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交众多……

    这一句话恰戳中了太上皇的心,太上皇搁在膝上的拳头紧了又紧,心道他的人不知为何接连出事,忠顺王爷却是知交众多!难保不是忠顺王爷阳奉阴违,暗地里将他出卖了。。しw0。

    “忠顺王妃去世也有些日子了。”太上皇沉吟一番,将所认识的女子细细数了一数,就对常升说道:“传我的话,叫北静太妃、南安太妃齐心协力,给忠顺王爷挑出一位品貌相当的王妃来。”

    常升眼皮子跳了一跳,心道若是叫北静王给忠顺王爷挑王妃,那就有得瞧了。忙答应下来,又见太上皇对着贾琏再没旁的话说,就领着贾琏出来,向御花园去。

    “……琏二爷可想清楚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常升心里直犯嘀咕。

    贾琏弹了弹指甲,怎会不知这年头伤寒也是要人命的,说道:“病了好,病了就不用去神机营了。”离着御花园还有老远,就望见御花园中,一脉水塘边,方才见过的六皇子正跟两个年长男子说话。看那两个男子穿着打扮,就不似常人。走近了一些再看,就认出那二人,一个是封了谦郡王的三皇子,一个是封了孝郡王的四皇子。

    贾琏心道这边是结党呢,于是远远地就向池边小跑过去,到了池边,忙将三人一一见过了。

    六皇子又将贾琏打量一通,随后笑道:“据说你早早地就将户部的银子还上了?”

    “是。”贾琏回道。

    “还得太痛快,不觉反衬得旁人推推搡搡,十分不通人情世故吗?”六皇子又笑道。

    贾琏错愕地抬头,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欠着债的人家,有谁家跟六皇子有密切来往,忙说道:“可是叫皇子府上哪位为难了?”

    “却不是叫人家为难,是叫有人立了功,反倒衬得我们无能。”孝郡王笑说道。

    贾琏故作不解。

    “不过说来,人家贾府上姑娘虽是侧妃,但在宝郡王府上,掌管家事不说,还怀了身孕,将正经的王妃衬得如摆设一样。只怕,人家早将自己当做宝郡王府的嫡系了。”谦郡王笑说道。

    六皇子冷笑道:“那也未必,据说贾家跟薛家亲密无间,此时贤德妃在宫中风头一时无二,怕人家为求稳妥,要脚踏两条船呢。”

    贾琏强忍着咳嗽,后背紧紧地挨着大理石雕镂的围栏,忽然抬眼向天上看去,原来是雪花飘洒下来了。

    “我明年出宫,就在荣国府西边住着,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我们计家虽不才,但也不是由着人拿捏的软柿子,你去告诉许世宁,他在内务府里最好不偏不倚,倘若偏向贤德妃,又或者鬼鬼祟祟做出什么事来,我们计家不会善罢甘休。”六皇子想着新近一年来,宫里头古怪的事,不免又威胁一句。

    “不知我岳父做了什么事?”

    “什么事?”六皇子冷笑一声,“他那捧杀的伎俩谁看不出?但凡我母妃说出一句话,后头就有人自作主张地把那句话摔出个响声来,叫太后都埋怨说我母妃比她说话还顶用。”

    贾琏猜着这定是房文慧所为,六皇子是错将这事算到许世宁头上了,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六皇子为要挟贾琏站得近了一些,此时被他咳嗽喷到脸上,心下不喜,就伸手一推。

    谁知这一推之下,就见贾琏身子恍若风筝一样滑过围栏栽进了金莲池中。

    这金莲池岸上,取了步步生莲之意,在入水台阶上雕刻了一朵朵怒放莲花。

    六皇子见他滑了下去,先忍不住伸手捞了一下,随后就与孝郡王、谦郡王趴在围栏上看,见贾琏扑腾水,忍不住笑出了声。

    “快喊人来救。”孝郡王说道。

    六皇子冷笑道:“叫他泡一会水。”又伸手接住几片雪花,见那雪花慢慢在掌心里融化,又见小太监递了暖炉过来,就抱着暖炉在岸上看。

    孝郡王见六皇子如此,立时拔腿走了。

    谦郡王站着瞧了一瞧,忽然心里一个激灵,忙说道:“快叫人吧,眼瞅着要过年了,万一出了事可了不得了。”

    “怕什么?他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缮国府、修国府都没了,少一个荣国府又算得了什么?”六皇子依旧笑着说。

    谦郡王皱了皱眉头,忽然见有人过来,忙叫道:“有人落水了,快来救!”

