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臣那抹充满玩味的笑让苏密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多么糟糕的喜服才会让李漠臣露出那些的笑容,花家的品味应该是值得相信的啊。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那究竟有多么糟糕了。

    李漠臣才刚离开没有多久,花家的哥哥嫂子们就进来了,而其中花大嫂的手里就拿着花家特地请了最好的绣娘缝制的喜服。

    “喜……服?”苏密尔无比艰难地说道。

    “就是喜服啊,快来试试吧,要是不合适咱们再改。”花大嫂豪爽地挥了挥手,把手中的喜服直观地展示给了苏密尔。

    花家嫂子送来的喜服和苏密尔平日里惯穿的、非黑即白的明教制服相比,差别委实太过巨大。

    大红的丝绸顺滑柔软,隐隐泛着温润的光泽,金丝银线描龙绣凤,广袖长摆,华美精致,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完美得无可挑剔,更是极为符合苏密尔日常生活中偏向于华丽的审美。

    可问题是,即便苏密尔没有成过亲,也没有参加过中原人的婚礼,可他还看得出来,这件喜服根本就不是男人的款式。

    这、不会真的要让他穿这个吧……

    花家人的态度是认真且严肃的。

    尤其对比起还因为“七童就要娶媳妇了”而既郁闷又欣慰的花家哥哥们,花家的嫂子可只有满心的欢喜。

    因为女人的天性,她们简直忙的是不亦说乎。

    除了喜服之外,还有凤冠,还有全套的金玉首饰,从头到脚,一应俱全,若是寻常女子定会对这些东西爱不释手,可换成是苏密尔,他就只能苦笑了。

    首饰倒还好说,反正他平时也没少往身上戴,可这女装实在是……

    被推进房间试衣服的苏密尔捧着一叠红艳艳的喜服,满脸的纠结。

    换,还是不换,这是个问题……

    等到门外催了三遍,苏密尔终于咬了咬牙,把那层层叠叠的喜服一件一件地套到了自己的身上,之后带着一脸的悲壮,准备推开面前的房门。

    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手都已经按到了门上,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无比熟悉的温润嗓音,含着些微的讶异。

    “这是,怎么了?”

    在不能见面的这三天里,不是只有苏密尔一个人心绪不宁,就连一向心性淡然的花满楼也难得尝到了焦躁的滋味。

    往常天天同自己在一起,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抱到怀里的人忽然间见不到了,虽然不过是短短的三天,可是却变得异常的难捱。

    纠结了好久,花满楼终于决定不再委屈自己,去看一看苏密尔,反正只是看一眼,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本来花满楼是想要趁着月黑风高,偷偷地过去,后来再一想,又觉得和如今的恋人、三天后的媳妇见上一面都要像做贼一样,实在是不爽,反正这个时间哥哥嫂子们都忙着呢,不会去捣乱,干脆就现在过去好了。

    按照花满楼的构想,苏密尔那边应该和自己这里一样安静,不会有什么人打扰,却不想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屋里挤了一堆人。

    他的哥哥、嫂子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全都在这里,而他想要见的人反倒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了?”他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哎?七童你怎么跑过来了?”花家的哥哥嫂子们也没有想到花满楼会过来,一个一个都转过了头来,“喜服做好了,想让你们先试一下,有什么不合适的抓紧时间改,苏密尔正试着呢,你快回去,别忘了成亲之前的三天是不能见面的。”

    如果没有提到喜服,花满楼也许就听话地回去,然后晚上再过来了,只是现在他的好奇心被完完全全地调动起来了。

    他很期待看到苏密尔穿着喜服的模样啊,而且以哥哥嫂子们的恶趣味来看,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

    虽然花家的哥哥嫂子们坚持说现在是不能见面的,可在面对花满楼的时候,他们还是毫无意外地败下了阵,成功地被花满楼的三言两语加上几个忧郁的眼神给说服了。

    规矩这东西还不是人定的,何必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让七童不开心呢?再说了,他们家七童都能和男人成亲了,这其他的规矩也就不要太较真了,只要七童高兴,就比什么都强!

    花家的哥哥嫂子们被自家小七弟哄得眉开眼笑,干劲满满地到各处去检查还有什么疏漏,以保证给七童一个完美的婚礼,至于房间嘛,当然也就给这对非婚夫夫空了下来。

    微笑着目送哥哥嫂子离开后,花满楼转身敲了敲里屋的门。

    “苏密尔,我可以进去吗?”他象征性地询问了一句。

    而回应他的,则是他家小猫满是慌乱声音:“花花花花满楼,你你你你先不要进来!窝窝窝窝马上就好!”

