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边,郭嬷嬷并没有看到容澜夕是怎么离开的,她忽然之前就开始拉肚子,等好不容易扶着墙从茅厕走出来,就看到只有夙长歌一个人,不由一愣,“太子殿下……”

    没有看到容澜夕,她本来是想问夙长歌的,转眼一想,那个明显让夙长歌言听计从的丫头不见了反而更好,话说到一半就倏地停下了。

    夙长歌转身,没看她,径直朝屋子里走去,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飘到郭嬷嬷耳朵里,“郭嬷嬷,我们什么时候走?”

    郭嬷嬷拉肚子拉的是浑身无力,腿肚子都在打颤,“太子殿下,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当然是越快越好,这么多年,她可是很想念你的。”

    夙长歌顿了顿脚步,却没回头,听了郭嬷嬷的话,他只觉得讽刺,既然这么想念他,为什么把他扔在这个地方十八年了,却从来都是不管不问。

    “既然这样,等会儿就启程吧。”

    郭嬷嬷只觉得腹中又一阵绞痛,边朝茅厕跑去,边应道:“老奴听太子殿下的。”

    ……

    房间里,夙长歌坐在凳子上,单手支颌,眉宇深锁,他还真不习惯容澜夕不在身边。

    怎么办?

    人活在世上,本身就带着太多的无奈,更不要说天下本就无不散之筵席。

    他相信容澜夕,比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相信她,既然她说很快就会见面,那么真的很快就会见面。

    黄秋虎很快就赶来了,他身边有个号称百事通的奴才,荆州城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次,事出太突然,黄秋虎没敲门,“砰”的下就把门给推开了,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夙长歌,却不见容澜夕,他就知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终究是没能送送容澜夕。

    这六年来,他虽然看似和夙长歌还是各种不和,却都是表面的,三个人的友谊,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在不经意间融洽到三个人的心里。

    黄秋虎知道现在的他肯定打不过夙长歌,脑门一热,还是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夙长歌,你他妈的还是男人吗?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

    “你是什么人?”黄秋虎刚扑到夙长歌身上,还没说完的话,就被人呵斥着打断,“胆敢对我们太子殿下这么无礼!”

    郭嬷嬷不愧是平国姜后最信任的人,言辞凌厉,黄秋虎愣住了,侧过脸朝她看去,“你是……”

    两个字一出口,黄秋虎就后悔了,从这妇人刚才话里的那声“我们太子殿下”他就应该猜到她的身份。

    还真被他爹黄大虎给说对了,别看夙长歌现在是个不得宠的质子,如果有一天平国来人,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黄大虎歪着脑袋,打量着夙长歌,问道:“你真要回平国了?”

    夙长歌点头,“嗯,我是要回去了。”

    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清澈的眉眼间尽是嘲讽。

    真到了要离别时,黄秋虎也伤感了起来,“你还会回来吗?”

    夙长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有缘总是会再见的。”

    就在两个人说话间,郭嬷嬷又朝茅厕跑了好几趟,黄秋虎注意到了,一下子想到了一种可能,“是澜夕干的?”

    夙长歌嘴角含笑,却是笑而不答。

    试问在他的周围还有比容澜夕更擅长用毒和治毒的吗?

    这六年,经过她的精心调养和医治,就连他身上的毒都好久没发作了,所以……容澜夕对他来说,注定是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哪怕现在的他只是不得已地顺从的依附在她身上,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真的愿意做一株依附着菟丝花的松树。

    最后,在黄秋虎的恋恋不舍的目光相送下,夙长歌和拉肚子拉到连说话力气都没有的郭嬷嬷启程朝平国的帝都——庆城赶去。

    站在黄秋虎身后的家奴看夙长歌的马车都不见了,自己家主子还愣在原地,忍不住小声开口,“少爷,今天你可是约了宋家小姐吃饭的,时间差不多了。”

    黄秋虎没由的,心头冒起一股无名怒火,抬起脚就朝那家奴踹去,“人都走光了,还吃毛个饭啊,回府去。”

    家奴无缘无故挨了一脚,也不敢吭声,屁颠屁颠的跟在黄秋虎身后朝黄府走去。

    黄府。

    “你说什么?”花厅里传出一声巨响,让上茶的丫鬟端托盘的手抖了抖,低头不敢去看黄大虎。

    “我说我要去京城。”黄秋虎才不怕黄大虎看他吼,也扯着嗓子和他对吼。

    “你这个逆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吗?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商人虽然低贱,可是却最安全,要名利有什么用,人这一辈子自己享受到的富贵才是真的,你要去考什么状元,再说了,你是我生的,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我能不知道,还考状元呢,我看啊,是状元来考你!”

    黄大虎真被自己的儿子给气的不轻,坐在太师椅上,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黄秋虎不以为然,“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反正我已经决定好了。”话说完,转身朝厅外走去。

    “咣当!”一声,是茶杯摔到地上的声音,“你这个逆子,你今天要是胆敢离开这个家,你就不要再给我回来!”

    黄秋虎停住脚步,转过脸朝身后的花厅看过去,这一次黄大虎真被他气到了,他喘着粗气,手把一边的茶几拍得咚咚响,他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

    少妇边给他抚胸口顺气,边安慰道:“老爷,少爷年纪还小,你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

    黄大虎听了,似乎更生气了,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抬起手臂指着黄秋虎,“他今年都十九了,明年都可以娶妻成家了,你还说他是孩子!”

    在不知觉中,少妇大半个身子都依到黄大虎身上,伴随着她给黄大虎顺气的动作,上半身的柔软在黄秋虎身上蹭啊蹭,她的声音也是嗲的都能挤出水来,“老爷,不要再生气了,仔细自己的身子,您就少爷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不要说些伤父子情分的话才好。”

    黄大虎是风流,可是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心情,一把推开吊在身上的美妾,眼风扫过黄秋虎,一声冷哼,“我还没到七老八十,想再生个儿子,未必就生不出来!”

    黄秋虎对黄大虎作揖弯腰,轻描淡写地说:“儿子先在这里给父亲道喜了。”

    话音落下,扬长而去,任黄大虎在身后怎么喊他,也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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