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绵一身淡粉,头上戴了朵百合状的簪花。如今虽是在秋季,但看见她,感觉就像是进入了才回暖的春日,融融可爱。

    但在楚府里走着,她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是没有表情的。

    她在想事情,她今日就命下人给那个王爷送了信,约他去玄灵寺里上香。她想很快就与他突破关系,不想处于这种“恋爱”般的胶着状态。

    她知道,那个王爷与黎莫如的婚期就定在了大年除夕,据今日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了。她就算不能在他们成婚之前,让那个王爷答应只娶她,她也要先那个女人进入王府。

    还不止,她还要霸占着他,让那个男人深爱的女人就算嫁入王府,也只能独守空房。

    是的,她不惜把自己推入那种完全泯灭了人性的女人的争夺中,也要让那个女人一辈子不好过。

    那个女人不好过,想必他就是死也不会安心吧。

    蕙绵想着心事,不觉间已路过正厅,到了前院。

    “绵儿,你进来,我有事与你说。”她正独自一人向前走着,身后厅里响起了步惊风暗沉的声音。

    “我有急事”,蕙绵停下脚步,仍旧背对着正厅,声音平淡道。

    “我叫你进来”,步惊风急躁的喊了一声,严厉而又让人胆颤。

    蕙绵却并不怕他,没再说话,抬起脚就要离开。

    她还没走一步,身边就卷起了一阵狂暴的风,再定睛看时,她已到了厅内。

    步惊风放开她,仍旧满目严肃的坐到了正厅主座上。

    看着这个打扮得娇艳的女人,男人的胸脯不停的起伏着,再加上这两日办公时听到的关于她的话,大手上的青筋也一点点爆出。

    什么是她在金秋雅集上像个妓子般的勾引王爷?

    什么是她早就与萧家大公子私定婚约,现在又将他推到一边,妄想嫁入皇家?

    什么是左相治国一把好手,教女却大大不如右相?

    今日她若不把她在金秋雅集上的行为解释清楚,不把她与那萧悦行的关系说清楚,就别怪他这个大哥替父教训她。

    步惊风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地开口:“打扮成这个样子,又要出去做什么?”

    他一看见她这精心装扮过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那日金秋雅集,她不也是弄成了这个样子?

    蕙绵听了他这掺着火药气的话,心中升起了一股厌恶的感觉。“大哥,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她却没有发火,有些故作娇媚的向男人问道。

    “给我收起你这副样子”,步惊风更加无法忍耐,她怎么能在他的面前做出这么一副样子?

    蕙绵翻了个白眼,不欲再与这个男人多说,转个身便要离开。

    步惊风见她要走,猿臂一伸,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他也随即站起身来。

    “说,要出去干什么?”他真的是怒极了,她都能看见他额上的青筋跳动的样子。

    “就像你在外面听到的,出去勾引男人啊。”蕙绵没有挣扎被他握住的手腕,只是嘲讽的对着他的眼睛,毫不在乎的说道。

    “你……”步惊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以往虽是不讲理,可几时说过这样不要脸面的话?

    “我?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才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到这里?到这样一个万人嫌的地步?”

    蕙绵苦笑一声,有些哽咽的对他道,看着他的目光中没有一丝躲闪。

    是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如果不是他非要娶那个女人,她怎么会得个恋兄弑嫂的恶名?她怎么会在后来前后追着那个王爷?怎么会落在冷水中几日昏迷不醒?

    没有那些,她又怎么会进到这个和她那么相似的女人的身体中。

    “那你就这样自甘下贱吗?”步惊风接着她的话,有些咬牙切齿的对她道。

    “你放开,我不想和你吵架。”蕙绵深吸一口气,不想与他做无谓的争吵。况且,她已经与那个王爷约好,巳时三刻在聆音亭会面。

    “今日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爹回府之前,你哪里都不准去。”步惊风说完,就拉着蕙绵,一边还大声喝斥着外面的侍卫,要他们时刻看着她,若她出去了,提头来见。

    “步惊风,你这是什么意思?”蕙绵有些趔趄的跟着男人的步伐,气急败坏的大声问道。

    “爹不在府里,我这个大哥就要管着你。”他依旧带着怒气,回答着她的话也并不停下脚步,甚至也不将步子放慢一二。

    “你少管闲事,快放开我。”

