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老太太和夫人走了。

    雪晴一边侍候嫣然更衣,一边愁眉不展地说:“怎么会这样?七少爷突然间怎会病了?这上吐下泻的病症,不是着凉了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雪霓和佩儿玢儿协助齐全家的摆晚饭,回过头道:“怎么可能着凉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七少爷是老太太的命根子,更是五姨娘的眼珠子,七少爷的吃食,都是单独的小厨房特做的,而且,保姆奶娘丫头婆子围着一大群人,她们可小心了,哪能让七少爷着了凉?”

    嫣然也皱着眉:“那……七弟如何会病了?”

    “小姐也别担心,太医已请来了,想必没什么大碍。”

    嫣然看了看满桌的菜肴,依然蹙着眉尖:“七少爷午晌的时候在咱们这里吃过东西,是不是咱们这儿的东西不干净?”

    雪晴忙说:“这更不可能了,咱们这里的吃食全是经过检测的,又全是老太太的小厨房里做出来的,哪会不干净?”

    自嫣然被定为妃后,老太太便命勤忠心细的齐全媳妇子负责检验五小姐的吃食,大至菜肴,小至点心,每样都令人先尝吃过,至等无虞才敢往梅花坞送。

    五小姐万一有个什么好歹,都统府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佩儿,你去五姨娘的怡情院看看,看看七少爷怎么样了。”嫣然吩咐道。

    佩儿年纪小,却异常机灵,嘴很甜,成日家姐姐长妹妹短的,喊得大伙儿都喜欢她。

    “哎。”佩儿应声而去。

    嫣然独自坐在圆桌前,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雪晴殷勤地布菜:“小姐,你尝尝这个枸杞羊腿,送吃食的齐全家说,这是老太太最喜欢的,也是冬令最滋补的。”

    嫣然摇了摇头。

    雪霓望了一眼,咽了咽口水,笑说:“换上以前,咱们梅花坞能有这些好吃食,那是做梦都会笑醒的。如今顿顿都有好吃的,小姐竟然不想吃了。”

    “要不,你们拿出去吃了罢。”

    “那可使不得,万一被老太太和夫人知道了,准又有一场闲气生。小姐,你多少吃点吧。”

    “我真的吃不下,一想起祖母和母亲,还有姐姐们……。对我又是请安又是下跪的,我就觉得胸口满满的……”

    雪霓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这是礼数所拘,又不是小姐偏要大家这么做的。再说,奴婢看到四小姐、二小姐和那几个姨娘的那付模样,心里便解恨极了,她们在欺负小姐的时候,肯定想不到小姐还有这等的好光景。”

    嫣然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雪晴忙推雪霓出去:“你先吃饭去,然后来换我。”

    雪霓挑帘出去。

    嫣然拉着雪晴的手说:“这可如何是好?我瞧那件事情真的是无法转寰了,眼看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可真真是急死人了。”

    雪晴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小姐,那皇上他……他真是那样的人啊?”

    王奶娘那天就说过,当今皇上虽然长得一表人材,青春年少风流倜傥,可他有断袖之癖,又私宠着一位禁卫军统领的妻子。为了那个女人,皇上时常微服出宫。更有甚者,皇上经常不管不顾地把进宫去侍候太后、后妃的大臣之妻女强行留宿,有时候,大臣的妻女回了府,大臣揭开面纱一看,竟然被换了一个人。大臣们又不敢声张,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假如真是这样,小姐若进宫当了妃子,那苦日子将没边没沿。

    这些传闻,奶娘已去证实。别看奶娘只是个下人,却有着通天的本领。皇宫内苑的事情,她竟然有能耐打听到。

    嫣然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头却在说,何止是这些?那皇上二十四岁便会驾崩,难道还要让自己为他殉葬吗?

    史书记载,当时为他殉葬的嫔妃与宫人不下几十人。

    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可不愿做那个冤死鬼!

    “那咱们就不去!”温和的雪晴也有些生气了:“既然大家都知情,那老太太和夫人也应该知道。明知是这样,可老太太和夫人为何还要将小姐往火坑里推?”

    嫣然长叹了一口气,不说话。

    老太太虽然对佟嫣然照其他的孙女一样的疼爱,可是,她同样不敢与朝庭抗衡。

    至于夫人,嫣然很是知道,夫人对她虽然从未喝斥责骂过,但微笑中,总透着一股寒意,让嫣然每每见到不寒而栗。想必,夫人巴不得将她送进宫去,以求皇恩更加浩荡,至于这个庶女儿在宫里能否过得好,夫人是不会多加考虑的。

    “奶娘呢?”嫣然掉转头。

    “也不知在房里做什么,刚才送老太太夫人一出去,奶娘便回了她自己的屋。今儿也多亏了奶娘,听雪霓说,王奶娘径直去找老太太,将小姐说的那番话跟老太太说了一遍,未了还说,小姐的名声大于天,万一不慎,这不仅是关乎小姐的名声,关乎其他几位小姐的名声,更关系到都统府的未来。王奶娘如此一说,本有些生气的老太太当即派人传夫人去怡心堂,让夫人不要再追究了。夫人能如此处理这件事情,王奶娘有大功。”

    嫣然点了点头:“奶娘也是心力交瘁,让她好生歇着吧。”

    这天夜里,嫣然同样睡不安稳,先是睁着大眼一直睡不着,子时后睡着了,却是恶梦不断,不是被人追杀,就是想跑却提不起腿来。

    嫣然被值夜的雪晴唤醒,便坐了起来,再也没了睡意。

    雪晴端来了热茶,然后又温语相慰。嫣然自是不语,说多了,她只是说了一句:“你去睡罢,我坐会子。”

    主子不睡,丫头哪能睡?

    雪睛只得陪着。

    好不容易盼得天明。

    雪晴叫醒睡得很死的雪霓,一起上前侍候嫣然梳洗。

    时辰还早,梳洗过后,嫣然拿着本书坐在窗前,目光,却从书本上挪开,定定地看着那满树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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