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

    呼吸不顺畅!

    迫切想要知道她是谁!

    这就是安邦此时此刻的心情,从前安邦根本不相信血肉相连的那份亲厚感,可就在前一秒,她萌生出一种神奇的感觉,它浓厚!浓重!仿佛雨水一点点渗透她的衣裳,打湿她的身体,触及到她的感官,就好比一串挂在颈间的钥匙,带她翻开一扇扇忧伤的门窗,迎来无比温暖的阳光。

    这孩子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骤跳不停,却又无比的祥和。

    “六嫂?”

    安邦看向女孩,只见女孩由一变二,始终无法重叠,她摇了摇头,努力问道:“这位公主是…?”

    窦子曰说:“这丫头排行十三,你叫她念安就行。”

    安邦紧张的握起拳头,喃喃道:“窦念安…念安…”

    霎时,她眼角的泪水滚滚而下,几个时辰前她才对那人表明身份,现在就有一个叫念安的孩子出现在她的面前,是巧合还是…?

    安邦不敢想,激动的心情无法散去。

    窦念安拿出丝巾,边擦拭安邦的泪水,边说:“我的名字有那么吓人嘛,六嫂,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邦呼吸变的急促起来,人也有些站不稳。窦子曰连忙快步上前,把她搂在怀里,紧张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安邦没理会他,握住窦念安的手,小心翼翼道:“你脚底可有无忧花胎记?”

    “那是无忧花吗?我还以为是普通的花呢。”

    闻言,安邦激动的直喘,愈发难以呼吸,原本就没有血丝的脸也越来越苍白,她手心渗出点点冷汗,瘫软在窦子曰怀中。

    什么情况?

    窦念安就是那孩子…?她的孩子?

    安邦想起程漫仪画的那幅画,忽而像是明了什么,又不敢置信,可能吗?会是吗?真的?要是的话…

    未来得及询问,安邦的身体已达到极限,晕厥过去。

    窦子曰紧张的抱起安邦,窦念安慌了,也伸出手想帮忙,而就在此时,窦子曰闻到窦念安身上传来极为淡的香味,立即喊道:“你身上涂了什么!”

    窦念安吓坏了,委屈道:“我没用香料…”她害怕起来,“之前我路过雏菊苑,会不会那个时候…”

    窦子曰瞪了她一眼,让柳絮赶紧让人去找张泌,随后带着安邦回房间,一时间,六皇子府灯火通明,人人忙碌起来。

    长哀六年十二月十日

    一阵冷风把安邦唤醒,她爬起来,看了看四周,陌生二字涌上心头。

    要说回到过去,前几次她都是去自己曾经到过的地方,这一次,竟全然是陌生的地方,不管是哪里,现在的她俨然没有心思待在此地。

    想起窦念安,安邦心里又是一阵暖流,她迫切想要回去,了解真相!

    可该如何回去?

    安邦又纳闷了。

    沿着小石子铺成的道路,安邦望见一座别致的小院,犹豫之下,她漫步前行。到了院前,安邦正欲敲门,大门便打开,一位年轻的女子展开笑颜迎接着她。安邦不认识女子,但女子长相叫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来了。”

    安邦听女子的口气,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心中更是震惊,尽管如此,她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口气镇定道:“你是谁?”

    巫吉莞尔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里头说话。”

    安邦没有犹豫,跟着巫吉走了进去,然而到客厅时,一样东西让安邦止住了脚步。

    巫吉见此,摸了摸肚子,目光慈祥道:“这面镜子带我横穿两个不同的世界,因为它,我认识了孩子的父亲,享受着被人爱的滋味。”

    安邦看向她,“你是巫吉郡主?”

    巫吉平静道:“我是你这个身体的母亲。”

    安邦忽而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位母亲,要是她的女儿如此,她定是痛苦万分,不过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巫吉郡主怎知道她不是陶灵儿。

    巫吉将泡好的茶端到安邦面前,“喝喝看,我亲自采摘制成的茶。”

    安邦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甜甜的,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巫吉脸上泛着母亲的微笑,“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不急,我们还有时间。”

    安邦是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但不知为何,此刻她最想知道的,是镜子的来路。

    巫吉仿佛看穿安邦的心思,说:“这是一面神奇的镜子,它是吕家的传家之宝,一直都被封存在吕家墓冢中,直到吕明发现了它,又不小心将血滴到镜子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吕明,只是一眼,我便认定了这个男人。”

    安邦看着她的肚子,推算出现在是长哀六年,此时吕明下落不明,甚至有人说他已死,可这四周也没有其他人在此生活的痕迹,难道吕明真的死了?