    蕙绵边说着,边用另一只手捶打着钳缚着她的铁臂。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不能撼动男人分毫,他带着她,直直的向她的住所走去。

    蕙绵心下一横,不再跨动双脚,男人这时正快速走着,自然将她拖拽到了地上。

    “绵儿,摔倒哪里了?”步惊风只觉得手上一沉,回头一看,她已经倒在地上了,此时也顾不得那依然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凭什么管着我?就是楚无波,他也没有资格管我。?”蕙绵趁机挣开了他的钳制,晃了晃有些麻木的手腕,怒喝道。

    “凭什么?凭我是你大哥,我就有权力替爹管教你这个不孝女。”步惊风听见蕙绵直呼父亲大名,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来。

    “步惊风,你这样当了婊子还要再立贞节牌坊,不觉得恶心吗?你真这么有孝心,当初怎么不娶了我?”

    步惊风听见这样残忍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就要抬手打她。但是在看到她的眼睛以后,他的手臂,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就这样保持着这个身姿好长时间,蕙绵也只是看着他,并无动作。

    “好,明日,我们就举行婚礼。”他终于放下手臂,声带已经干的发不出声音。这个女孩子是恨他的,他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在他回来的那天穿着嫁衣了。

    “晚了,我现在想嫁的是王爷,你有什么?”她满脸嘲笑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起身,提步离去。

    蕙绵走开没几步,就听见了背后撕心裂肺的压抑着的怒吼。她也忍不住想掉泪了,她第一次问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别人逼到这种地步?

    在这里伤心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拉扯着别人跟自己一起痛苦?

    琼玉王府里,若庸匆匆的用过早饭,便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要出府去。

    去见那个女人,他本来是万分喜悦的,却在冷静思考之后,添了几分愁绪。

    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提萧悦行,转投他的怀抱了?

    他不停地想这个问题,但答案总是迷迷糊糊的。

    “王爷,这是要出门去?”

    没等他踏上马车,耳边冷不丁的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是黎莫如。

    脑中突然间就这么一闪,她要与他在一起,会和如儿有什么关系吗?

    “是,你一大早就过来,有什么事吗?”若庸心里猜测着,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跟着府里的一个厨子学了一道很稀奇的羹汤,想送过来让你尝尝。”

    若庸正要拒绝,她的丫头束儿在一旁插嘴道:“王爷,我们家小姐可是天不亮就起来洗手做羹汤了呢。”

    黎莫如轻轻地喊了那丫头一声,示意她住口,又看向若庸,“如果王爷有要紧的事,我明天再来也行的。”

    若庸有感于她的懂事,看了看东边天空才升起来的天阳,笑着道:“不用了,现在天也早。”

    他说过,就率先跨进府门。

    若庸天性中有着一种敏感的善良,如今是他变心在先,再加上黎莫如如此温顺的表现,他看在心里,就更觉得对不起这个女人了。

    但黎莫如这边,早就察觉到了他心思的转移了。那个女人都成了残花败柳,可他竟然仍是不介意。金秋雅集那天,他的眼中更是没有她一毫的存在。

    女人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与他生米做成了熟饭,早日完婚才是要紧。

    这么多时日的相处,黎莫如自然知道,他是那种只会娶自己心爱之人的人。若她没有什么牵制住他,这婚事十有**是会作罢的。

    黎莫如借口说想去看他房中的那个玉雕,若庸心中虽有些疑惑,却并未多想。

    “王爷,您尝尝,味道怎么样,若是喜欢,以后如儿常常给你做。”才一进了男人的卧房,她就急着盛了汤给他,倒不说什么玉雕的事了。

    若庸并不疑有他,接过喝了。

    他虽然生于皇家,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敢打他的什么主意。主要原因不仅在于皇上对他的宠爱,还在于皇上尽管后宫佳丽不少,但与皇后的夫妻情分却是最重的。

    先前曾有不自量力的女人要与皇后争宠,当即就被遣到了皇宫最下等的一个宫苑,离冷宫只有几步距离。

    所以,尽管若庸了解宫中的那些女人为了多挣得父皇的一份宠爱,所使得手段多么多不胜数。但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自己的女人也会将这种手段用在他的身上。

