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一个名叫大学的圈子两三年,我得出了三个结论:千万不要当班长、千万要讨好班长、学生会都是坑爹的。不过,这三个结论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毫无关系,我不过是怀念一下我留在之前的世界的最后一句话。记得那年大三开学不久,我和室友一起去充话费。站在移动营业厅,我突然想起高三的表妹不久以后也要踏入大学这片润土,身为一名*员,秉承一颗善良为人民奉献的心,我必须要为她在前行的道路上给点提示。于是我对我室友说:“要是我表妹来上大学了,我一定要对她说一句话:‘千万不要当班长、千万要讨好班长、学生会都是坑爹的。’”室友嬉笑着说:“那我要更加卖力讨好你哟,贾班长~”然后伸手挽住我。

    回想起那一幕,简直就发生在前一秒,而身处现在的世界,掐指一算,不多不少整好六年。哎,不知道我那边的家人可好?我的那些好闺蜜好哥们有没有想我?我高数补考有没有过?哎!

    “贾大仙,又在想什么呢?”随着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我的脑袋上被狠狠弹了一下,呜呜,好痛,师兄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每次下手都这么重。

    我泪眼汪汪的转过去。

    如我所料他一点愧疚的表情都没有。

    六年前,秦家小少爷拜入神算子师门,神算子家收养了八年却未曾开口一言的小女娃从屋里跑出来,扯住他的头发问:神仙哥哥,这里是神仙谷吗?

    五年前,小女娃说:师兄,今天我过生日,你得送我生日礼物。

    四年前,才10岁的贾娇娇古灵精怪,两腿跨立,一手摸着自己下巴,一手摸着秦家少爷的脸蛋说道:妖孽,总有一天我会降了你。

    三年前,贾娇娇抱着秦家少爷痛哭流涕:师兄,我再也不敢了,别再弹我脑门了行吗。

    两年前,贾娇娇对秦少爷避之不及,从师娘嘴里听见她是这么说的:小爷我豪情壮志,岂能被一妖孽毁载。但当着面儿却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师兄您貌美如花,心似菩提,娇娇是八百年修来的福分才和您师出同门啊!

    一年前,娇娇窥伺秦少爷的小宝库,求他让她看一眼,秦少爷一手撑在树上,一手挑起她下巴:行啊,来给大爷我暖床。

    娇娇从此得出一个结论:穿白衣的不一定是王子,有可能是妖孽,这师兄腹黑至极,残害忠良,要躲。

    手肘在旁边的柳树上随意找了个支撑点,师兄慵懒地靠在上面,半眯着眼戏谑地看着我,细长的发丝垂在脸颊上,活脱脱一妖孽。

    以前我问他为什么叫我大仙而不是半仙,他得意又鄙夷地说道:“半仙都是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下一步,而你却要在这儿问我为什么,所以你是假大仙而不是真半仙咯~哈哈哈哈哈”说罢指尖放到我嘟起的嘴唇上往下压:“小小年纪,别老摆出一副算命老头的愁苦样子。”

    “哪有~”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懂爷的忧伤。

    “你看你看,又撅嘴了吧?”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狡诈至极,“我的礼物呢?”

    “礼物?”

    “你不会是忘了吧```”他把头侧过去,微笑着用手扶了扶额头。妈呀,这个动作说明他又在思考怎么整我啦。

    我飞快地从兜里掏出一枚发钗,很狗腿子地递了上去。

    “哟呵,女士发钗啊?不知道你把它作为礼物是有何特殊意义呢?”他眉心一挑,一股危险的气息犹然升起,手上却不减动作,把发钗收了下去。

    我压根就没记住您老人家的生日啊!我心下想着,嘴上说道:“师兄生得俊美,娇娇一直在想,师兄如若是女儿也一定是国色天香,所以准备了这么一把钗子。而且啊,娇娇一直觉得,重要的不是礼物到底是什么,而是收到礼物就好啦,有时候不在乎质量,只在乎情谊。当然,越贵重我越喜欢!哈哈哈”

    要是知道这钗子是我下山买盐剩下的钱在地摊上买的,已经放了好几个月了,非得追着我打不可!如果不是早上心里痒痒试着盘发戴了戴,放兜里忘拿出来了,还不知道拿什么给他呢!