    苏密尔一边冲门外喊着,一边焦急地同身上的喜服做起了斗争,力求要在花满楼进来之前把衣服换回来。

    可惜以他对中原服饰尤其是女装喜服的了解程度,连穿都穿错了,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正确地脱下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是花满楼根本没有要听他的话,老实等在门外的意思。

    于是,当花满楼满脸笑意推开屋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密尔绯红着双颊与艳红的喜服搏斗的情景。

    那件大红的衣衫看似只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苏密尔的身上,甚至还露出了半边的肩头和大片胸口处的肌肤,可是那些腰带配饰,还有苏密尔的头发和一些奇怪东西统统纠缠到了一起,竟弄得衣服说什么也脱不下来。

    而且因为这喜服的料子轻薄柔软,苏密尔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会把衣服给弄坏了,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听到推开门的声音,苏密尔急忙抬起头,猫瞳中满满的无措被花满楼看了个正着。

    这样诱人的场景,再配上这样的眼神,成功地让花满楼平和的气息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呼吸,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容走到了苏密尔的身前。

    而在近距离观察下,花满楼终于发现,这件被苏密尔凌乱缠在身上的大红喜服,竟然还是女式的。

    真是太过火了。

    花满楼无奈地扶额,眸底的颜色却慢慢沉了下去。

    “花满楼,这个怎么弄啊?”最初的慌乱逐渐褪去,苏密尔想着反正自己什么样子花满楼都见过,也不会被嘲笑的,干脆扯着花满楼的衣袖寻求起了帮助。

    “别急,我帮你。”花满楼弯下腰,一点一点地解开打出好几个结的腰带,抚平里衣的领口,将外衣按照正确的顺序套在苏密尔的身上,然后是腰封、配饰……

    等到终于将衣物打理好了,他看着坐在床上红着脸与他对视的人,终于控制不住露出了满眼的惊艳。

    苏密尔那张雕琢般的脸,即使花满楼不从情感角度出发,用最最中肯的方式评价,也挑不出一点儿缺憾。

    虽然花满楼十分清楚,自己的小猫性子单纯,可但看这张脸,却比妖精还有勾魂摄魄。

    平时那些非黑即白的衣衫都掩不去的艳丽风情被大红的嫁衣一衬,简直明艳妩媚得不可方物。

    “头发都乱了啊。”花满楼抚摸着苏密尔微卷的长发,却发现如上好丝绸一般柔顺的发丝因为先前苏密尔自己的折腾而毛糙地缠成了一团,“先不要乱动,我去找把梳子帮你梳一梳。”

    “嗯?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苏密尔平时从不束发,长长的卷发总是披在身后,不戴兜帽就很容易变乱,他也不在意,每每只是随便用手指梳理一番就好了。

    他说着便抬起了手,只是手指还没有碰到自己的头发就被花满楼拢进了掌心。

    “花满楼?”

    “我帮你弄。”花满楼轻轻亲吻了苏密尔的指尖,柔和如春水的眼眸中流转着爱恋和深情,“不好吗?”

    像是被那样的目光烫到了,苏密尔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低声对花满楼说道:“好。”

    银白的长发被一寸寸细心梳理过,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光泽,花满楼站在苏密尔的身后,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抚过那头顺滑的发丝,神色间满是专注,仿佛世间在没有什么比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更加重要。

    那种认真的情绪,连端正坐着的苏密尔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如此美好的气氛和从心底溢出来的幸福感让他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下来。

    过了很长时间,花满楼终于停下了动作,苏密尔刚想要回头,却被花满楼给制止了,而随后,他便听到了两声剪刀开合的声响,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刚好能看到一黑一白两缕发丝落在花满楼的掌心。

    “好了。”花满楼收回抵在苏密尔头上的手指,顺便抬了抬手好让苏密尔能看清自己手中的东西。

    “这是,做什么?”对中原文化不甚了解的猫咪好奇地问道。

    “这个是中原的习俗。”花满楼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头发分开结好——他本想绾成同心结来着,只是这是他突然想到的,实在没有时间提前学习——又分别装进了刚刚找梳子的时候摸出来的两个荷包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将装着两人头发的其中一个荷包揣进自己的怀里,而另一个则放到了苏密尔的手里,看着苏密尔还是一副迷糊的模样,他不禁轻笑起来,继续解释道:“这样做的意思就是,你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电脑终于买回来了~~~~~

    me以为这张可以完结的,看来还需要一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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