    若庸将那碗名叫“一行白鹭”的羹汤喝下去了大半,尽管他已经用过早饭,但这汤的味道确实鲜美。

    黎莫如见此,脸上的笑容像花似的,开了一朵又一朵。汤里的药是她花了重金得来的,不会那么迅速的起效,当然也就不容易让被下药者发现中了春药。

    想起来时他要出门的样子,黎莫如便在心里准备了许多话题,她想这样拖住他。然后在谈话的过程中,慢慢亲近起来。

    她算得确实精到,但前提是若庸今日与蕙绵无约。

    黎莫如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若庸从不参与政事,因此日常中最是闲散。若是投其所好,那么与他长聊一上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从昨天晚上起,男人就在盼望着今日与她的约会了。

    不到一刻钟,若庸就找了个借口出门,只留下思齐等会打发黎小姐。还千叮万嘱了思齐,千万不要告诉黎小姐他去了哪里。

    若庸是真的不希望绵儿与她撞在一起,他隐隐地害怕绵儿因为她不再理他。

    坐在了马车上的若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他堂堂琼玉王爷,何时这样偷偷摸摸过了?哎,想他堂堂琼玉王爷,何时老是这样在心底感叹‘想他堂堂琼玉王爷,何时怎么样怎样过了?’?

    自从那日金秋雅集结束后,他就添了这么一个毛病。

    坐上车,吩咐那侍卫赶车之后,若庸也倚着车壁放松下来。心中不停地在想,见了她之后第一句说什么好。

    当初与黎莫如定亲之后,他也没有过像如今这样的急切的心情。

    若庸想着,突然间觉到一股燥热从心底扩散开来,只觉得这身体一时间像是遭遇了旱灾似的。这种感觉,尤其是在想到她的笑容时更甚。

    待回想到那日与她在寝宫莫名的一番热吻,他竟脑袋一轰,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男人不禁晃了晃脑袋,得镇定下来,这样一副急色的样子怎么去见她?她不得把自己当做流氓给打了?

    想到这一点,若庸连忙拉了拉衣领,并将车帘撩开一道缝。他可不想到时牵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就摸到其他地方去。

    若庸没发现,自己的脸庞这个时候已经红的不正常了,更没注意到,每当在心里想到若他无意间对她做了过分的事,而她生气打他的模样,他的身体就会莫名的一阵兴奋。

    终于到了地方,若庸也摆脱了自己一人坐在马车中冥想的煎熬。他们的马车是通过盘山车道直接到了山顶的,若庸一下车就急着去聆音亭。

    他才下车来,只觉得身上有些无力。侍卫见了,立即伸手扶住了他。待看见王爷那艳若桃李的容颜,两个侍卫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这两名侍卫都是自小就在若庸身边伺候的,一个叫卓越,一个叫卓凡。他们也算是见惯了自家王爷天人般的容颜,却仍是被这时的他震撼了。

    王爷真是太美了,卓凡不禁在心中大胆地想道。想过后,却连忙又小心翼翼地向王爷瞅了一眼,同时缩了缩脑袋。

    他不敢想象,若是被王爷听到了他内心的话,他会落个什么下场?

    若庸虽然对待身边的侍卫下人并不严厉,但是却自有一种让人不敢轻易冒犯的气度。

    “王爷,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扶着他的卓越却猛然间觉得王爷的气色不对,这个样子,很像是中了那种药的。

    卓越突然间就明白了,但是却不敢直说,只是想从侧面劝说王爷现在下山就医。

    “无碍”,若庸一开口,声音竟是异常沙哑,连他自己都愣了愣。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那一层,满心惦记的只有那个或许已在聆音亭等他的女子。

    “你们两人候在这里吧”,远远地看见了聆音亭,若庸便拒绝了卓越的搀扶,并吩咐道。

    提步前,他又检查了一遍衣衫,并再次将领口整理了一番。

    他走近了些才发现,聆音亭内并无一人,她难道还没过来吗?

