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回答莫言的只有这两个字。
等计划正式实施后莫言才明白方便是这么回事。每天晚上在书房讨论细节到子夜，天还没亮就被叫醒，她真的很想说，老大，我是女人来的，请理解一下。
等霓裳坊正式挂牌莫言已经瘦得只剩下骨架了，可接下来的事情更多，也更繁琐了。
选绣女也是要经过很多道工序的，首先报名时带上自己的作品，还要当场测试绣工。最后还要看手，但凡手上有粗皮厚茧者一律不录取。但即便不录取也会赏两文钱的茶水钱，所以来应征的人还是挺多的。半个月时间陆续招了百来号人。但也不是招来就开工的，还得培训，得让他们明白这里的规矩和生产流程。
莫言为了避免像秘方泄露的问题再次出现，她采用了现代工业中的流水线作业方式。各有各的生产程序却又学不全，就连裁剪师傅都见不到全图，也采取了流水线的方式，每人专门负责裁剪一个部位。既容易操作又不担心泄密。
起初大家对莫言的管理方式弄不明白，但是第一批成衣出来以后他们便大叹神奇。
第一批是他们自己的工作服。当他们接到时都傻眼了，倒不是因为衣服的质地有多好，而因为样式好看、做起事来也方便，心中更是佩服起这位有本事的颜姑娘来。
由于楚凌云负责霓裳坊的生意，楚凌霄自然就要负责外地生意，路叔则负责本地其他生意，凌然在莫言的影响下自觉担起家里的大小事情，不懂的就去问路叔。整个楚家打理得整整有条，生意也蒸蒸日上。先前由于布庄泄密所受的影响也慢慢恢复。
路叔别提有多高兴了，经常夜晚对着天空说，“老爷，夫人你们看到了吧，孩子们都长大啦，能独当一面了。”
当然，他也看到了大少爷的改变，现在他说话已经不自觉地充满了感情，这些都要感谢颜丫头。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她了。
莫言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将圆的月亮，想起下午给工人们发过节费的事。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她按照原先的约定给工人们发过节费，明天还放假一天，工人们都高兴极了。都在商量着买些什么东西回家团圆。
爸妈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们身体还好吗？想想自己来这里已经四个月了，前段日子忙得嫌睡觉的时间都不够，现在上了正轨反而睡不着了。时间多了想的也多，不知道在自己消失的这几个月爸妈有没有恢复过来。还有姜姜、麦子她们，除了父母自己就数和她们最亲近了。
从房间抱出古琴一曲曲地弹着，眼泪跟着也不听使唤地流。到了最后干脆趴在古琴上放声痛哭。
楚凌云一开始只是听到曲子觉得有些伤感，到后来竟然传来了哭声，由低到高。他没发现自己眉头紧皱。
放下手中的账本也来到院子里，见颜言一人趴在琴上哭，难道她有什么伤心事？想想也怪自己，因为太在意这个新项目拉着她没日没夜地干，也确实苦了她了。
站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句：“回屋吧，起风了。”
莫言听到他的声音反过身来抱着他的腰哭得更厉害了，她只是憋得太久了，需要发泄一下。
楚凌云被她的举动下了一大跳，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从一开始她就不怕自己，不但对以前的事绝口不提，还尽全力帮助自己。
有时候错过晚饭了，或者工作到深夜了她都会给他做可口的食物。有时候也会对自己大吼大叫，还会连名带姓的叫他。他也不觉得奇怪，似乎那就是她的风格，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前后会改变如此之多。
但他习惯了现在的她，晚上查账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一下她的书案，看到她自己也会莫名的心安。现在听到她的哭声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呆呆的站在那里，双手悬空任她抱着。
慢慢地，莫言收住了泪水，松开他说：“谢谢你。”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开口说：“你坐下，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怕你站不稳。”
楚凌云依言坐下，也没问她要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莫言开始了，“我知道我下面说的事情对你来说很离奇也很不可置信，但我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不是颜玉容，我不知道真正的颜玉容去哪了。我叫莫言，草头莫，言语的言。我本不属于这里，而是几千年后的未来，在我们那里男女平等。学校也是男女同校，女人也和男人一样工作，男人在家也做家务。女人也可以休夫，还有很多你们想也想不到的事，我那个计划就是按照我们那里做的。我原本是一名考古的学生，后来在一次作业中掉进水里了，醒来后就到了这里，被你掐晕了。”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看不出表情。
莫言也不管他在想什么，接着往下说，“你别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自己也不知道。”
把这些说出来，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了。
“莫言。”楚凌云玩味似的说，“颜言，难怪你不愿意别人叫你颜玉容。”
莫言嫌弃地瘪瘪嘴，“那么俗的名字。”
楚凌云被她的表情和语气逗笑了。尽管他只是动了动嘴角，但还是被莫言发现了。
发现新大陆般地大叫：“哇，你笑了，原来你也是会笑的啊。”莫言不停地大呼神奇，楚凌云却不买帐地抽身回书房了，也不管背后的莫言说了一大堆，其实你笑起来还不赖，你应该经常笑笑，对身体有益的……
其实他心里并没有表面上的平静，回到房他想，笑这个词对他来说有多遥远。自己从十四岁起就不知道怎么笑了，今晚他确实有笑么？
莫言没想到自己敞开心扉的一番谈话也悄悄地撞开了楚凌云的心扉，只是他们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察觉到。
第二天一早楚凌云便习惯性地去敲莫言的门，可她人已经不在房里了。便有些纳闷，今天又不用去霓裳坊，那她一大早到哪去了？又把院子里里外外全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人影。
