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结束后,谢尔顿和霍华德一起把莱纳德扶上了楼,原因是一个晚上以佩妮为圆心舞动对于他而言实在有点超越平时的运动量。在跳到倒数第二支舞时,莱爸把自己的大腿肌肉给拉伤了,于是《allihavetodoisdream》(60年代歌曲)的旋律中便穿插进了霍夫斯塔特海豚音般的呼痛声。

    那个场面其实真的蛮搞笑的。

    “谢尔顿,你往下蹲一点,霍华德,你往上垫一点好吗,你们这样弄得我的胳膊很痛。”

    莱纳德被谢尔顿和霍华德架着,靠着单只脚往楼梯上爬。由于谢尔顿和霍华德之间将近20公分的身高差,莱纳德单边被架起拉杰,扯得脸都快翻白了。你问拉杰去哪儿了?舞会后半段就没看见他的人影。反正明天他肯定会向男孩子们炫耀的。

    “哼姆,全身皮肤和有关组织中分化程度最低的游离神经末梢,作为伤害性感受器,将各种能量形式的伤害性刺激转换成一定编码型式的神经冲动,沿着慢传导的直径较细的有髓鞘和最细的无髓鞘传入神经纤维,经背根神经节传到脊髓后角或三叉神经脊束核中的有关神经元,再经由对侧的腹外侧索传至较高级的疼痛中枢──丘脑、其他脑区以及大脑皮质,引起疼痛的感觉和反应。与此同时,快传导的直径较粗的传入神经纤维所传导的触、压等非痛信息已先期到达中枢神经系统的有关脑区,并与细纤维传导的痛信息发生相互作用。”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尔顿一边扶着莱纳德上楼一边还不忘科普,但我们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科普啊。

    “莱纳德,你确定你的手臂是真的痛,而不是因为感到因为我和霍华德之间显而易见的身高差异而感到不安因而想象到痛吗?”

    “我是真的痛!”

    “谢谢你(全家),谢尔顿!”

    莱纳德和霍华德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将莱纳德护送到他的公寓,佩妮谢绝了霍华德、伯纳黛特还有我留下来帮忙的请求。谢尔顿也以“休息时间已经到了”将我们赶出了房间。当然,他对佩妮的单方面互瞪以佩妮女王完全没有察觉到而告终。和霍华德他们告别,我快步向楼上走去——高跟鞋什么的真的是一种折磨啊!好想拿盆热水好好地泡个脚。只在礼服外面批了件薄外套实在是太不明智了。总感觉回来的时候吹在身上的冷风弄得我现在头有点疼。

    “薇薇安,你回来了。”

    “啊!!!”

    刚掏出钥匙想打开房门,一个从楼梯传来的男声吓得我将手里的东西全掉在了地上。

    “约瑟夫,你怎么在这里?!”

    坐在楼梯上的正是最近忙得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约瑟夫。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我不知道他坐在这里等了多久,我也不知道等了这么久的他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因为我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集中在了他藏在身后却露出一角的的玫瑰花束上。

    “你穿这身礼服真漂亮。”

    “是。。是吗?谢谢。你先进来吧。这么晚了,不要打扰到邻居。”下意识地,我将他让进了房门。

    “你等了多久啊。今天我们学校有场舞会,你最近这么忙所以我没有叫你。本来你给我打个电话吗,让你坐在楼梯上真过意不去。你要喝什么?这么晚了喝咖啡不太好,你要不要喝茶?”像是害怕他说出什么,我先发制人般喋喋不休地说着,拿着个茶杯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天知道我已经三次打开冰箱门却什么都没拿了。

    “你别忙了,薇薇安。出来坐下好吗?我有话跟你说。”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约瑟夫突然开口了。

    我忐忑不安地从厨房挪向客厅,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这个场景在几个礼拜前我就已经想到过,但当真正来临时,我依旧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薇薇安,其实之前去韩国的时候,首尔大学开出了很不错的条件想让我过去。我的家里人非常希望我能够回韩国。。。。。”约瑟夫断断续续地说着,时不时摸一下自己的鼻子,完全不见平日里淡定的样子,“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现在说这个也会让你很为难。但是。。。”他停顿了一下,像是积聚着勇气,“你愿意和我一起回韩国吗?”