    若庸心下疑问,又向前走了不下百步,才远远地看见水潭边上坐了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正在那里仰着头看那已经不太壮观的瀑布呢。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深秋,瀑布上游水流量减少,瀑布也小了很多。

    只一眼,他就能确定那是她。若庸笑了笑,快步走上前去。

    “早就过来了?”他走近了,挨着女子坐在已经枯黄的草地上,才满含笑意地问道。

    这个时候,身上的不适也略略被他忽视了些。

    “嗯,可是你怎么才来啊?”蕙绵应了一声,轻吸了下由他带来的暖暖的好闻的气息。

    “呃,我临出门的时候有些事。”若庸没打算撒谎,却只说了只言片语。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蕙绵转头看见他的样子,很是疑惑,说话间手也覆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一接触到那冰凉,若庸无法克制的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就算蕙绵本来与他相处就抱着勾引他的目的,但他这一声却是那么突然,饶是蕙绵本就目的不纯,这个时候也不自觉地红了面颊。

    “你这人,你到底怎么了?”蕙绵立即就收回手,带着不好意思责问道。

    若庸连忙拉住了她的手,笑容间透着些无赖气息,“你的手,很舒服。来,再给我冰冰。”说着就将她的手拉到了好像在冒火的面庞上。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病了,要不我们下山去看看吧?”蕙绵只是象征性的抽了抽手,便转移话题道。

    “我觉得还好,只是有些热。”若庸满不在乎道,边说边将女人抱在了怀中,试探性的用嘴唇碰了碰女人的额头。

    见她没有不悦,一时没克制住,便又亲了一下。

    “绵儿,我,我,我有些”,若庸说的磕磕巴巴,因为他抱着她,求欢的话语竟差点脱口而出。

    “你怎么了,说话怎么结巴了?”

    蕙绵靠在男人如火的胸膛前,自然觉察到了异样,不过仍作无知的问道。

    若庸却在突然间白了脸色,猛地将蕙绵推出怀抱。他再傻,也在这**来的这样猛烈时觉察到了。

    他竟然还对她心怀愧疚,而她却给自己用这样的药。

    “你……”他突然间的力道太过猛烈,蕙绵一下子就倒在了一边,手也被地上的干草擦破了皮。蕙绵突然间一阵委屈,晶莹的泪珠直在眼边打转。

    她承认,自己如今多少有些做戏的成分。要搁往常,她不将他反推过去,就算便宜他了。

    “绵儿,我不是对你,我不是有意的”,见女子这般,若庸心中的怒火顿消,但另一种火气却噌地冒了出来。

    他将她扶起后,就迅速的收回了手。虽然看见那双小手的内侧有斑斑红痕,心疼无比,他也不敢再碰触她了。

    没中这药物时,他还忍不住的对她想入非非,更别提这个时候了。不行,他得快点下山去,不然真的会对她行禽兽之事的。

    “绵儿,我先下山去看大夫,马上就回来。”若庸强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对她道。

    “不要”,蕙绵却忙伸手拉住了他,她明白了他此时异常的原因。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这正好住了她的一臂之力,她岂能让他走开?

    “你还不明白吗?我中了春药,再不离开,就会对你……”若庸被蕙绵抱住腰身,心中的火更加旺盛,便急吼吼的对她道。

    “我明白,我愿意。”蕙绵闻此笑了笑,并抬起头在男人的下巴颏上亲了一下。

    若庸瞬间就不想控制那快要燃烧掉理智的火焰了,却在火热的嘴唇感到她冰凉的脸颊时停了下来。

    “不行”,若庸又拉开了蕙绵,有些难言道:“这药太厉害了,我怕伤到你,咱们换个时间再”

    蕙绵不等他啰嗦完,就又扑到了他的怀中,吻了他一下道:“就今天”。

    两人一下子就滚到了地上。

    “咱们换个地方吧”,好一会儿,才听见女子模模糊糊的声音。

    男人应了声好,带起她,用尽全力飞过了瀑布。

    那后面竟是一个干燥的洞穴,挺有几分水帘洞的味道。

    在这天然的室屋中,两个人都有些激动,几近疯狂。过程中他确实没有控制住,蕙绵几度担心他变成嗜血的猛虎。

    不过最后她倒是调侃他,“看着你好像温和的一块玉,怎么喜欢这血腥之爱呀?”

    若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心里想,我说过换个时间的,是你不同意。

    又歇了一会子,蕙绵趴到男人身边,一边描绘着他的眉毛,一边笑着问道:“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

    若庸感觉好笑,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蕙绵又道,“你什么时候娶我?还有,我不想你娶那个女人。”

    听了她这一句话,男人心中的温情笑意,一下子都被冷水浇了下去。她,果然是有目的的,不是为了他。

    若庸想着,手因不断握紧而发出了脆响。

    “你怎么了?舍不得她吗?”女人却还无觉地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哪个女人?”若庸松了手,撩起了女子耳边的一缕发。

    “黎莫如啊,你除了她,还与哪个女人有婚约吗?”蕙绵依旧有些撒娇道,却不知,身边的这个男人不是个一陷入感情中就什么都不会思考的傻蛋。

    “你也说了,我与她有婚约,她又没什么错,我怎么能说不娶她就不娶她呢?”若庸听了她的话,手上的力道一时控制不住,紧紧地拽住了手中的头发。

    “喂,你快放手啊。”那男人就拽了她几根头发,还那么猛地一用力,她能不疼吗?

