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边已经没有别的客人,调酒师默默地擦着杯子,听着面前的男人,絮絮叨叨的重复着那几句话。

    酒醉的人,神经已经麻痹,无目的地重复做着相同的事。卡在神经线路里的最后一个念头,也是最重要的念头,不停的刺激着大脑皮层的最表面,越是想要忘却的,就越忘不了。

    “她说让我等她三个月——”

    调酒师心里想,刚才还说是朋友的故事,要等她三个月的是另一个“他”,几杯威士忌下去,“他”就变成“我”了。

    “——我居然就信了。

    “她下周末就要结婚了,我打去电话,她居然还在瞒着我。”

    男人捏着嗓子,学那个女人的腔调:“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吴峥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操到你妈下不来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这么着急要嫁给人家。

    “我就不知道女人在想什么。你知道女人在想什么么?”

    调酒师微笑着摇摇头。

    男人一拍桌子,“再来一杯,不加冰。”

    调酒师好心提醒,“先生,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我醉了么?我怎么会醉了。我若是醉了,为什么这里会那么疼,为什么,你说,为什么!!”男人拍着胸口,站起来就往吧台上爬。

    调酒师把男人按回椅子上,男人头一歪,就径直向地上躺去。

    服务生和调酒师一起把男人抬到沙发上。

    “怎么办?店就要打烊了,他酒钱还没付。”

    “看他有没有手机什么的,通知一下朋友把他接走。你也是,怎么让他喝了那么多。”

    “听他唠叨挺好玩儿的。”

    “好玩儿?等老板扣你薪水就更好玩了。”

    年轻的调酒师刚摸到男人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晨晨哥,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看过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开心。我会改,晨晨哥,只要你说,我一定会改……”

    调酒师把手机拿开一点,对服务生说:“是个女的。”

    “管他男的女的,付钱,把人抬走。你快点儿,试用期还没过,小心老板炒你鱿鱼。”

    “晨晨哥?晨晨哥?你怎么不理我?”电话里的女人没有听到回应,不停的再喊。

    “你好,这里是johnb.……”

    静怡来的挺快。调酒师和服务生帮她把叶晨抬上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和酒店的门童又帮她把叶晨抬回房间。

    静怡尾随过叶晨一次,她知道他住这家酒店。而叶晨的兜里有酒店的房卡。

    静怡付了钱给司机,关上房门。

    叶晨一身酒气,躺在床上,人事不醒。

    静怡怀着虔诚的心,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去,像是怕吵醒了他。她停在床边,看着她日思夜想的男人的脸。他静静的睡着,眉头紧皱。

    她弯下身,试图用手指去解开他眉头的结。叶晨受到惊扰,动了动,静怡吓了一跳,慌忙退开。

    叶晨没有完全醒来,闭着眼睛,伸手揪开让他胸闷的领带和衬衣上边的几颗扣子,露出大片肌肉结实的胸膛。

    静怡等了一会儿,见他再没有动,便蹲了下来,从敞开的衣领中间,看着那片在灯光下泛着淡淡光泽的肌肤发呆。她觉得自己心跳有些过快,医生让她尽量避免给心脏太大的负担。但她知道,这样的机会,也许一辈子只有这一次。就算死在这里,她也满足了。

    她跪在床脚,拔掉叶晨的皮鞋,然后跪行到中间,解开他的腰带,慢慢的,一只腿,一只腿拉下他的西裤。

    她轻轻地解开他剩下的几颗衬衫扣子,露出他整齐排列的八块腹肌。

    橘黄色灯光下的他,完美的像一樽神像,除了肚子上那个丑陋的疤痕。

    女孩肆意的用自己的目光,抚摸过他裸露的身体,他的每块肌肉,每寸皮肤,每根毛发,然后停在白色子弹内裤包裹的那一团。

    静怡觉得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大脑有一阵一阵的晕眩,她坚持着,不愿意在此刻倒下。

    她咬着嘴唇,拉下那最后一块遮隐,释放出**的根源。

    小晨晨遭遇到微凉的空气,蜗牛一样缩了回去,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它也喝醉了,睡着了。

    女孩给叶晨盖上被子,转身进去浴室。

    她裹着一条浴巾,把自己的t恤丢在门口的过道,裙子扔在沙发上,内衣放在床头,然后把内裤塞在枕头下面,露出一个角。

    做完了这一切,她解开浴巾,揭开被子,钻进去,躺在男人的身边。

    “晚安,晨晨哥。”她轻轻说完这句话,闭上了眼睛。

    “依依?”叶晨迷迷糊糊的呼唤着,皮肤感觉到身边另一个人的体温,自然而然的贴了过去。

    “依依。”

    酒店的窗帘很厚重,透不进阳光,不知日升月落,今夕何年。

    叶晨皱着眉头醒来。宿醉的后遗症严重,整个脑仁儿都在疼。

    他动了一下,感觉到手臂上的重量,喃喃的问:“依依,几点了?”

