慧带去的琉璃、金桂，剩下的画眉、胭脂、芍药纷纷跪下，口内道：“奴婢谨遵王妃教诲。”画眉人俏嘴甜，一笑就露出两颗怪可爱的虎牙：“王妃放心，奴婢进了这兜月宫，整颗心、整个命都是娘娘的，若是负了娘娘，管教天诛地灭。”
芍药瞅她一眼，跟着道：“奴婢也是。若是负了娘娘，也是天诛地灭。”她性格内敛羞涩，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独胭脂默然跪立，不曾开口。芍药扭头看她，不禁拉拉她的衣襟。
倒还是个有性格的？沈慕卿不禁睁眼看她，也暗叹自己竟才留意到这个丫头，因为她实在是漂亮，只可惜肃容罕笑，多了几分肃杀之气。沈慕卿看向绿竹笑道：“总算有个可以和你比肩的丫头了。”接着笑吟吟问胭脂道：“怎么你不开口？”
胭脂跪得笔直，却只看向空中的虚无，冷冷道：“无话可说，自然不曾开口。”
青纱呵斥道：“大胆！居然敢对王妃这样说话？”
“跪着回话，有问必答，还要我怎么说话？”胭脂冷眼看她，讽笑一声：“怎么？你也和柔慧学了王府规矩么？”
青纱的脸红青交替，恨恨道：“当初不是多出一个丫鬟么，怎么柔慧打发的不是你？”
沈慕卿截住道：“好了，打住吧，方才的事了了是不是？真真你不说话比哑巴说话还难。”众人都禁不住笑了。沈慕卿也笑了几声，才道：“我说这个，一是为了我自己，这是实话，深宅大院总是要步步留意，我纵然恨诡计阴谋，可最恨身边的人生出二心；其二，也是为了你们，我虽才来，可也知道这王府看着光鲜富贵，神仙宅邸一般，可里面波涛汹涌，人心陷阱皆难揣测，一步错则满盘输啊，我望你们慎重些，莫要走了不归路。”
画眉、芍药忙磕头道：“奴婢谨遵王妃教诲。”
胭脂则笑了，不屑的。
沈慕卿挑眉：“你笑什么？”
胭脂面无表情：“不曾笑，王妃看错了。”
沈慕卿默默看了她会儿，并未说什么，只道：“你们明白是最好不过的，那我问你们，那玛瑙链子可在你们谁的手上？”
画眉、芍药慌忙道：“奴婢不知，奴婢冤枉，那玛瑙链子只平日见过，委实不知那日后去了哪里。”胭脂皱眉，亦道：“什么稀罕物什，要它做什么。”
沈慕卿点头道：“好！你们且记住方才的话，他日水落石出，若是半字相左，莫说我沈慕卿未曾给过你们机会，去吧！胭脂留下。”
画眉、芍药再拜了才退下，胭脂看着沈慕卿。
沈慕卿抬手：“起来吧。”
胭脂起身，负手站着，一副傲绝今古的样子。“
沈慕卿笑道：”你以前是跟哪位主子的？“
”左不过是不相干的，牵扯不到什么翡翠玛瑙。“
翠柳喝道：”胭脂！你仔细回答！莫要欺我们才来！你要知道，这可是王府的嫡妃！“
月棋忙道：”她一向这样，人很好的，王妃不要生气。只是以前是跟着班夫人的，班夫人性子柔静，不喜欢辖制人的，才惯坏了她。后来因着那里人多，班夫人身子又弱，喜欢静养，才拨了她过来的，王妃不要生气。“
……难道我就喜欢辖制人……沈慕卿心内有些不爽，可见月棋胆小纯真又不好说得，只得自己郁闷了。她看着胭脂一笑道：”我自然不生气，只是你仿佛不喜欢我。“
胭脂想了想，诚心道：”是很不喜欢你。“
”……“沈慕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可是本妃挺喜欢你的。“
”……“
”你知道本妃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胭脂不屑：”您方才种种，已经看出您喜欢忠心的人。“
”忠心的人谁不喜欢？人活世上，若有那么忠心的两三个人为你生死不惧，贵贱不弃，自然是好的。可是本妃最喜欢的却不是忠心的人。“
胭脂看向她，沈慕卿缓缓道：”第一，有用的人。孩童一派天真浪漫，毫无野心城府，可人们却从不求助于他们，为什么？因为他们只能锦上添花，却无力雪中送炭。君子诚然骨直身正，可他隐居一隅，身无长物，你鬼门关前他犹在谈些因果，又有何用？可见良友是友，损友也是友。“
”……“
”第二，能够为我所用的人。“沈慕卿长叹一声，”小人好财，君子耗情，可见真性情才是难处。人都道亲君子而远小人，可你用人时，些微银两便能让小人出生入死，而君子则要推心置腹，细水长流，若是你，会选谁？“
胭脂沉吟：”王妃的意思……我是小人啊。“
”没错，你是小人。“沈慕卿指着她，眼神晶亮，”还是个不以为耻的小人。“
胭脂笑了，大笑：”我活十七载，首次听到这般言论，无耻得光明正大，义正严辞！可是——“胭脂的语气陡地一转，”我喜欢。“
沈慕卿开怀一笑：”好！志同道合不如这次风雨同路，我想我是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那么我们约定，你助我，我护你，咱们一箭双雕，如何？“
胭脂定定看着她，良久，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