    “绵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见那小脸上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男人连忙道歉,就算他发现她不是单纯的想要跟他在一起,他还是舍不得她有一点不好。

    “你就那么舍不得她?那这么跟我又算什么啊?”蕙绵揉了揉那一处的头皮,耍性子般地背对着男人抱怨道。

    若庸听了这话心中更加苦涩了,他们才在一起,她竟然就这么心急地拿着刚才的事情威胁他吗?

    “好了,怎么说起这个没完了,不如换些事情做做?”他藏起心中的苦涩,将女子抱入怀中。

    “我想嫁给你嘛。”蕙绵没有看头顶的男人,半靠在他的怀中,小声的说道。

    “但是,我不能不娶她。”若庸将蕙绵的脸板正,正对着她道。

    “那我呢?你要把我怎么办?”她便也看着他,有些委屈的问道。

    若庸不想与她演下去,可是心中又舍不得她。况且,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不想让他娶如儿。

    万一,她只是因为太喜欢自己,才嫉妒如儿呢?

    可是不管若庸怎样想,他也不能忘了她前段时间与萧悦行两情相悦的样子。只是,他想不出其中的关节。

    “绵儿,你不要觉得我要了你,你就可以命令我做事。”若庸想,既然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先这样吓住她吧。

    “我能不像以前那样讨厌你,你就该知足了。”他尽量不去看女人已经渐渐呆掉的小脸,满是理所当然的对她道。

    蕙绵一时间觉得双目干涩,就是,她又不是什么宝贝尤物。就算他与她有了什么,也并不意味着这个男人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啊。

    她想,她是被流风宠坏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蕙绵低下头去,有些干哑的说道。

    “好了,不要这样,笑一下。”若庸见她这个样子,万分心疼。立即换了面目吧,感觉会更加不好。但是他却不想看见她这样难过的样子,便依旧用了命令的语气说道。

    却不知,这个时候,这样一句话,更加让蕙绵无地自容。她本想着勾引这个男人,却不想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玩物。

    听听他说的什么话,笑一下?当她是什么?

    “女人太随便了,不好”。她猛然间就想起了曾经离乱说的这句话,她能怨谁?是她自己不自重的要贴在他的身上的。

    蕙绵不禁握紧了双拳,抬起头,对着男人笑了笑。

    若庸却更加烦躁,他不喜欢这样的她。她有什么话,都可以跟他说啊。她开诚布公的跟他说了,他不会与她计较的。

    这个女人,真可恶。

    “绵儿,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有些烦躁的托起了女人的下巴,看着她,略显得轻浮道。

    蕙绵满脸疑问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这么没头没尾的要自己重复哪句话。

    “你刚才说,你要做我的……”若庸看着蕙绵,小心翼翼地提示道。他喜欢极了这句话,以及她说这句话时的样子。

    “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这样的男人,竟然蕙绵忘记了刚才的委屈,有些好笑地接着他的话道。

    女人心中这时却有些埋怨他的善变,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

    “佳人相伴,求之不得。”他马上在她嘴边轻啄一口,像一个浪荡公子般回答道。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蕙绵不敢说的太明显,只好有些隐晦的问道。

    若庸眼中有一抹暗沉,迅速地一闪而过。她真的,就这么心急?

    “你说,我都听你的。”若庸不在意的笑了笑,他还是不甘心地想试探她。

    蕙绵心中冷笑一声,刚刚说了那么多,都被他一一拒绝,这个时候竟然还这么说。

    “我不说,再说,你又要认为我拿着咱俩这事要挟你了。”她边说边摆弄着男人的手指,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却在猜测着他的反应。

    “我先前有誓言,此生只娶一妻的。”若庸先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并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果然一时没了动作,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后悔筹码押错了。

    “能嫁给你,她真幸福。”她却只感叹地说了这么一句,埋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蕙绵突然抬头看着若庸,悠悠地念过这两句,才笑问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两句话?”