    六皇子回过头来,不以为然地瞧了一眼,就待要向计惠妃宫里去,谁知脚步一动,就见水沐、水溶、宝郡王并黎碧舟匆匆向这赶来。

    “父皇——”六皇子忙上前去,“父皇怎么过来了?”

    “谁落水了?”水沐问。

    六皇子心道又不是贤德妃落水,何必这样焦急,忙说道:“是荣国府贾琏,他倚着栏杆站着……”

    水沐冷冷地瞥了六皇子一眼,就站在栏杆内向下看,只见两三个太监下了水池将贾琏从水里托了出来。

    水溶、黎碧舟忙脱了衣裳给贾琏披裹上,却见贾琏吐出两口水后,咳嗽一声,竟然喷出血沫子来。

    “四弟?”黎碧舟忙拿着帕子去擦贾琏嘴边血渍。

    贾琏睁了睁眼,心道终于不用吃许青珩那药了,这么一想,眼睛一闭,就歪在黎碧舟怀中。

    “快送到……内阁里!”水溶略一思量,立时就叫人开路。

    水沐点了点头,“请太医去瞧瞧。”说话时,不禁攥紧了拳头,忍不住回头又盯了六皇子、谦郡王一眼。

    六皇子忙埋下头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水沐冷笑着说。

    谦郡王忙说道:“是那贾琏靠着栏杆,才……”听见水沐冷笑声,登时不敢言语。

    水沐又问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就见方才下水救人的小太监落汤鸡一样地跪在地上说道:“六皇子、谦郡王、孝郡王方才跟贾大人说话,忽然六皇子伸手将贾大人推了下去。奴才不知出了什么事,不敢过来,后头瞧着没人喊人来,就当没事,谁知等了一会子,不见贾大人上来,这才赶紧过来瞧瞧。”

    水沐望了一眼,不见孝郡王,就说道:“将孝郡王喊来,天寒地冻,又将到年关,竟然三人成党,在皇宫里做下草菅人命的事!”说罢,见六皇子还捧着暖炉,忽然用力将他那暖炉向下一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见御撵过来,就上了撵车向内阁去。

    谦郡王忙望了一眼六皇子,低声嘀咕着说:“那贾琏不过是许家女婿,何至于动那么大的怒气?”见暖炉砸在六皇子脚上,火星迸了上来,忙拉着他向一旁躲让了两步。

    “……方才,父皇一直攥着拳头。”六皇子在心里念叨着,紧紧咬住牙关,将推过贾琏的手又看了一看,又见孝郡王匆匆向这边赶来,立时就与孝郡王、谦郡王向内阁去。

    到了内阁外,就见一队太医走了进去,须臾又有人捧着烧了火炭的铜盆子进去。

    他们三人小心地踱步进去,就听太医说:“已经咳血了,怕是这伤病,要休养上三五年才能好。”

    “咳咳,三五年……那神机营……”贾琏又捂着嘴接连咳嗽起来。

    黎碧舟看贾琏躺在床上苏醒过来,就忙说道:“还想着神机营去,你这样子如何去操兵?”

    水溶蹙着眉头,不解贾琏为何会那么容易着了道,也说道:“性命要紧。”又恳请水沐道,“主上,少年吐血,很是不吉利,不如将他请出神机营,叫那他妹夫柳湘莲袭了官吧;柳湘莲也立过汗马功劳,又能文能武,况且还有贾琏在家里指点,料想他比旁人更稳妥。”