    那束没藏起的玫瑰终于被捧了出来。而此时的我,内心却正经历着惊涛骇浪。我很喜欢约瑟夫,说真的,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开心。他就是那种每个女孩都希望碰到的男朋友,帅气、贴心、温暖,学历和工作让他的谈吐格外有气质(一点都不像楼下的那几个二货。)我也曾经设想过我们的未来,佩妮经常打趣说我们一定会成为亚洲情侣的典范。但是,跟着他一起去韩国,离开我的亲人、朋友,我熟悉的生活,到达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从头开始却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也许是因为我沉默了实在太久,约瑟夫眼中的神色已经从期待转到了祈求。

    “我。。。。”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紧张显得甚至有些干涩,“我,我很感谢你,但,但是。。。。。去韩国。。。我真的。。。对不起。。”

    约瑟夫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那里面浓重的已经被他盖下来了。

    “其实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吧,提出这么让你为难的要求。”面前的人尝试着笑了一下,但这个笑容更像是苦笑。

    “你什么时候去韩国?”

    “代我班的老师这个礼拜就能上课了,等交接办好了我就走。”约瑟夫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真的,真的不能和我在一起吗?其实韩国的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适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握住我的手慢慢松开了。

    约瑟夫的手我了下拳,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打扰你了,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像是为了逃离屋内让人压抑的尴尬,他快步地往门外走去。

    “我能去机场送你吗?”

    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门被打开,隐隐地传来一句话。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楼梯里的脚步声慢慢轻了下去,然后彻底安静了。瘫坐在沙发上的我慢慢直起身,往房间走去。我不觉得自己很悲伤,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悲伤的,鼻子却不由自主地酸涩了起来。只是一个朋友要离开了,只是一段没有开始的恋情,我不停地暗示着自己,但内心的难过却无法压抑。

    “还醒着么?能上来一下吗?”拿起手机给佩妮发了一个信息,我现在急需向一个亲密的朋友发泄一下,但这么晚了,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让我没想到的是,两分钟后,房门被敲响了。

    “他让我和他一起去韩国,可是我真的没准备好。。。”眼泪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流下来了。佩妮轻轻地拍着我的肩,将头和我抵在一起,无声地安慰着我。这样的陪伴,在这样的一个让人寒冷的夜晚,尤其显得温暖。

    “没事的,你一定会碰见更合适的人的,没事的。”发誓一般,佩妮一遍遍地对我说着这句话。那束被遗忘的玫瑰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像是不断提醒着我之前的那个告白。

    佩妮的声音慢慢显得有些模糊了,头好晕,擦眼泪的纸巾也慢慢往鼻子的方向擤了。明天是真的要感冒了吧。但愿不要发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因为过了合适的进食时间,我的胃很疼,头也很晕。鼻子完全堵住了,一开口,声音也哑得不成样子。我艰难地从床上爬下来,披上一条大披肩,挪向厨房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佩妮昨天离开的时候已经帮我整过客厅了,地面也被扫得很干净。真是辛苦她了,闺蜜什么的就是患难见真情。找出冰箱里的一块速冻披萨扔进微波炉,我打开了手机。明天上午有早上的两节课,看现在这个状态外加这把破锣嗓子,我还是向学校请个假要求换课或是让人代课吧。

    拿好热完的披萨,我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咦,早上7点30分的时候谢尔顿来过一条短信问我为什么的没有开门。大概是我睡得太沉没有听见吧。这个点,肯定是问我来借面包麦片什么的吧,下次带他去趟超市好了。还有一条校长的群发短信,让每位老师给昨天的舞会评个分,还附带了一张他自己的靓照。想都没想回了一个“完美”。不是我这么谄媚,是如果评个“一般”的话他的连环夺命call就会打过来了,一定要你说出你不给高分的原因来。还是花节操买太平吧

    “咚咚,薇薇安;咚咚,薇薇安;咚咚,薇薇安。”

    “谢尔顿,要借什么东西?”开门后我明显带着感冒腔的声音吓得谢尔顿后退了一步,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口罩快速给自己戴上。

    “我早上来借牛奶但是你没有开门。佩妮说你今天情绪低落所以没有早起但是我实在不明白悲伤和赖床有什么关系。规律的作息能够。。。。。”

    “谢尔顿,你到底来干嘛?”

    “科学研究表明身体接触能够缓和一个人的情绪,虽染我对此抱持怀疑但这已经经过临床验证了。”说到这里,谢尔顿停顿了一下,带着些怪异和不自然。

    “薇薇安,你要抱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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