    若庸不觉眉头一挑,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道:“悦行的大作,一时名动京城。”

    “我听说,他这篇大作,所愿为的人,是,你的未婚妻呢。”蕙绵才说过,就轻声笑了起来。

    若庸在这一刻心跳动的十分剧烈,像是怒气,像是快要触摸到答案的不能承受。

    “坊间传言,不足为信。”若庸调整了一下心情,仍旧无表情道。

    “你真好”,蕙绵听了,止住笑,有些讽刺的对他道。

    她想问问他,你可知道,就是你不足为信的那个人,竟然为了心爱的女人那样玩弄我?不是因为他们,我怎么会处于这么不堪的境地?

    我的爱,我的信仰,全都因为他们,飞灰湮灭了。

    她想起过往,从来都刻意避免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她知道,若是再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她会崩溃的。

    “我若不能娶你,你打算怎么办?”

    他看出了她的嘲讽,想了想,便这么问身前的女子。

    “赖着你,一辈子。”她却没有因为他这句话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只是像个小赖皮一样,有些不管外界怎么变,我心依然的味道。

    若庸的心情因为她的这句话,才刚有些起色,马上就被她的下一句话推到了冰窟中。

    “你在外面有没有宅子?我就住在那里好不好?你想我了,就去看我。这样既不耽误你娶媳妇,我也能拥有完整的你。”

    虽然她说的这么委屈求全,但是,他还是能够窥见一些她的目的。

    是的,她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如儿好过。

    若她真的爱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让他养她作为外室的话?

    “这样,就能满足你了吗?”

    男人什么心情也没有了,本来还想和她再恩爱一次,这个时候心中只剩下了灰色的失望。

    蕙绵没有明白,这句话其实也是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来理解的。

    “能和你在一起,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也很满足。”她马上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回答着他的问题。完全忘了,刚才自己还是那么斤斤计较地想要嫁给这个人。

    若庸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算是知道她这句话没有几分真,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动。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暗笑,傻女人,还没有一试,你就露出那么多的马脚,真不知道你以后会用什么计策来对付我。

    “那好,不过我手下也只有一座别院,在外城西北角,周围没有什么住家。你若是不害怕,咱们就搬过去。”

    虽是这样说的不在意,想着以后要和她住在一起,他的心中还是生出了几分期待。

    “有你陪着我,去哪里都不怕。”

    此时的蕙绵早已经不关心,她这里的父亲知道她此时的所作所为,能不能够承受得了。

    若庸也看着她笑了笑,猜测着她日后有几分真心爱上他的可能。

    蕙绵又跟他说了些想要怎样在那个别院布置的话,男人多是看着她,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她的话。

    没说多久,两个人又忍不住的做了一次。

    等他们准备回去时,已经是半下午的天色了。

    到要回去的时候,蕙绵已经是连眨眼的力气都没了。不过想起早上离府时她与步惊风的争执,她就不想再回去了。

    “我们去你那吧”。她将力气储存了好久,才对抱着她的男人道。

    若庸没有反对,她这个样子回到府里,他还真不放心。况且,外城住的都是些平民,不会有人认识他们。

    他当初之所以在外城置办了那么一所别院,也只是为了偶尔去郊外游玩方便些。不想,今日却有这么个用处。

    若庸并不常去这个别院,别院里也只留着四五个平时打扫的下人。每次他来这里,都是从府里带着下人的。

    今日来的这样突然,不免弄得别院里的下人慌慌张张的。

    若庸命人烧了热水,准备些吃的,便抱着蕙绵进去了。

    等洗浴的水准备好了,他帮着蕙绵洗过身子,又哄着一直要睡觉的她吃了些东西,才开门出去了。

    正在外面有些如在梦中地候着的卓越、卓凡,一见自家主子出来,立即抬头望了过去。他们十分怀疑,眼前这人真是自家那个这么多年来没碰过一个女人的主子?

    若庸察觉到了两个手下的审视,十分威严的咳了两声,然后说道:“你们回府里去,挑几个懂事的过来伺候。”

    “是”,卓越卓凡又看了他一眼,才有些迟疑地应道。

    听王爷这意思,是要在这里长住了?

