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又在软软的唇上轻啄了几下,花满楼伸手为偎在自己怀中的人拂去面颊上的发丝,温声询问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密尔呆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花满楼话中的意思,本来就带着点儿粉色的脸上倏地被变得滚烫,连蜷缩起来的身体都染上了一层艳丽的色泽。

    花满楼很细致很温柔,即使眼睛看不见,而且同样也是第一次,却并没有失手伤了他,现在身上也是清清爽爽,没有什么黏腻的感觉,想来是在脱力昏睡过去后被好好清洗了一遍。

    可就算被在如何体贴着,初次之后也不可能毫无感觉。

    尝试着动了动身子,苏密尔发现自己的腰腿都酸软着,身后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被牵扯传来难言的钝痛。

    “嘶——”他低低地抽了一声气。

    听着那抽气声中隐含着的痛意,花满楼不免有些心疼。

    他才想给苏密尔揉一揉腰,好让这猫儿能够好受一些,可手刚刚抚上光滑的脊背,一个毛茸茸脑袋就蹭进了他的颈窝。

    “花满楼,好疼……”还残存有几分沙哑的嗓音中似乎含着些许的委屈。

    真的好疼。

    这么长时间,身上和心里,都好疼。

    这撒娇一般的呢喃声让花满楼的心都要融化了。

    他简直想把这只小猫捧在掌心里,好好地疼爱一番。

    “是我不好。”抚摸着那头柔顺的长发,他用手指在卷曲的发尾处划着圈,“下次不会再弄疼你了。”

    虽然小猫的乖巧顺从和偶尔生涩的回应让人很想把他欺负到哭出来,可如果苏密尔真的掉了眼泪……

    花满楼想,就算模样再可爱,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苏密尔没有说话,只是紧闭着水雾迷蒙的猫瞳,用力点了点头。

    金制的耳环随着碰撞叮当作响,花满楼觉得有趣,索性放在手中把玩起来,间或揉捏起软软的耳垂。

    被弄得实在痒了,苏密尔不得不轻颤着缩成一团的身子往花满楼的怀里躲,引得花满楼轻笑出声,停止了逗弄,转而给猫儿拭去了眼角的湿润。

    湿漉漉的睫毛扫过自己的指尖,像幼小的猫爪挠在心上。

    真好。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可苏密尔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短短几日,原本浅金色的发便已尽数化作了雪白,苏密尔把一缕发丝勾到眼前,眨了几下眼睛才勉强分辨出了颜色。

    已经到时候了啊。

    垂下眼帘,苏密尔在静默了片刻后,朝着隔壁的小楼走去。

    花满楼正在院中浇花。

    这盆花是他按着苏密尔的喜好挑选的,再要不了多久,花就要开了,到时候可以把它当作礼物送给苏密尔。

    那只猫儿一定会喜欢的。

    正愉快地想象着猫咪愉快的笑脸,花满楼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响。

    他回头笑道:“苏密尔,你来了啊。”

    眯眼看着眼前模糊的面容,苏密尔不自觉地蜷起了手指,好像这样能够让自己好受一些。

    “花满楼。”他浅浅地笑着,声音温软轻快,“我要出去一趟,来和你告个别。”

    “要去哪里?”花满楼有些诧异。

    “去给小将军送些东西。”

    花满楼了然地点点头,“那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就可以的。”

    听到苏密尔这样说,花满楼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也露出了浓浓的不解和惊讶

    他的表情变化得太明显,苏密尔连忙开口打断了花满楼马上想要说出来的话:“真的没关系,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苏密尔的态度很坚决,花满楼即使心中仍很是疑虑,却也不愿意去勉强他。

    “那,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因为,即使不能死在花满楼的怀里,他也希望可以离得近些,再近些。

    “路上小心些。”花满楼亲昵捏了捏他的脸,指着一旁的花盆说道:“等你回来,这花也差不多该开了。”

    视线沿着花满楼的手指滑到稍稍绽开的花蕾上,苏密尔按着抽痛的心口,努力笑起来,“很漂亮,等到开花之后,一定会更漂亮的。”

    只可惜,自己是没办法回来和花满楼一起看了……

    在发现自家进来了一只波斯猫的时候,李漠臣正半阖着眼趴在窗台上打瞌睡,只不过尚不十分清明的目光一触及到来人的身影便瞬间清明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话刚一出口,李漠臣的眼神就变得复杂了。

    苏密尔倒是没有在意什么。

    他似乎也没打算进屋,隔着窗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将军,我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说吧,我尽力而为。”

    “其实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他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了过去,“拜托你把这个交给花满楼好吗?”

