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沈夫人心中再怎么不平,但是在这大昌最尊贵的女人面前,也只好妥协,只是心中越发怨恨欧阳家,心中不顺的她也没有久留,草草告辞后就拂袖而去,淮阳郡王妃也随之跟上前。

    “母后,儿臣怕这季氏心有不甘,万一搅出什么事……”回想起沈夫人刚刚的眼神,龙景睿不禁心中不安。

    “那就得皇儿自己看着办了,母后这也算帮了你一把,剩下的就是皇上的事了。”端木璇懒懒地往身后的蚕丝软垫上一靠,无所谓地说道。

    “这……”龙景睿瞪大了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如此无赖的话语出自眼前这个女人之口。

    拂晓看着这一切,到是心中明白几分,这太后已经打算重掌大权了,但是她光是将大权硬夺过来心中觉得索然无味,便想让小皇帝自己乖乖地将大权交给她,甚至让他用卑微的恳求,让他知道她才是将无上皇权掌控于掌中的最高统治者。

    真是恶趣味啊!拂晓心中对小皇帝充满了同情,摊上这么一位太后娘娘也算他倒霉了。

    “母后,恳请母后再掌朝政,儿臣自知母后喜欢清静,但是为了这大昌的江山社稷,母后还是答应儿臣吧。”龙景睿索性走下来朝端木璇跪下。

    端木璇眼中闪过幽光,面上却是疑惑不解:“皇上这是作甚?哀家区区一个深宫妇人,如何懂得这朝堂之事?况且朝廷上对哀家摄政也颇有微辞,哀家可不想再被人诟病成祸国妖后之类的。”

    “母后莫要再推辞了,若是母后不答应,儿臣便跪在颐寿宫前,直等到母后答应为止!”龙景睿激动地说道,如今之计只能求得端木璇答应重掌朝政,才能将那些棘手的烂摊子给收拾干净了,现在的他总算看清了自己的能力,看来只能等到自己羽翼丰满之时才能真正掌权,到时候,有些人就可以永远消失了,想到这儿,龙景睿眼中渐渐浮现了超越年龄的野心的冷意。

    上位的端木璇目光微沉,唇边勾起笑意,“呵呵,皇上怎的也学起了季氏那副妇人的作态了?哀家答应你就是了,只是别指望哀家会帮你太久,哀家还想好好地颐养天年呢。”

    龙景睿听到端木璇终于答应了,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似乎怕她随时肯呢个反悔一样,以有事为由离开了颐寿宫。

    “拂晓!”

    “啊?”拂晓突然听到叫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向她。

    只见端木璇正半眯着眼看着她,那双看不真切的眼所发出的锐利目光却是让她的肌肤感到了实质性的钝痛感。

    “今日之事你认为哀家处理得如何?”端木璇把玩着手上的檀木佛珠,饶有兴致地问道。

    拂晓立马跪下,说道:“太后之恩,拂晓没齿难忘。”

    “呵呵,你是谢哀家没有重罚你的那位父亲吧。”端木璇轻笑道,笑声很是悦耳,但是隐隐带着一丝嘲讽,“哎!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当中的各种利害也是看不真切的。”她幽幽叹气道。

    看到拂晓不解地看着她,端木璇笑着道:“你认为那位沈夫人是省油的灯?她一生只得了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如今她唯一的女儿受了辱,怎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您是说……”听端木璇这么说,拂晓心中倏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错,明日这件事怕是要闹得满城风雨了。”端木璇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说道。

    “自己的女儿被辱,总是要瞒得越密不透风越好,她这样闹得满城风雨只会让自己的女儿更加抬不起头来,这难道是爱护女儿?”拂晓越想越不解。

    端木璇嗤笑一声:“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今日之事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总会有些闲言碎语传出去,况且她的女儿已然*,女子失了身便很难出嫁了,怕是要被家族安排送到庵堂里度过残生,既然如此她还不如破釜沉舟,弄得人尽皆知,彻底毁了你那父亲的名声,让他背上一个”淫贼“之名,受尽世人唾骂,这样也算替她的女儿报了仇。”