    “还不快去?”若庸看着两个愣愣的人,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王爷,属下斗胆问一句,您日后吃住也要在这里?”卓越转身前,又问了这么一句。

    “不该问的别问,还有,来伺候的下人不用太多,三四个就够了。”

    若庸被问住了,他真不知道,自己以后是不是要日日陪她住在这里?所以只好如此吩咐。

    “是”,两个侍卫又齐应了声,才一跃离去了。

    若庸却是心思满腹的转回了屋里,若他住在这里,就如她所愿了,但他不住在这里,会想她。

    想来想去,他决定不去关心她那复杂的心思了。他只一心一意的对她,就不能得到她真心相待?

    他不会对她说,到她真心待他的那一天,他会娶她的。

    蕙绵睡了两个多时辰,醒时已是星星满天空了,不过在屋里的她是看不见的。

    “过去吃些东西吧”,她醒来时,他正在明亮的油灯下读书。注意到她动了动脑袋,他连忙放下书,来到她的身边。

    蕙绵就着他的搀扶坐起身来,只是一有动作,身上还是疼得难受。不过,听着他清和的声音,她心情倒是意外的好。所以,对身上的不适,也没怎么表现出来。

    若庸却依然注意到了她身子猛然间的僵硬,心中闪过柔情,说话间便更加温柔,“我端过来,你在床上吃吧。”

    蕙绵也不逞强,心安理得享受他此时的关怀。

    给她拿了个枕头垫在后背处,若庸才出门让候在外面的小丫头搬个小桌子过来。

    不一会儿,饭菜就布置好了。

    若庸坐在了蕙绵对面,看着她吃饭,时不时的还夹过去一筷子他认为营养很好的菜。

    桌子上的菜式大多是清淡可口的,只有一两道荤腥,很合蕙绵的胃口,她就着菜吃过两碗紫米粥才停下来。

    “再吃些”,她一放下碗,若庸就拿过那只空碗盛上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你当我是猪啊,不吃了”。许是灯光太柔和,蕙绵话中也少了些顾忌和之前一直故意做出来的娇媚。

    她说过,才猛然察觉自己的语气,张了张口想要收回,却不知说什么。

    “才刚睡醒就急着吃饭,你倒说说,你是不是猪?”

    若庸却没有生气,听那语气,心情还是极好的。

    “是你让我吃的好不好,我还没刚睁眼呢,你就让我吃东西。”听他这样嘲笑自己,蕙绵当场就不愿意了。

    “我这里还有好东西呢,你吃不吃了?”若庸见她实在没有再吃的意思,示意丫头过来收了,同时还笑着跟她说话。

    “什么?”蕙绵问过了,看见他那凤目中闪出的点点亮光,便察觉到自己被骗了。

    “不吃了,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她哼了一声,拽着被子便又躺了下去。

    “再吃些水果,陪我看会儿书再睡。”见此,若庸也不在逗她,抬手挡住了她的肩膀,仍是好心情的笑道。

    “我要睡觉”,蕙绵看着几乎趴到了她脸上的男人,拒绝了他的提议。

    想要红袖添香,找她是最错误的选择。

    “你确定?”若庸放下了挡着她肩膀的手,又向她欺进一步,满面笑容的问道。

    蕙绵不知道他有什么可高兴的,迟疑地点了点头,但马上就被男人咬住了嘴唇。

    到气息再次灼热起来时,若庸才放开了她。

    “好吃吗?”离开她的脸庞前,他掐了掐她软软的脸颊,故意问道。

    “什么跟什么啊?”蕙绵有些不满的咕哝了一句,再次躺进被窝儿。

    再次躺下却睡不着了,毕竟才刚刚睡醒,耳中总是能听到他缓缓地翻书声。过了会儿,蕙绵便翻个身朝着外面。正好看见那个王爷在灯下优雅的看书的样子,眼前马上就出现了以前在云飞卿那里的情景。

    她的难得的偷来的一会儿轻松,因为这个回忆立即跑得无影无踪。

    若庸知道她在看他,却并不望向她,他早就想让她这么看着他了。他又没看两页书,就听见那个女人貌似在叫他了。

    “喂,我有事想麻烦你一下。”

    喂?若庸愣了愣,随即深深地皱起了两道好看的眉毛。

    “那个王爷,你派个人把我的丫头夏香带过来吧。”见他不理,蕙绵只好缓和了语气,有些讨好道。

    却不想,那个王爷在听了这句话后,啪的一声就把书拍到了桌子上。

    “那个王爷?”