    古人就是麻烦,不到及笄就不准盘发,呜呜,弄得我一点古典韵味都没有。虽然这里才14,其实,人家穿越来的时候就已经满过20了嘛~羞羞

    哎,都怪我自己,生日那天缠着妖孽送我生日礼物,他送了我一盒四味酥,我吃得高兴,就顺口问了他的生日,不然都没有这么一回事儿了。

    想我本来是该倚老卖老的年纪,却生生要叫这厮师兄,哎!哎!人生难测啊!

    呀!今天,今天好像又是他生日!我咋这么没记性呢,捶胸!

    “小师妹,好像4个月前我送了你一串石榴石手链```”他侧脸看向别处,手扶了扶额头。

    或许妖孽觉得自己这样很帅,老摆这种无聊的poss。我暗自白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呜呜,这花纹可好看了,昨儿才从地摊买回来,今天就要拱手让人。

    “抠,实在是抠。”师兄又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从我手中一把抽走小镜子,潇洒转身,再不看我一眼。

    天大的冤枉啊!我一个小少女(哎哟喂),住在山上破房子里,师傅又从来不传授我什么武功啊文学啊琴棋书画啊,连煮饭也没教,每天打发时间的就是下山买酱醋油盐,虽然每次给的钱都能剩点,哪能买得起稍稍贵那么一点点儿的礼物啊!

    “明日一早我就要回朝,师傅师娘要外出,师妹你记得早起送师兄哦。”师兄的声音又幽幽传来。

    苦命啊!想我堂堂一二十一世纪高材生,到了这儿却成为一巨大蛀虫,师傅师娘要外出的话,我怎么活啊!这柴火,叫我怎么烧?

    “娇娇啊``”远处一女子缓缓走来。

    “师娘!”我扑上去抱着师娘的大腿,“师娘,你们要去哪儿啊!带上娇娇不可以吗!娇娇舍不得你们```”

    “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连大腿也抱上了?”师娘嘀咕了一声,柔声对我道,“傻丫头,我们不在的这几天,还是会把山下的吴大妈请来煮饭给你的,别担心。”

    “哦。”我乖巧地答道。

    (哎哟喂,还乖巧呢~某妖孽的声音。

    尼玛,没有惊艳的外貌,小爷装一装乖不行啊?贾娇娇叉腰道。)

    “这孩子,会说话了之后变得可讨人喜欢了。”师娘乐呵呵地笑着,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尔后河东狮吼,“死老头儿,准备好了没有!”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包着一堆小山高的包裹从屋里出来。

    嘿嘿,我师傅这对儿还真是活宝,特别可爱,年约40,算是老夫老妻了吧。

    师娘人叫绝代厨娘,不过如今看来有点人老珠黄(哎哟我的傻娇娇,尽说些大实话),热衷于家务和煮饭。我的师傅人称神算子,不过我也没见他算出个啥名堂来。虽然师傅每天都被师娘指示着做这做那,根本没时间教我,但我也乐得清闲。而且我一直也那么觉得,古代的什么绝世武功,轻功水上漂,都是假的,所以我也不痴心妄想成为一代女侠。虽然好像我已经活了26年,但我存于这具14岁的躯壳里仍然不觉违和,因为人家的心是少女心,人家的梦是少女梦嘛!

    大学两个室友谈恋爱,都不到一月即分开,我在思考是为什么,然后我的环境科学概论告诉了我答案:多样性导致稳定性。所以!所以找白马王子一定不止找一个。

    不过,哼哼,他们可不准有第二个老婆,不然就是火星撞地球,不来个物种大灭绝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的宗旨就是:只准我三心二意,不准他们起二心,坚决不让莫名野花在我的地盘落地生根。

    我的师兄倒是长得很妖孽,我要不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回答是:no!千万不要!我和他之间,存在着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他搞*的能力是无限的,而我对卖节操这种行为的忍受度是有限的。虽然每年我不得不向他献上生日礼物,绝对是纯属气势不足,才必须俯首于他。咳咳,当然他送我礼物是兄长应该的。妖孽今日已经21,入朝廷三年,做官那是做得个风生水起,下山买盐我都听见无知儿童唱到:

    “秦家有四郎,言语似蜜糖,哄得咱君王,不识自己娘。谁知此侍郎,是否才艺强,若得天人助,必定夺山江。”