    水沐沉着脸,将床上贾琏苍白的面孔望了一望,见他方才脸上全无血色,此时却又烧得面红耳赤,闭着眼叹息了一声,心道好容易有一个能用得上的,偏生又被他三个儿子暗算了。

    “父皇,老六不是有意的。”宝郡王忽然说道。

    水沐冷声道:“知道是他们三个孽障犯下的,你也不用落井下石!这会子贾琏移动不得,过两日,再叫贾家来接人!”发了狠后,立时甩手向外去。

    宝郡王虽被骂,也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架势。

    六皇子暗暗瞪了他一眼,忙与谦郡王、孝郡王紧跟着水沐向外去,见外头大雪蒲扇一般连成一片向面上砸来,也不敢叫太监去遮挡,随着水沐进了大明宫里,立时敛衽跪下。

    谦郡王、孝郡王也忙紧跟着跪下。

    水沐一言不发地坐在龙椅上,提着朱笔便翻开折子批阅,恰见是两广总督况晏冰的秘折,想到倘若不是贾琏,兴许他便保不住况晏冰,于是又忍不住紧紧地攥紧朱笔。

    “主上,这是太医给的方子。”戴权捧着药方从外头进来,绕过跪着的三位皇子,又轻声说:“太医说,贾琏不但受了风寒,还中了毒。只是到底是什么毒,太医又查不出,只说是长年累月吃下去的。”

    水沐愕然地抬头,又向六皇子、谦郡王、孝郡王望过去。

    六皇子忙说道:“父皇,儿臣跟贾琏中毒的事,绝对没有关系。”

    “都回去闭门思过。”水沐摆了摆手,见那药方下的十分平和,就像是多吃一分药,就怕伤了贾琏身子一样,待六皇子他们三人去了,就对戴权说,“谁会对贾琏下毒?”

    戴权摇了摇头。

    水沐皱着眉头想了一想,虽贾琏病重,但若不用他,又委实可惜,于是吩咐道:“叫柳湘莲袭了神机营提督一职,贾琏在家养伤半年,随后向户部补缺。”

    “遵旨。”戴权答应着,又试探地问:“袁家适龄的姑娘都嫁了出去,六皇子那……”

    水沐冷笑道:“难道他将贾琏推下去,是杀鸡给猴看,要吓唬袁家不成?”思量一番,就又道:“既然六皇子处处以计家人自居,就从计家挑选人吧。至于内务府那,告诉许世宁,南边战事未了,暂且不必急着修葺六皇子府。”

    “是。”戴权忙答应下,心知六皇子封王一事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心里不禁幸灾乐祸起来,于是忙打发小李子向内务府给许世宁传话,随后又向内阁去给贾琏递话。

    戴权出了大明宫,走了一截路,望见六皇子阴沉着脸站在红墙下,立时心无芥蒂地跑过去,说道:“小祖宗,怎么还没回去?”

    六皇子紧紧地抿着嘴,须臾问:“那贾琏到底是什么人?值当为他生那么大的气?”

    戴权嘴里哎呦一声,就劝说道:“他不是能轻易动得的人,小祖宗赶紧回去吧,日后见了他,让开一些。”

    “……我跟他有什么仇,他要这样害我?”六皇子眉头一蹙,随后又问,“莫非是因为薛家的缘故?”

    “小祖宗别问了,快回去吧。”戴权托着六皇子的臂膀推了一推,望见六皇子终于不甘不愿地走了,忍不住从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睁了睁眼睛,就直奔内阁去。

    到了内阁外,望见宝郡王、北静王向外来,忙站住了脚。

    “向这边来说话,你站那地风大。”北静王向廊下指了指。

    戴权立时上了台阶到了廊下背风处站着。

    “主上怎么说?”北静王问。

    “主上说,就叫柳湘莲袭了官,另外叫琏二爷休养后,去户部补缺。”戴权忙说道。

    “户部?”北静王沉吟着,半响笑道,“知道了。”

    宝郡王站在边上听着,暗道戴权喊贾琏琏二爷,如此说来,戴权与贾琏十分亲近了?

    “咱们走吧。”北静王对宝郡王说了一声,就先向外去。

    宝郡王含笑对戴权一点头,也就跟着去了。

    这内阁外头是一连十几间留待上朝臣工等候歇息的地方,里头是留给轮值官员歇息的地方。

    这会子,贾琏就躺在轮值官员歇息的床上闭目养神,戴权进去时,就闻到满屋子的药味。

    戴权先将皇帝的话说了,随后坐在床边问:“琏二爷,你可知是哪个给你下了毒?”