“少爷，你在找东西啊？”路叔见他来回找了好几遍，实在忍不住了才问。
“哦，没有。”楚凌云这才停下来。
见路叔要走，便装作很随便地问：“路叔，你有没有看见颜姑娘？”
“颜姑娘？”路叔笑了，说：“那丫头听说晚上要吃团圆饭便赖着要跟李嫂去买菜，还说要亲自下厨。”路叔现在对莫言喜欢得紧，亲闺女似的。
楚凌云这才放心了，他暗松一口气的表情路叔可没错过。
这顿团圆饭吃得是*迭起，以往因为楚凌云过于严肃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吃完饭赏完月便各自散了。
莫言可不管阎那王，边吃边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先只有莫言和路叔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后来楚凌霄和楚凌然也加入。楚凌云照例一言不发，但表情却不再僵硬。
到后来的赏月更是不得了，大家猜谜，对对联，什么都来了。莫言的脑筋急转弯更是把他们逗得不行，大家都没注意楚凌云的眼睛整晚都没有离开过莫言。
大家都被莫言的笑感染了，楚家也开始有了笑声，连下人们的脸上都开始挂着笑了，不再小心翼翼的样子。“哎！”莫言趴在窗台上又叹了口气。
“言言，你这是怎么了？”凌然有点不明白地问，平常笑笑哈哈的她今天总叹气。
“我的人生乐趣啊”，莫言几近哀嚎地大喊。
过了两个月拼命三郎的日子，现在闲下来还真要命。自从中秋节那天晚上路叔说要谢她，结果就是要她休息。因为霓裳坊已经步入正轨了，也没那么多的事他们自己可以应付得过来。刚开始是兴奋，但过了三天无所事事的日子以后便开始无聊，到后来简直要抓狂了。
莫言拼命想又什么事可以做，设计图？已经交了；小花园？也弄好了，总不能把花拔了再种；做衣服？都做了十几套了，连凌然的衣服都做了十几套，冬装都做好了；去逛逛？没人陪。
看着透过树叶穿过来的阳光，十月的阳光已经不再咄咄逼人了，而是温和的，要照进人心里去的样子。
闲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霓裳坊现在怎么样了。楚凌云仍然是每天早出晚归的，连路叔都是。
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看楚凌云最近又瘦了不少，肯定是忙起来就忘记吃饭了。以前就是，一忙起来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想到这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匆忙跟凌然打声招呼，“凌然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然早就见怪不怪了，还是盯着手中的书本。
当莫言带着点心来到霓裳坊的时候果然见工人都是干劲十足，路叔和楚凌云正在商量着什么。
莫言放下手中的篮子凑过去本想偷听一下，结果还没挨近就被两人发现了。
“颜丫头来啦。”路叔见到她很是开心。
楚凌云的语气就不一样了，“你怎么来了。”潜台词是，不在家呆着瞎跑什么啊。
莫言朝他做了个大鬼脸，拉着路叔的胳膊说：“路伯伯，你中午有没有吃饭呀，我给您做了点心吃，还有银耳汤。”
“哎，好。”路叔满脸笑容问：“你亲自做的？”他现在的一张嘴都被这丫头养刁了。
“是啊，我就知道您跟他在一起会顾不上吃饭。”莫言把点心一碟一碟端出来放在桌上，盛好汤一边数落，“路伯伯，这儿的事您就让他们兄弟俩弄呀。您也一把年纪了还能跟他们一起折腾吗？您就享享清福得了。”
路叔被莫言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享清福？我还得等他们兄妹一个个成家了，到那时我就享清福喽。”
楚凌云听着一老一少的对话也不搭话，继续手头的工作。莫言见他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便背手踱到书案边，“我说楚大少爷，你是铁打的啊，还是你是钱奴？守着这一堆钱就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还是没停下手中的工作，不答反问。
“也没什么，就是闲得慌，想过来看看。”莫言拿了支毛笔趴在他对面把玩着，“哎，你真不吃啊，那可是我特地准备的哦。我就知道你一工作就忘记吃饭了。”
楚凌云写字的手顿了顿，随即丢了句，“没关系，习惯了。”
莫言可不是肯轻易罢休的人，她干脆一把抢走他的账本，还举在手中扬了扬，带着胜利的微笑。“楚凌云，快点去吃，吃完了我就还给你，不然我就在这跟你耗了。”
“你……”楚凌云瞪着莫言却又不知说什么。
一旁的路叔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只装作没看见。
莫言放下手中的账本，干脆连他手上的毛笔都拿走，硬拉他起来。“真是的，又不是要你做什么难事，吃个东西有那么痛苦吗？我又没在里面下毒。把他按在凳子上，把筷子塞到他手上，拍拍他的肩说，好了，快吃吧。”
楚凌云愣了一下，才开始吃。
莫言满意的一笑，“这就对了嘛。”
闲着无聊的莫言又开始东晃西晃，随手翻翻账本，倒是盈利了不少，突然莫言想到一个问题。“楚少，我们的产品都是在本省销吗？”
楚凌云放下筷子答：“基本上是，现在凌霄就是去邻省增开商铺了。”
莫言沉思了一会儿，又问路叔，“路伯伯，您可知这服饰潮流走什么渠道最易为人所知？”
路叔听了莫言的话，又见她带点坏坏的笑容，料想也不是常规渠道。但也想不出是什么。楚凌云也想不通她又在卖什么关子。
“妓院。”莫言语出惊人的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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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可不是肯轻易罢休的人，她干脆一把抢走他的账本，还举在手中扬了扬，带着胜利的微笑。“楚凌云，快点去吃，吃完了我就还给你，不然我就在这跟你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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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云愣了一下，才开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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