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他说。

    是的,他来了。

    他来到了这个有瑜倾的世界。

    他来到了这个疯狂的、他从不曾了解过的世界。

    他只为了追寻一个人。

    一个深深爱着他的人。

    一个他为之痴狂的人。

    现在,他们终于相见了。

    “是你吗,桑璆?”瑜倾的手抚上了他俊挺的脸,轻轻的问道。

    “是我。”他答道。他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褚瑜倾看着他幽深的眸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你来了。”她说。她从他温暖的怀里钻出来,低着头。

    长孙桑璆看着她哀伤的眼眸,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呢?他低低地叹了一声。

    “哥,你们的关系貌似很亲密嘛。”一旁的长孙越冷笑着看着两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褚瑜倾你又是什么时候勾引我哥的,但是哥,你别忘了褚瑜倾她是谁?他是褚理维的贱种!是你不该喜欢的人!女人么,玩玩就罢了,何必认真呢,哥,你说是不是?”

    靠在墙上的褚理维闻言,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支撑着墙站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说:“小越,你误会……”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长孙越大吼一声,瞪着褚理维。

    长孙桑璆淡淡的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褚理维,然后对着长孙越说:“我和瑜倾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这些你都没有必要知道。还有,别人犯下的罪孽和瑜倾无关。”

    “无关?是啊,无关。当初要不是褚瑜倾在后花园故意摔落河里,爸爸怎么会跳进河里救她?怎么会被隐藏在河里的褚理维的走狗给抓去?怎么会被褚理维这个小人拿着枪指着?怎么会尝尽各种折磨?长孙桑璆啊长孙桑璆,这些你都忘了吗?难怪长老说你不适合当长孙军的首领,原来你根本就是个混蛋!”

    褚理维的脸越来越苍白,他深邃的眼中流过了淡淡的忧伤,他渐渐地瘫痪在地上,喃喃道:“原来你们是这样恨我……”他苦笑一声。突然,他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小越,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可是瑜倾,瑜倾她,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会落水,她,她是个好女孩,求你,我求你,别伤害她。所有罪孽我一人承担,与瑜倾无关。”

    褚瑜倾看着跪倒在地的褚理维,十分不忍。他竟然可以为了自己,放下自己的尊严,低声下气地求人。这样的形象和之前那个开着米勒氤氲,穿着名牌西装的男人没有一丝相像之处。要是他知道自己不是以前的那个褚瑜倾了,不是他的女儿啊,会怎样?

    褚瑜倾走到褚理维身边,俯下身来,拉着褚理维的胳膊,道:“爸,起来吧。他伤害不了我。”

    褚理维拍了拍瑜倾的手,“我得赎罪,为了自己,为了长孙立,为了曾经我们的友谊。”

    “友谊?褚理维,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假面孔?你知不知道,友谊这两个字在你的嘴里吐出来真是恶心!恐怕连狗听到这两个字都会厌恶地走开!你有什么资格谈友谊?!你不过就是一个混蛋!连你生出来的女儿都是个不要脸的biaozi!”长孙越失控地吼着。

    褚理维颤抖着,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脸色白得无一丝血色。瑜倾冷眼看着他,眼里*裸的杀意毫不掩饰,但她什么也没说,她在等桑璆开口。

    “够了,越!”桑璆低低地吼道,他的声音里有明显压抑这的怒意。这时,四周响起了警笛声。“今天就到这儿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

    长孙越握紧了拳头,怒视着长孙桑璆。正当瑜倾要拉褚理维起来时,长孙越却指着褚理维说:“他留下。”瑜倾猛地抬头,恨恨地看着长孙越。褚理维笑了笑,说:“我留下。瑜倾,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瑜倾犹豫了一下,不情愿地放开了褚理维,这个自己所谓的爸爸。

    长孙越深深地望了一眼长孙桑璆,冷笑一声,拉起褚理维,转过身,消失在里走廊的转弯处。

    “我们该走了。”长孙桑璆不知何时站在了瑜倾身边。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是很好听的男性嗓音。瑜倾缓过神来,回应道:“好,走吧。”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去哪儿,尽管瑜倾了解这里。

    他们也许只想去一个安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只想远离这座城市,繁华而又喧闹的城市。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远处,是一片片的野百合。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或许是想起了小时候快乐的、无忧无虑的他们吧。

    “桑璆哥哥,你看,我摘的。”瑜倾的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野百合,献宝似的拿给长孙桑璆。阳光下,她粉红的脸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给我的吗?”长孙桑璆放下手里的书,跳下秋千。

    “才不是呢。我是给你看的。”瑜倾嘟起了小嘴。

    “为什么不送给我呢?”桑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瑜倾手中的野百合。他是多么喜欢花啊。

    “恩……”瑜倾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娘说,野百合象征永恒,如果倾儿要送人的话,得送给倾儿未来的夫君。可是倾儿不知道未来的夫君是谁。”

    桑璆听了,呵呵地笑了起来:“倾儿,你的脑瓜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你未来的夫君可不就是我吗?”

    “为什么呢?”瑜倾睁着乌黑的大眼睛,问。

    “因为……”桑璆坏坏地笑了一声,俯下身,“波”得亲了一口瑜倾粉嫩的小嘴。“因为我喜欢你啊。”

    瑜倾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她粉红的脸颊上泛着可爱的红晕,然后,她扔下手里的花,一溜烟似得跑了。

    那时,她四岁,他十岁。

    “桑璆哥哥,你要走吗?”瑜倾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桑璆,她的头上戴着一朵洁白的野百合,那是桑璆亲手为她戴上的。

    “我要和大将军一起出征,去北方。”他稚气的声音里透露着一股认真,“父亲说,男儿志在四方,我得去磨练。”

    “那,会回来吗?”瑜倾看着他,认真地问。

    “会的。大将军会保护我的。”

    瑜倾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半晌,她把头上的野百合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说:“送给你。”然后便一阵风儿似的跑了,只留下落在地上的野百合默默哀伤。

    那是他们第一次离别。那时,她九岁,他十五岁。

    “娘,我不想嫁。”瑜倾轻轻地说。不知何时起,她学会了掩盖自己的忧伤,掩盖自己的失落和无奈。

    “娘也不想你嫁。可是殷蓉儿对皇上说什么你身上有妖气,可你身上怎么会有妖气呢?那只是一个借口吧。”

    “我知道。”瑜倾淡淡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这只不过是借口吧。是啊,借口。只是想削弱长孙、褚两家的势力而给的一个下马威罢了。自己只是工具吧。“我想等他。”

    “倾儿,桑璆不会回来了。五年了,你等的还不够吗?你就当他死了吧。”

    “他说他会回来的。况且,他只是失踪。我相信他。”

    “倾儿……”

    “娘,你看,野百合还没有枯萎。”瑜倾目光硕硕地看着院子里的洁白的野百合,“他还在……”

    然后便是一声失落的叹息。

    那时,她十四岁了。

    “桑璆,你还记得那些野百合吗?”瑜倾望着面前洁白的野百合,低低地问。声音里,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哀伤。

    “记得。一直。”

    瑜倾轻轻地笑了。她的脸上,是久违的笑容,那么灿烂,那么美好,那么醉人。“还记得野百合的花语吗?”

    “永恒的,爱情。”

    她笑得更灿烂了。“可是总有一天,野百合会枯萎,会凋零,会哀伤。”她的眼中,流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不会的。”

    “会的,桑璆。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可是,这并不是崭新的开始。”

    “瑜倾……”

    “我们,分手吧。”她鬓角的发丝在微风的抚弄下,华丽地垂落,遮住了她的泪水和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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