    贾琏摇了摇头,轻轻咳嗽两下,见肺震得一阵阵疼,就支撑着身子,勉强向下躺了一躺。

    戴权先叹道:“年纪轻轻,怎么就伤了身子?”随后又忍不住窃笑道,“那位这会子正不知怎么着呢。”伸出手来,就比了个六字。

    贾琏微微一笑,忽然见外头有动静,戴权于是说了一句:“外头是谁?”

    说完了,就见薛宝钗处的小太监堆笑着进来,“公公,娘娘听说贾大人不好,忙打发小的送些保暖的皮毛衣裳过来。”

    戴权眼珠子一动,须臾说道:“胡闹,哪里来的胆子胡乱传递东西?快送回去。”

    贾琏将手挡在唇前咳嗽两声,也说道:“多谢你们娘娘了,皇上已经赏赐下东西来,请娘娘不要再费心了。”

    那小太监听着,这才退了出去。

    戴权眼珠子一瞥,又悄声问:“琏二爷改了心思没有?”这薛家可比房文慧与贾家关系更近。

    “初心不改。”贾琏轻笑一声。

    戴权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又向外头来,只见外头风大雪大,满目苍白,走上几步路就已经十分艰难,待到了大明宫里,见水沐还在批改奏章,就将贾琏病情说给水沐听。

    水沐闭着眼睛叹息一声,“这就是天妒贤才了。”

    戴权连声说是,又见外头天越发黑了,就问:“主上可要传膳?”

    “……叫房妃那准备下,你亲自去,告诉她,若敢再摆出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模样,朕就叫她立时出宫去宝郡王府上带孙子去。”

    “是。”戴权答应着,就弓着身子向外头来,顺着宫巷向毓秀宫去,见小林子艰难地撑着伞扶着他走,就对小林子说,“将伞收起来吧。”

    “哎。”小林子忙答应了。

    戴权走到毓秀宫时,天色已经大黑,进了宫里头,才站在暖阁里歇着,就见一只黄毛小狗撅着屁股向他走来。

    “还是咸公公养的小狗好,这换了人,连狗的脾性都变了。”房文慧穿了件单薄的青纱裙子,就紧跟着小狗过来。

    “娘娘仔细冻着。”戴权忙给春桃使眼色,叫春桃快拿了披风过来。

    房文慧笑道:“哪有那么冷?据说当真吐血了?”

    “算不得吐血,是咳嗽时候震出来的伤。”

    房文慧默了一默,忽然问:“主上要过来用膳吗?”

    “是。”

    “知道了,我亲自下厨去。”房文慧抱起小狗来,在小狗脸上亲了一下,就将小狗递给春桃抱着,“送回猫狗处吧。”

    戴权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见房文慧卷了袖子就向外去,忙快步跟了上去,轻笑道:“娘娘好福分,值得琏二爷舍命相助。”

    房文慧瞥了他一眼,笑道:“戴公公有话直说。”

    戴权笑道:“娘娘可有东西要给琏二爷?”

    房文慧轻笑一声,掀开帘子,白白的手腕就在寒风里吹着,“我陪他病一场。”

    戴权心惊地睁大眼睛,随后却笑着说:“娘娘果然是性情中人,只是病之前,务必要叫主上开心一些,今儿个三位皇子眼睁睁瞧着琏二爷在水中挣扎,为这事,主上心里正不痛快呢。”

    “知道。”房文慧应了一句,听说莺儿向这边来请安,就意味深长地对戴权一笑,随后就向毓秀宫小厨房去。

    待水沐过来时,就见一方小桌上已经摆下了江米粥、糖醋鱼、香椿苗等菜肴。

    “这香椿苗哪里弄的?”水沐落座后,见这时节竟然还有这菜,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房文慧此时已经觉得有些头重脚轻,面上却恬淡宁静地斜签着身子坐下,笑说道:“秋日里收的种子,前几日闲来无事,泡发的。”

    “味道太重了一些。”水沐并不去碰香椿苗,提着筷子夹了一点糖醋鱼,见房文慧紧盯着瞧着,就蹙眉说,“醋放得太多了一些。”