    她只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重复着。

    蕙绵心中一凛,马上笑意盈盈的改口道:“庸,我刚才只是一时嘴快。”

    “只是嘴快?还是你常常在心中这么称呼我?”

    若庸的语气变得很冷,果然是这样,这个女人是一点都不看重他的。可是他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想相信呢?

    就算自己明白,在她的笑容面前,也想将她的“别有目的”忘了。

    “我向你好吃的嘴唇保证,只是嘴快。”蕙绵不顾身上的不适,坐起身来,故作调皮的伸出三根手指道。

    “好”,若庸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依旧严肃道:“以后换个称呼。”

    “庸”,蕙绵立即喊了他一声。

    “不好听”。若庸摇了摇头。

    蕙绵在心中不满道,那是你名字起得不好。面上却依旧得十分耐心的问道:“那要怎么喊?”

    她眼中的一点不满与脸上有些讨好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庸见了,蓦然间心情大好。不管这个女人为了什么,她这么不情愿的讨好自己的样子,真是“大快王爷心”。

    “待我想想”,他敲了敲她的额头,笑着说道。随后又要蕙绵往床里躺躺,说他不看书了,要睡觉。

    “我的丫头呢?”

    “明天”。

    他说过,将女人抱在怀中,然后闭上了眼睛。

    门口的小丫头也不敢多问,到屋里熄了灯,轻轻地带上门,才舒了口气。

    王爷,太不正常了。

    蕙绵看了看外面黑乎乎的夜色,暗叹了口气,也只好到明天了。

    她轻轻地挣了挣将她整个都揽在怀中的手臂,没松些,倒反而更紧了。蕙绵也只好作罢,将头悄悄地向外移了移,以期离他不停地打在她脸上的鼻息远些。

    她的这一番小动作,让若庸心中十分不舒服,可是他依旧装作未觉。

    久到蕙绵都要再次进入梦乡了,他却打开了话匣子。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舞蹈吗?”

    蕙绵马上打起了精神,他要聊天,她只能陪着。

    “不知道”,她答。

    若庸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方移了移,才又说道:“从我很小的时候起,我只要一做梦,就会看见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但也不是真的看见,因为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这,和舞蹈有什么关系?”蕙绵不禁怀疑他是在说梦话,好好儿的说着他为什么爱舞,怎么又提到什么梦中的小姑娘?

    “呵呵,耐心点儿”。若庸轻笑两声,在黑暗中拍了拍她的脸颊。

    “后来我再在梦中见到她,她就是在学跳舞,常常对着一个像水面一样的东西在练习。梦见的次数多了,我才知道那东西是镜子。”

    “啊”,未等他说完,蕙绵就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忙担心的问道。

    “没事,只是感觉好神奇,你做梦还是连续的。”蕙绵压下心中的惊奇,有些感叹道。

    “你觉得,你梦见的小女孩是真实的?”又问。

    若庸嗯了一声,接着道:“每次做梦,我都能听见别人叫她,以及她们的谈话。可就是无法看清她,总隔着一层雾。”

    “那她叫什么?”

    “你相信吗?每次在梦中我都清楚的知道她叫什么,醒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再入梦时,我也知道我醒来还是会忘了她的名字的,再怎么努力地记,都是徒劳。”

    蕙绵许久没有作声,他也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想说,你和她有宿世姻缘?”蕙绵终于又问道。

    若庸笑了笑,才又说,不是,可能只是凑巧吧。因为他一过了十岁生辰,就再也没有梦见过她了。他说,他相信他会在现实中找到她的。所以,不管哪里有舞蹈好的人,他都会去看的。

    “你又没见过她,就凭舞蹈就能认出她来吗?”蕙绵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真是太不靠谱了。

    “只是感觉,是她在我面前跳舞,我就会有感觉。”若庸回答,声音中带着笑意。

    “那这么说,黎莫如就是你要找的了。”蕙绵想了想,问道。

    听她提起黎莫如,若庸回答的有些谨慎,“应该是吧。”

    “那你看我跳舞时,是什么感觉?”

    虽是这么问,蕙绵却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没感觉”,若庸应该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过了会儿才这么悠悠道。

    他想说,就是你,你就是她。可是,他却无法在这个时候对她说。因为这个时候,他竟成了她算计的对象。

    蕙绵笑了笑,不是就好。她不想与他有什么命运上的牵连,那样的牵连,在她算计他的时候让她知道,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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