    没有回答。

    叶晨心中的某根弦微微颤动,大脑突然间清醒。

    “依依?”他收紧手臂,怀里是女人的身体,娇小温暖,柔若无骨。他揭开被子,露出两具赤 条条的年轻身体。

    怀里的女人在颤抖,他摸到她的下巴,把她深埋在自己怀里的脸捞了起来,对上含着泪,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一对大眼睛。

    叶晨像看到鬼一样,把女人推开,跳下床,“小静?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孩缩成一团,像个初生的婴儿,只管哭,什么也不说。叶晨把被子丢过去,连头带脸一起都盖了起来,然后开始找自己的裤子。

    犯罪现场杂乱无章,衣物像被轰炸过的废墟,四处零落着。叶晨脑子里也乱成一团,无论怎样回想,都只记得自己在酒吧里的那最后几分钟。

    叶晨穿戴整齐,女孩还在被子里哭。他把静怡的衣服收在一起,放在床上,拍拍被子里颤抖的身体,“我先出去一下,你把衣服穿起来,下来大厅找我。”

    叶晨问过前台,自己昨晚是被一个女孩送回来的。应该是自己喝醉了,酒吧的人打点话叫去的。可是电话里那么多的人,他们为什么会找到静怡。

    叶晨宁愿送他回来的是苏,就算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也能狠心的全当一夜激情,不用受到良心的遣责。

    可不是别人,偏偏是静怡。

    老天爷,你是成心要我死么?

    坐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喝了三杯黑咖啡,大脑总算像大扫除过后空荡荡的彻底清醒。他一直盯着电梯,静怡还没有下来。

    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只隐约好像有人叫他“晨晨哥”,他下意识的便认为是依依。但这个称呼从来也不是依依的独家注册,小时候不是,现在也不是。

    可这种事情,做过必定有痕迹。他不记得,不等于无法查证。

    叶晨付了咖啡钱,起身上楼。

    女孩依旧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衣服瘫在床上,没有动。

    叶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静,我昨天心情不好,喝多了。对不起,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我不是想逃避责任,若我做了什么,我会负责。你也要先把衣服穿起来,然后我们再讨论怎么办。”

    女孩已经不再哭,躲在被子里没有动,安静的像个洋娃娃。叶晨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静?小静?”他隔着被子摇摇女孩的肩膀,没有反应。他揭开被子,女孩闭着眼睛蜷缩着,皮肤泛起异样的青白色。

    叶晨忙把她放平,在女孩的包里翻出药,掰开她的嘴,塞在舌头下面。自己的手机没电,拿酒店的电话叫了救护车。

    他守在她身边,慌乱的踱着步子,每一秒都似一个小时。

    千万不要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有事,我就说不清了。你若有事,我这辈子就完了。

    从小就没打过架的吴峥,有生以来第一次揪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的领子,怒火几乎要把眼镜片烧穿,“叶晨,我叫你离我妹远一点儿,你局然……你个变态,你个衣冠禽兽,你……若小静有三长两短,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晨垂头丧气的没有一丝要反抗的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要接近小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我昨天喝了酒,醒来就这样了。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可小静只是哭。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慌谬,但床单上并没有血……”

    “别解释。叶晨,你对依依做的那些事已经很过分了。可小静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她还有病。你怎么可以……你怎么下的了手……”

    “是,看起来是我不对。若我真的做了什么,我道歉,我会负责。可并没有证据确定我的确对小静做了什么啊?”

    “没有证据?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吴峥指着旁边的一摞衣服,“小静送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穿。你局然说你对她什么也没做?你……”

    两个男人眼看就要打起来,医生及时地拉开了门,“谁是吴静怡的家属。”

    吴峥松开叶晨,连忙跑过去,“我是她的哥哥。”

    “病人已经没事了。”

    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病人的状况并不算很好,尽量不要让她太激动。”

    静怡被推去病房,吴峥拉住叶晨,“昨晚静怡没有回家,我妈打电话来问我,我怕她着急,说她在依依那里。这件事不能让我妈知道,反正小静犯病也不是一次两次。等小静醒了,我会问清楚。你小子,别想逃。”

    “如果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逃。”叶晨承诺。

    “你到底要拿小静怎么办?”吴峥要确定叶晨要怎样负责。这种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为了妹妹,也不能真的去告叶晨强奸。上次叶晨拒绝静怡,发病,又醒来之后,静怡就变得格外任性固执,完全听不进去道理,一心认定叶晨是喜欢自己的。吴峥也明白,这次的事情,十有**静怡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但她毕竟是自己最爱的妹妹,他无法怪罪她,而且无论谁错,这种事情受伤的总是女方。

    “不会,我们不可能发生了什么。”叶晨摇头,就算是醉的不省人事,也不会完全没有感觉。况且过度的酒精会压抑性欲。

    “若真的发生了什么呢?”吴峥问:“你会娶她么?”

    叶晨没有马上回答。

    吴峥也不想他那么干脆的回答。叶晨有前科,虽然最近已不见他骚扰依依,可把妹妹交给这种男人,吴峥不放心。

    叶晨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如果我真的做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不能娶小静。”

    吴峥松一口气,“那一切等小静醒了再说吧。”

    混乱被盖上纱布,渐渐平静下来。面对着这个将要娶依依的男人,叶晨心情复杂。昨天从吴母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对他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他甚至想拿把刀冲去吴家把吴峥砍了。去杨婶家找依依,人不在。给依依打了电话,却被否认。到这种时候,她还瞒着他,这让他更加无法接受。

    原本要满腔怒火的找这对狗男女算账,却横地里冒出来一个小静,光溜溜的出现在他床上,又光溜溜的送进医院。自己做了错事,就无法对人家的哥哥理直气壮。这种想要兴师问罪,却又矮人一头的感觉,让他非常的郁闷。

    叶晨突然反问,“你爱依依么?”

    “这和依依有什么关系?”吴峥戒备了起来。依依怀孕的事情,除了他和母亲之外没人知道。母亲说有怀孕头三个月不许讲的传统。孩子是叶晨的,但吴峥不愿告诉他。把依依囚禁这样变态的事情,吴峥始终无法释怀。

    依依坚持要给这个变态生孩子,以前他怎么劝都无用,可这次小静的事情,也许可以做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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