    “后头已经知道主上来,单等着主上摔筷子去呢。”房文慧嗔道。

    “当真是你做的?”水沐笑道。

    “这样的手段,难道主上早先没见识过?亏得一把年纪了呢。”

    水沐脸上笑容忽然敛去,见房文慧似毫无所觉,就叹道:“朕委实一把年纪了,各样的手段都见识过了。昔日还见过有人往豆芽里塞肉,塞得两只水葱一样的手肿起来了呢。”

    “可见我是小巫见大巫了。”房文慧忍不住握着帕子咳嗽一声。

    水沐瞧了她一眼,见她脸颊潮红,就问:“莫不是怕老五在内阁多嘴了一句,朕要罚他,才弄出这苦肉计?”

    房文慧握着帕子摇了摇头,说道:“正月二十一是某人生日,若使苦肉计,也不能赶在人家生日前使。到时候侧宫热闹,正宫冷清,就像是有意要触她霉头一样。”

    “正月二十一是谁生日?”水沐问了一声,随后醒悟到房文慧的侧宫再没有旁人,就笑道:“朕竟不知。”见房文慧咳嗽着向里间去,就说了一句:“你歇着吧,朕向贤德妃那边去。”见房文慧咳嗽着连句恭送也说不出,待要走,又向屋内去,见屋子里针线筐里,又是几件大红大绿十分鲜亮的活计,见都是些小儿衣裳,提在手里看了一看,竟然不气房文慧方才说他年纪大了那一句,笑说道:“真正有了孙子的,还怕朕知道她年纪,使劲藏着白头发呢,你这年纪轻轻的,反倒老气横秋起来。改日叫老二抱了孙子进宫来给你瞧瞧。”

    “别,禁不住那样大的福分。”房文慧忙推辞道。

    “有什么禁得住,禁不住的?”水沐见房文慧又咳嗽,就在她后背上拍了一拍,“朕这样的老骨头,难怪你对着朕就想着抱孙子。”

    房文慧斜着眼看他,笑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在家做姑娘那会子,都以为做皇上的,个个都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亦或者是一掷千金为红颜。”

    “谁知进了宫里头呢?”

    “自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做皇帝的有多少事要做,况且又有那么多红颜,今天为她冲冠一怒,明儿个为她一掷千金,这什么时候有个了?只是做皇帝的,若不冲冠一怒、一掷千金一回,又像是……”

    “像是什么?”水沐见她欲言又止,又追问了一句。

    “鸡肋。”

    “大胆!”水沐喝道,见房文慧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在她后背上拍了一拍,随后说了一句:“你跟宝郡王果然是天生母子,说话一样阴阳怪气。香椿苗别泡了,没事弄一些豌豆苗、萝卜苗。”说完,这才向薛宝钗那处去,过去了,果然见薛宝钗这也已经准备下饭菜,其中恰也有一道糖醋鱼,这道糖醋鱼味道偏又恰到好处。

    “这鱼是爱妃做的?”水沐笑问。

    薛宝钗摇摇头,笑道:“不敢居功,因房姐姐向御膳房要鱼来自己杀,御膳房唯恐房姐姐做的不合主上口味,又怕贸然送去,房姐姐责怪,于是就送到了臣妾这里。”

    “她自己杀鱼?”水沐一惊。

    薛宝钗说道:“房姐姐大抵是怕御膳房杀好了鱼送来,那鱼不够新鲜吧。”

    水沐笑了一笑,心道难怪会生病,竟然连杀鱼的事都揽下来了,说道:“宫里也就只她敢杀鱼了。”

    薛宝钗暗道莫非水沐还以为女子杀鱼十分可爱不成?兢兢业业地服侍水沐吃了饭,又服侍他洗漱。

    一夜无话,次日水沐前脚走了,薛宝钗正待要随着房文慧去给太后请安,却见只一夜房文慧就卧病不起,于是只得自己过去,在太后处,又见计惠妃等妃嫔过来。

    一堆后宫佳丽正哄着太后,忽然就见小李子过来说道:“太后,皇上说正月二十一就是贤德妃生辰,正月十五元宵节若铺张地过了,再给贤德妃庆生,不免有些奢靡,且也令宫中上下忙碌不堪,实在不是仁君所为。是以,皇上的意思是,元宵节大可以俭省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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