    带着疑问,她说:“能说的明白些吗?”

    “我小时候见过这面镜子,也不小心把血滴到了镜子上。”

    “你的意思是两个人不同时间段的人,都在镜子上留下自己的血,就能见到对方?”安邦总觉得奇怪,“可是我并没有在镜子上留下血啊,会不会是…”

    巫吉抚摸肚子,流下泪水:“在她生命结束,你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那一丈的血,铺满了整个镜子。”

    安邦已经顾及不到巫吉的悲伤,直接道:“另一个人是谁?”

    “一个视你为命的男子。”

    “谁?”

    “你希望他是谁?”

    安邦静默,这世上能为她豁出性命的人并没有几个,从前她的名单上有那人、有窦天,现在…她真不知道还有谁…但知道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活着的人,除了那人再无其他…

    巫吉又道:“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去,生命是有限的,即使你用镜子改变过去,死去的人依旧会死去,除非有人用自己的生命替你续命。”

    想到自己活在别人的体内,安邦皱起眉头说:“他都做了什么?”

    “为了让你活着,他跟镜子交易,等舍利子全部消失时,他的生命就会给镜子注入新的舍利子。”

    安邦看着镜子上的十颗舍利子,心中发凉:“我那面镜子还剩下42颗。”

    “是2颗。”

    “只要我不再回到过去,他就会没事?”

    “理论上是如此,实际上谁也不知道结果,就好比我跟吕明,他用尽巫术把我从镜子的那头拉到这里,是的,我们相守了,尽管只有一月,尽管他连孩子的面都见不到,但我们的结局依旧不完美。”巫吉眼里含着泪花,“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能够相遇,相爱,延续下一代,这份缘分无比奇妙,你对他而言,相信也是如此,不要怀疑他,这世上能为你放弃生命的人并不多。”她看着安邦的肚子,目光柔和,“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保护好她。”

    安邦点了点头,说:“其实我不明白,吕明既然是神算,为什么不避开命运的安排?或者做点什么?”

    “都试过了,这是最好的结局。”

    安邦咽了咽口水,“你是想让我坐以待毙?”

    “只要你还在乎他,就不该再来到已经不属于你的世界。”

    安邦回想过去,他们有埋怨过对方,伤害过对方,怀疑过对方,也有不惜一切为对方牺牲,最初在他们之间存在的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爱,随着时间推移,立场的变化,他们的关系也在逐步变化,到了今时今日,若要她给他一个定义,她只能说,这个男人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就像他能够为她牺牲一般,她同样也能为他牺牲,但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却再也无法解开。

    她眼眶丝润道:“是不是我死了,他就不用死了?”

    “我不是吕明,回答不了你的问题。”巫吉站的有些累了,坐到椅子上,“或许你认为你的生活很悲惨,事实上,世上比你悲惨的人,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

    安邦深作呼吸,忽而间,有种释然,看着巫吉,她心中腾起一阵好奇,于是轻声问:“你后悔吗?”

    “一辈子的时间很长,很多人耗尽生命也都未必能找到一位与自己心意相通之人,时间不是阻碍两个人在一起的城墙,尽管只是三个月,我和吕明没有遗憾。”

    巫吉脸上的幸福笑容,让安邦既羡慕又悲伤,也让安邦懂得了,有时候分开并不意味着分离,只要他们爱着对方,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过往,是她太看重自己,以至于忘记了每件事情的起因,忘了她与那人最初的约定,她不能怨他,更不能再做伤害他的事。因为她的抽离,那份对窦天的情,就是一把刺向那人心中的刀,已经将那人伤的遍体鳞伤。

    是该放手了。

    他们都该放手了。

    巫吉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释然二字,淡淡道:“吕明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陪伴你一生的人这才出现。”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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