    “这个不行。”这种交代遗言一样的话令李漠臣心猛地一跳,“我和你家花公子没有那么熟,有什么东西你自己交不是更好?”

    “小将军,你明明知道我……”

    “你什么?就这么等死吗?”李漠臣的声音沉冷,没有表情的俊脸上隐隐露出几分威压。

    苏密尔抬手掀开了自己头上的兜帽,满头的银发倾泻而出,毫无光泽的眼睛直直望向李漠臣,“我自己的情况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这副模样……呵,连现在这些日子都是明尊恩赐的。”

    眉眼间笼罩着的青黑死气如此清晰,李漠臣也不得不承认,这只波斯猫是真的活不成了。

    “小将军,就当我求你好吗?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他说着,又将手中的锦盒向前递了递。

    “你!”

    那双曾经水色流转的猫眼儿干涸一片,黯淡的银丝也凌乱地披散着,听到那个“求”字,李漠臣终于还是把锦盒接了过来。

    他摇头苦笑道:“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才死活非要让我做这个恶人?”

    “抱歉……”

    “呵,算了,与其道歉,你不如告诉我一下,等花公子找来了,我该怎么和他说。”

    李漠臣可以用皇竹草担保,三天之内,他一定会见到急着来找他要人的花公子。

    “请你告诉花满楼,就说我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回大唐去了。”

    “这样没问题吗?他那么喜欢你。”

    “我不知道。”苏密尔低下头,睫毛轻颤了几下,“不过我想,总比告诉他我死了要好。”

    “所以,你也不怕他会恨你。”养了那么久的小猫突然跑掉了,换成谁都是个不小的打击吧。

    可苏密尔倒是回答的极为肯定:“他不会的。”

    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会被那么温柔的人所憎恨,只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难免会让花满楼伤心难过吧。

    明明,他是不想的……

    只希望时间可以让花满楼逐渐把他忘记,然后找到真正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毕竟那样好的人,同样值得更好,甚至是世上最好的人。

    “小将军,我该走了。”

    “啧,折腾什么。”李漠臣根本没打算让这波斯猫离开,“你就老实呆在这儿吧。”

    这只波斯猫不愿意让花公子得知他的死讯,估计从这儿一走,就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等死了。

    饶是李漠臣征战沙场多年,见惯了生生死死,却也无法坐视朋友曝尸荒野这样的惨剧发生。

    “我明白小将军是为了我好。”苏密尔笑起来的时候,猫瞳中再一次闪现出微弱的光彩,“只是,最后的时候,我想离他更近一些。”

    “你这是何苦。”

    李漠臣轻叹了一声,沉默地望着那个素白从他的院子里消失,被风吹起的白发划出层层萧索的弧度。

    他没办法阻止一个人去寻求生命中最后的幸福。

    再次站到百花楼门前的时候,苏密尔知道这恐怕就是他的归宿了。

    分明是垂死的人,却不知怎地又恢复了几分力气。

    隐去了身形,苏密尔缓缓蹲□子,抱住膝盖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他想起许久,或者是不久之前,他也是这样蹲在这个地方,然后被花满楼捡了回去,心安理得地享受了那么长时间的呵护和宠溺。

    现在还是夏季吧,可是好冷……

    苏密尔软软地开合着嘴唇,声音低得恍若消失了一般:“花满楼,有点儿想让你再抱抱我,还有就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

    正在弹琴的花满楼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极快出现又消失。

    他连忙起身,高声唤了几遍苏密尔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是错觉吗?

    这样想着,可心脏撕裂一般的疼痛让他生出了一种极端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见了。

    “苏密尔……”

    而与此同时,一向只饮烈酒的李漠臣拍开了一坛西域葡萄酒的泥封,将鲜艳甜香的液体尽数倾倒在院中。

    “波斯猫,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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