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密尔硬撑出来的平静显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至少门外的花满楼并没有从中听出什么问题。

    但是花满楼同样也没有就这么离开的意思。

    “已经很晚了,还是先和我回去吧。”他的声音温柔,可其中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强硬。

    苏密尔听到了花满楼的话,只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样做才好。

    即便花满楼看不见,他也不希望自己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剧烈的疼痛正在逐渐减轻,不管是因为状况好转,还是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感,总之现在苏密尔觉得比起刚才,现在自己感觉好受了不少。

    狠下心挺一挺,想来应该不会被花满楼发现的吧?

    抬手抹去唇边的血痕,苏密尔勉力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他本想再试着站起来,可双腿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幸亏李漠臣及时扶了他一把。

    这个时候苏密尔才发现他的衣服上满是自己先前吐出来的血点子,像这样一身血腥气的走出去绝对不行。

    用力咬了咬下唇,半跪着的苏密尔开始用沾了血的手指在地上歪歪曲曲写起字来。

    “酒?”

    虽然李漠臣有些不明白这种时候这波斯猫要酒做什么,但他还是回头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个小酒坛交到了苏密尔的手上。

    那边苏密尔已经扶着桌子艰难地站了起来,他接过那个酒坛,感激地冲着李漠臣弯了弯眼睛,然后把整坛的酒全都浇到了自己的身上。

    尽管李漠臣的酒量不好,但他却实在是个爱酒的人。

    以前手头紧,没钱去买好酒,只能随便凑合着,不过现在可没有那些困扰了。

    随着酒从坛子里流出,醇美的酒香霎时间布满了整间屋子。

    “喂!你……”

    李漠臣因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吃了一惊,才刚想说话,就看到那只波斯猫的食指轻轻抵在被咬破了的嘴唇上,偏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免得被花满楼听见。

    明白了他这么做的意图,李漠臣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眼见着苏密尔提了提力气,抬脚就往门那边走去,李漠臣连忙迈出一大步挡在了他的面前,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道:“你这是找死吗?”

    这只波斯猫的心思太好猜了,可他这种状况还敢到处乱跑,又瞒着不告诉花满楼,万一半夜死在床上都没人能发现的了。

    “没事的。”苏密尔也清楚李漠臣在担忧些什么,他缓慢地摆起了口型,“我自己有分寸。”

    盯着那双朦胧却坚定的猫眼儿,李漠臣无声地叹了口气,在花满楼再一次轻唤苏密尔的名字的时候,沉默地侧过了身子。

    房间的门才刚一打开,花满楼便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酒香,而这味道更多来自于身边的人的身上。

    “喝酒了?”

    “喝了一点儿。”

    苏密尔不敢多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出压抑着的沉重喘息,他的脚步难以避免地有些虚浮,不过配合着那一身的酒气到也并不会让人多想。

    感觉身边的人似乎有些疲惫无力,花满楼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把苏密尔揽到身边,好让他能够借个力轻松一些。

    结果竟然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花满楼有些愣神。

    他实在没想到苏密尔会这样躲着他。

    看来这次真是让这只猫儿受委屈了,回去可要好好哄哄才行。

    然而苏密尔并不想躲。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能在花满楼的怀里靠一靠。

    可是他不敢。

    他甚至不敢和花满楼挨得再进一点儿。

    花满楼聪明敏锐,自己实在没有把握能瞒住他。

    可偏偏,苏密尔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花满楼知道他现下是以一副怎样狼狈的模样站在他的身边。

    李漠臣倚在门边,眉心紧皱看着那两个人离开他的客院,眼中的情绪变幻莫测。

    那么绵软的波斯猫在这种时候坚强起来,竟是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卷发被汗水和酒液浸透了黏在脸上,青白的嘴唇颤抖着,腿都在打着颤还强撑出全然无事的样子。