    拂晓了解得点了点头,但是同时心中也升起淡淡的不安,万一她真得做了什么同归于尽的事,那自己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想到这儿,拂晓的头又痛了起来。

    “所以就需要有个说客去说服沈家家主和沈夫人了。”端木璇开口道。

    说客?拂晓抬头看向端木璇,并不了解她是何意思。

    “若是哀家没猜错季氏是要动用她娘家的势力来给皇上施压,季氏一族现足有十六个在朝官员,其嫡亲兄长更是位列高位,再加上沈氏的共同施压,怕是到时候问题就会变得棘手,要知道此事你本就是你父亲理亏。”端木璇倚着软垫懒洋洋地说道。

    “所以太后才说要有个说客去游说季氏和沈家。”拂晓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

    端木璇没有说话,只是淡笑地看着她。

    “敢问太后说的那位说客是何人,他身处何方,奴婢要去哪里找到他?”拂晓有些急切,她迫切想知道那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飘渺轻盈的声音掠过耳畔,拂晓怀疑自己是不是耳鸣听错了,下一刻便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端木璇没有出声,只是风情万种地倚在榻上看着她,凤眸含笑。

    “太后娘娘说笑了,奴婢怎会有这样大的本事?”拂晓慌忙地摆摆手,急切地说道,这太后是怎么想的,现在欧阳家可是沈家的头号大敌,自己估计还没进沈家门就被轰出来了。

    端木璇颀长的手指摆弄着身侧小几上放着的一只青铜云鹤小香炉,尖细的鎏金护甲伸进香炉中挑起燃尽的香灰,凑到鼻下深深一嗅,阖上眼,似乎颇享受似的轻轻喟叹一声,然后睁开眼说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哀家很清楚,若你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无法胜任这个任务,哀家也定然不会强求,只是你的父亲和欧阳家的命运,可就掌握在你手里。”

    端木璇的话让拂晓顿时沉默下来,她说得不错,要是想彻底压下此事,必须从沈家和沈夫人入手,要是劝好了他们,那么所有的问题将会迎刃而解,但是说得很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

    看着拂晓一脸苦恼的模样,端木璇微微挑了挑眉,然后朝她说道:“你先退下吧,哀家有些乏了。”

    拂晓满怀着心事退出了颐寿宫,慕容晚歌这时走了进来。

    斜倚着假寐的端木璇睁开了轻阖的双眼,眼底大盛的莫名暗光看着让人心惊。

    “太后。”慕容晚歌半跪行了礼。

    端木璇淡淡嗯了一声,随后沉默半晌,死寂的空气中只回荡着有节奏的转动佛珠的声音,似乎思虑了许久,她红唇轻启:“若是这次事不能解决,那人就不用再留了……”幽凉飘渺的尾音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中。

    “太后确定要除了她吗?若是贸贸然除了她,怕是留有后患。”慕容晚歌出声道。

    “哀家说过凡是对哀家有威胁的东西,哀家必须铲除,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也本想栽培她,但是太过聪明的孩子总觉得让人难以掌控,哀家还是喜欢乖巧听话一点的孩子。”轻柔的声音混杂着淡淡的叹息,却无半分悲悯,“这次我们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将所有碍事的都一并处理了,现在因为她而出现而暂时改变计划,若是因为她一个人而破坏了整个局,那哀家便断断不能留她了。”

    “既然太后想除她,直接下手便可,何必再给她一个机会?”慕容晚歌面露不解,太后的能力她很清楚,若是想谁死,那个人绝对会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这也是百官如此忌惮她的原因。

    “若是她真得可以说服季氏和沈家,那哀家还真舍不得她呢,这孩子到底伺候了哀家几个月,哀家也不想看着这么个豆蔻少女变成一堆灰。”端木璇拨弄着香炉中的香灰,然后轻轻吹了吹粘在护甲上的灰尘,顿时香灰随之飘散,一股浓郁的白露香弥漫开来。

    慕容晚歌眸底快速闪过什么,抬眼看向那懒洋洋斜倚在软塌上的艳红身影。

    太后……似乎对那个人格外的宽容和仁慈。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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