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花满楼很快就将脸上的笑意敛了回去,他表情严肃地说道:“苏密尔,刚才铁鞋大盗最后没有说完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即使并不完全,但那句话花满楼仍听得清清楚楚,一想到其中的意义,一股强烈的寒意就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苏密尔才扬起来的嘴角瞬间僵硬了。

    宋问草的最后一句话,说全了无非就是“你以为你还能活多长时间?”。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但那些事又怎么能让花满楼知道?

    脑中混乱成了一团,苏密尔张了张嘴,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平静的,淡定的,带着点儿满不在乎、不屑一顾的——“谁知道?临死前不甘心的胡话吧。”

    “真的吗?”花满楼仍有些不放心。

    “当然。”苏密尔藏在兜帽下的脸白得吓人,可声音中却依然没露出一丝端倪。

    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说法,花满楼也没在继续追问下去,只说道:“没事就好,那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隔在中间的铁栅栏已经被陆小凤他们打开了,花满楼拉过了身边的人,走回到了众人所在的另一边。

    虽然找出了铁鞋大盗,不过他们也得知铁鞋大盗从这里离开的方法并不适用于其他人,大家仍然被困在这间密室里。

    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只有陆小凤得意地笑了起来,“出去的方法,其实我是知道的。”

    众人怒目而视——你知道还不早说!

    “咳咳。”陆小凤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着众人解释道:“这不是为了抓住铁鞋大盗吗?要是一早就我们知道从密室里出去的方法,铁鞋怎么会那么快露出马脚。”

    “陆小凤,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出去?”这才是现在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陆小凤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酒葫芦,冲着众人摇了摇,“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就是酒吗?”

    “哎呀,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是酒,不过没想到啊……”陆小凤顿了顿,突然转过身对花如令行了个礼,“抱歉了花伯父,其实我并不是专程前来为您祝寿的。”

    “陆贤侄太客气了。”

    花如令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很大度地摆了摆手,示意陆小凤继续说下去。

    原来,陆小凤之所以没能在花如令寿宴之前赶去同花满楼他们会合,就是因为朱停的事情而耽搁了。

    朱停的老婆被人给抓走了,而那人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花家密室里的机关分布。

    被称为天下第一妙手的朱停给许多人做过机关,他本人也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从来不会把这些机关的奥秘泄露出去。

    不过这次不一样。

    老婆可是朱停的心肝眼珠子,抓住了老板娘,就等于是抓住了朱停的软肋。

    为了老婆的平安,万般无奈之下,朱停只得把其中一半的机关告知于人,但同时他也意识到是有人要对花家不利。

    这毕竟是他的疏忽所造成的,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也为了尽早救出自己的老婆,朱停急急忙忙找来了陆小凤,希望可以得到陆小凤的帮助。

    “所以,朱停是绝对不可能把我们送进来,就不管我们了。”他还指望着自己去救他的老婆呢。

    把手中的葫芦抛上抛下,陆小凤很自信地说道:“我知道他给我的这个葫芦里面一定有名堂,于是就捏着鼻子把整整一壶的醋都喝光了。”

    “醋?!”

    “没错,就是醋。”那滋味陆小凤实在是不愿意回想,他接着说出了最重点的地方:“果然葫芦的底下刻着字——出路,在佛手中。”

    这句话并不难懂。

    虽然这间密室就像一间佛堂,里面摆放着不少大大小小的佛像,但朱停话中所指的佛,只可能是瀚海玉佛。

    才刚被铁鞋大盗夺走的那个自然是假的,而真正的瀚海玉佛仍然还在这间密室之中。

    “苦智大师,还是你来吧,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看着面前的这些佛像,花如令对老友说道:“而且,真正的玉佛,只有有慧眼的人才能找出啊。”

    苦智大师一直对瀚海玉佛心向往之,也不再推辞,念了一声佛号后,便开始细细寻找起来。

    这位大师一心向佛,自然是找出了真正的玉佛,也得到了玉佛手中的钥匙。

    看着密室的门在眼前缓缓打开,大家都很是松了一口气。

    命悬一线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花满楼悄悄牵过了身边人的手,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怎么了?”他惊诧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有些飘忽的嗓音轻轻软软,在极短暂的一个停顿之后又变得明快起来,“走吧,我们先出去。”