    也多亏花满楼的眼睛看不见,那只*的波斯猫还勉强能装得下去。

    只是不知道如果有朝一日花满楼知道了今日的情形,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无法确定自己帮着这波斯猫隐瞒情况到底是对是错,但李漠臣却知道,他说什么也不能放着苏密尔不管。

    至少也该帮忙弄清楚那只波斯猫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那种反应并不像是身体本身的原因,很大的可能就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了。

    即使看样子连苏密尔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来也并不是什么能够简单解决的问题。

    毕竟明教圣明佑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这样想着,他再次回到叶孤城那里。

    如果是孤城的话,要找个医术高深的人应该比他要容易得多,也要快得多。

    一段不算太长的路却令苏密尔走得尤为艰难。

    先前减轻的痛楚再一次席卷上了,甚至比起先前的那一次还要猛烈。

    全身上下,连指尖都好像正在再被蚂蚁用力啃噬,让苏密尔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来抵御疼痛的侵袭。

    可是,不行……

    花满楼就在他的身边……

    他已经惹了花满楼不高兴,不可以再让花满楼为他担心了。

    花满楼一路上和他说得话他一句没有听到。

    因为除了行走,他只够用残存的理智咬死了牙关,免得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个时候他更是感谢倒在自己身上的那坛酒。

    醉酒这个理由,足够向花满楼解释自己全部的反常。

    苏密尔和花满楼是住在一个院子的。

    终于看到了院子的大门,苏密尔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立刻紧张了起来。

    “花满楼,你这是……”

    “嗯?”花满楼的一只手突然准确地抓住了苏密尔垂在身侧的手,而另一只手按在门上,回头微笑道:“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我不放心,所以你今晚还是住在我这里吧。”

    “不、不用了……”

    幸好他们两人的房间是离得很近,苏密尔狠狠一咬牙,甩开了花满楼的手,硬是提起一口真气,从花满楼的面前消失了。

    而阻拦不及的花公子只得收回了手,清俊的脸上平添了一抹淡淡的无奈和落寞。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苏密尔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就背靠门板脱力地滑坐到了地上。

    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忍耐和伪装的人,而且自从认识了花满楼以来,他好像都已经被宠坏了。

    温柔、体贴、关心、纵容……

    哪怕他只是有一点点的难过,受到一点点的伤,都会得到最细致的安抚和照顾。

    而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孤零零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痛苦,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但是更让他难受的并不是身体的不适。

    才刚挥开花满楼的手的时候,他错眼间看到了花满楼的表情。

    那一刻从心脏传来的尖锐痛楚,几乎完全压下了其他全部的感觉。

    他好像又让花满楼不高兴了。

    缓慢地阖上眼睛,苏密尔觉得自己真的很累。

    颠来倒去的痛意已经消磨了他全部的体力,使得他很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并不是因为害怕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尽管苏密尔不通医术,可他却足够了解自己的身体此时的状态。

    痛,但也仅仅只是痛而已。

    到目前为止,还不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不顾小将军的阻止,选择在瞒着花满楼的同时跟着他回来。

    而且圣明佑也并非完全没有效果,至少他感觉到疼痛减弱的时间在不断变长。

    身体缓和下来的间隙,苏密尔努力回想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中了谁的招,才会变成了这样。

    思前想后,一个女人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上官飞燕。

    因为花满楼的关系,这个名字他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

    也只有那个女人才会这样憎恨他吧?

    无意识地抚上了潮湿的手臂,苏密尔恍惚间记起那里曾经莫名其妙地出现过一个青紫的针孔。

    可那时候因为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反应,他也就没太在意。

    原来,自己竟然早在那么久之前就被那个女人给暗算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

    苏密尔的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弧度,再一次将握紧拳头,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一晚对苏密尔来说太漫长了。

    即使目前看来身体在圣明佑的作用下有了些微的好转,但那一波一波的疼痛依然折磨着他。

    只不过倒是没有先前那样难捱了。

    吃力地抬头向窗外望去,苏密尔发现那里已经有了微弱的亮光。

    看来天快要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许对me使用门派技能哦,那个招呼不出来李菊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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