    秦家是朝堂最有名的丞相之家,一直对朝廷忠实,现秦家老爷就是当朝左丞相。秦四郎,原名秦墨,字逸之,天资过人,先生教无可教,十五岁随家人向沈家钱庄提亲时,一六指和尚路过门口,说此娃过于仙雅,早年恐被神仙接走,须接地气直至弱冠,不然难存于世间。秦家惶恐,四处寻找庸俗之人,苦苦哀求下拜江湖神算子天一为师,养于破山破室。秦墨和神算子同吃同住,十七岁一举夺得榜眼,入朝为官。不过当年的仙雅小娃此时已世俗不已,最爱在君主跟前阿谀奉承,君主甚是喜爱,引得群臣巴结,不出一年势力就蔓延朝堂半边天。

    嘿嘿,妖孽年纪轻轻就载入了历史,想我之前20岁还是花着老妈老爸的钱混日子,实在惭愧啊!刚穿越到这边来的时候我又才8岁,是神算子捡的孤儿,8年没说过话,要人才没人才,要背景没背景,要样貌嘛```我抬眼看了看梳妆台上的铜镜。眼睛不大却圆而有神,薄唇瓜子脸,笑起来真的很可爱吖很可爱~好吧,我承认跟妖孽比起来我长得就是一路人模样,但是,谁也不能改变在我心中我就是主角的认知!

    有人说,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我,就立志征服世界!在这个小小的山里面,很明显是不能达成我的愿望的,我,要逃跑!其实逃跑也不算什么逃跑,师傅师娘虽是我衣食父母,却从来没担心过我的安危,8岁的小孩儿就独自下山买盐啊,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不过不得不说,山下的小市场是一个打听世道的好地方,一起买菜的大叔大妈总是忍不住鸡婆,若想把八卦听得更仔细一点,只需花2文钱买杯茶,在茶楼里一座,就有各种新闻爆料,运气好的话更有评书先生来上那么一段。

    这两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当朝最好看的公子是京城布庄的小少爷袭远卿。我们这个小市场离京城近得很,我的计划是,我要迷倒他,却不嫁给他,让他甘愿做我后宫中的一位,哈哈哈哈```呃,其实是我想多了,这14岁的身子板严重晚发育,现在都还瘦小得很。俗话说,胸不贫,何以平天下,胸不巨,何以聚天下。豪情如我,大方如我,我只想大声说:我要聚天下!虽然说这几天师兄回朝,师傅外出,此乃逃脱小山的良好时机,我还是要沉住气,毕竟要做的第一步是把身子养得婀娜多姿啊~

    “吴大妈好~”师娘领着一个约三十岁的妇人上来时,我甜甜冲大妈一笑。

    谁知她却大为吃惊:“这、这小娃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师娘不在意地挑出了牙齿上的菜叶儿:“六年前突然会说了。”然后摸摸我头:“还给自己起名叫贾娇娇呢。娇娇,师娘最多一月就回来,乖乖在家呆着啊,这是50文钱,想吃糖葫芦了就自己下山买,啊。”

    “娇娇要吃酱猪蹄嘛~”我撒娇地忘着师娘。

    师娘也不是吝啬之人,又拿出一串钱放到我手里,还提醒我:“有点重。”我一眼看去,估摸着得有百十来文吧。

    师娘和师傅的钱特别好挣,靠的就是新世纪最重要的本事儿——忽悠。且不说神算子本身就是靠瞎掰赚钱,更因为妖孽这茬。

    妖孽他爹特别有钱吧,住在这儿肯定没少给师傅师娘伙食费。又在这儿考上了状元,入了朝,好多达官贵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孩子仙雅,要接接至俗之气,或者沾沾状元郎的运气,求着把孩子送来这里住几日,费用嘛,自然给得不低。有次一个夏季同时住进来十好几个小娃,师傅师娘也懒得把小屋扩建一下,就四间,来的又都是男娃,不得不分些人到师兄的房里。嘿嘿他们就在隔壁挤得要死,睡觉前还能听见掐架占地儿的声音。

    我一直试图当他们的头儿,因为自己一直喜欢小孩儿,当初还差一点报了幼师,可是这些小孩儿都自命清高的样子,我不得不把这件事由“很感兴趣”变成“与我无关”。说到这儿,有一个叫依凡的娃娃真的很搞笑,见到我第一面就说:“我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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