    轻巧地从花满楼的手里挣出来,苏密尔的手颤了一下之后还是反回去抓住了花满楼浅色的衣袖,“没事的,我们走吧。”

    就在刚刚,在陆小凤滔滔不绝地为介绍出去的方法做铺垫的时候,尖锐的疼痛再一次翻滚着涌了上来。

    看来是过了药效的时间。

    幸好,他先前杀死了铁鞋大盗,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陆小凤身上的时候,苏密尔无声无息地后退了几步,用没有带手套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了几颗药丸塞到嘴里,然后背靠在后面的石墙上,闭目等待着剧痛的平息。

    第一次的时候疼得那么厉害他都忍下去了,所以再忍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之后的更多次,也都算不上太难了。

    其实疼痛这种东西,也是可以习惯的。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密室的门正在打开,而与此同时,花满楼也握住了他的手。花满楼的手一直是温暖的,就与他的人一样。

    然而在那一瞬间,苏密尔却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恐惧。

    他突然,很害怕自己会失去这份温暖,很害怕自己会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尽管他清楚,在不久之后,那些都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而他不打算也没能力阻止,即使真的很寂寞也很难过。

    只是……

    偏头望向花满楼俊美温润的侧脸,苏密尔想,没有什么是比让他看见这张脸再染上任何的阴霾更加痛苦的事了。

    所以,请原谅他的自私和任性,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从密室里出来之后,众人就纷纷向花如令告辞离开了。

    陆小凤赶去救朱停的老婆,而金九龄忙着则将铁鞋大盗宋问草的尸体带回去交差。

    送走了客人,花如令转身叫住了花满楼,“七童,你跟我过来一下。”

    花满楼正准备和苏密尔一起回房,听到花如令叫他,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温声对苏密尔说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桌子上有点心,饿了就先吃点儿。”

    苏密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像房间的方向走去。

    刚刚他那场毒发,虽说很快就被他用药物压制了下去,可尽管如此,也还是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但回想起花满楼和花如令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书房里,花如令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问道:“七童,你没有什么要告诉爹的吗?”

    七童是他的儿子,他当然是在了解不过的,更不要说七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掩饰,这样要是再看不出来,那他也就枉为人父了。

    之所以提问,不过是想要得到儿子亲口的证实罢了。

    花满楼明白父亲的意思,这一次,他想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即使父亲可能会因此对他产生失望。

    他坚定地回答道:“爹,我喜欢他。”

    听到花满楼这样说,花如令非但没有愤怒伤心,反倒露出了微笑。

    他清楚七童说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在最初察觉到的时候他的确十分惊讶,毕竟在此之前,虽没见过七童与什么女子亲近过,但他却没想到七童会喜欢上男人。

    然而到了后来,他逐渐发现,那两个孩子彼此之间皆是真心实意的。

    既然是这样,那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花如令从来不是个古板的人,一个古板的人也不可能有他这么大的成就。

    身为父亲,他虽然希望七童能够娶妻生子,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七童能够快乐的前提之上的。

    能遇到真心喜爱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七童喜欢的是一个男人,但对于他来说,什么东西都比不上自己儿子一生的幸福快乐。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与情投意合的人相爱相守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即使他的妻子早逝,但这么多年来,他每一次想到他们曾经的日子,都觉得无比的快乐和美好。

    如今他又怎么会忍心拆散自己的儿子和儿子所喜欢的人呢?

    至于会不会被人所诟病……那些个虚名,他还不在乎。

    更何况他们花家也不是好欺的,若是有人敢拿这些事情来编排七童的不是,不要说他,就是七童的兄长,他那其他几个儿子也不会忍气吞声。

    “爹……”花满楼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烫,他像小时那样,上前拥抱了一下自己的父亲,“谢谢。”

    他知道自己很任性,但只有那个人,他说什么也不想放开手。

    而对花满楼来说,能够得到父亲对这段感情的支持和认可,真的让他觉得,非常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先前为了走剧情去看了铁鞋大盗,结果被勾得一发不可收拾~~~~~~

    花花好帅!!!(花痴脸)男神你怎么就那么帅,帅哭了有木有!!!(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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