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徐倩家时,肖佑、陈艳、徐倩已忙乎着做饭,肖佑笨手笨脚地削山药皮,那山药汁粘在刀刃和山药间,拉着鼻涕样的长线,他还挺有耐心地用手拨弄着,陈艳正摘灰灰菜摘的满手是泥,说要拌凉菜,徐倩一副女主人样,穿着紫色休闲裙,腰间围了有白兔头样的围巾,正切肉丝,切的熟练利落。徐倩的家是一独院,有五六十平米的样子即紧凑、整洁又温馨。

    “你们两人赶紧帮忙,把这些水果洗了。”徐倩招呼着方静、周锡。方静从袋子里掏出菜、肉、水果、还有红酒。周锡笑道:“我除了会洗水果,其他一概不会哦。”陈艳斜瞅了周锡一眼:“你这话说的还好意思?要想吃,每个人都得动手,你妈惯得毛病,在我们几个面前一切都是闲的。”

    周锡笑道:“那你们吩咐,我现在做啥?”说着擦拳磨掌,一副大干样子。

    “你去学着把菜剁切了,等会徐倩炒菜用”,陈艳毫不客气地对周锡说。周锡很听话地拆开袋子,拿出刚买的辣椒,在水池里洗起来。徐倩看方静在一旁站着不知干什么,便对她说道:“若琴去把小客厅收拾一下,等会做好了吃饭用。”方静走进厨房斜对面是一小客厅,看见里面中间放着木沙发和桌子,墙右侧有一人多高的玻璃小柜子,上面摆满了小木偶、小玩具,还有红、黄、绿三色一盆的蝴蝶兰,方静一边擦拭着,一边想着以后会怎样,她一直以为自己说不定哪会就在重庆那条小路旁的油菜花里醒来马不停蹄地朝回家的路上赶,可快来榴韬岛一个星期了,始终在原地踏步。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方静不一会听见徐倩兹兹溜溜地炒起菜来,她还没收拾完,周锡就到小客厅来看她,一进来,他就说:“总觉得你今天心事重重,总让人不太放心,明天我就把厂房旁边的那所房子收拾干净,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安静,这儿嫌热闹的话,明天你就搬到那里去住。”

    说实话,被周锡母亲一奚落,方静情绪不是太好,她一走进徐倩的小家,更有一种寄人篱下无所适从的感觉,这在周府是从没有过的。方静没想到周锡一眼看穿她的心事。被周锡一说,方静心情平静了许多。

    “其实我只是想以后怎么养活自己,你不用担心的。”方静转过来安慰周锡,周锡突然问方静:“你真的有对象吗?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妈听的?你能不能遵从你自己的感情,为自己的感情负责,活给自己看?”

    方静看见周锡眼里的热忱,可她却不能让那片热忱找错方向,落错地方。她苦笑了一下:“命运好奇怪,让我竟然遇见你,多希望时间倒流到五年前,或许我们会有不一样的开始。”五年前是她和老公结的婚,那时候懵懵懂懂。

    周锡却误会:“你是不是怪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不在你身边?实在对不起,我那时候年少无知,不懂得保护你,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再离开你,好吗?”说着,周锡伸出手,拉住方静纤柔的手,方静触电般地缩了回去,目光满是慌乱。她看着周锡,觉得自己好似在隔岸看花,自己的花期已过,而他的花期才朝他慢慢走近,自己如何保持和他步调一致?丈夫暴怒时的神情时不时浮现在她眼前,更是无法让她释怀。她看到周锡一脸尴尬和茫然,只好打岔说:“快去帮帮他们,否则陈艳会骂我们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吃完饭时,天色已近暮色,大家走出房子,坐在徐倩门前的一棵槐树下,聊起天来。肖佑看徐倩坐在槐树裸露出来的一块树根上,便说舒服就凑过去挨在身边坐下来,陈艳、周锡、方静三人依次坐在他们对面围成一个圆。周锡抬头望了望天空,笑着说道:“连老天爷都知道我们团聚在一起,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肖佑取笑说:“我还以为你的眼中只有若琴一个人呢!没成想你居然连月亮是圆的都看出来了。”

    “那你的眼中有谁呢?”陈艳在一旁玩她面前地上的石子笑着问肖佑。

    “凭什么我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我妈。”肖佑斜着头笑道,露出洁白的牙齿,显得嘴有点大。

    “我们几个能坐在一起,上辈子不知修了多少缘分。”方静脸上有丝丝凉风吹过,她有点感慨良多。

    “这样说来,你和周锡的从小修的缘分最深了,不像我们,半道出家。”徐倩看了周锡、方静一眼,又斜瞄了肖佑一眼。方静静静地盯着他们两人看,朦朦胧胧的从院子散发出来的灯光照在他们偎依在一起身影那么契合。

    方静笑道:“我们中间再有一男的就好了,三男三女绝配,现在多一个女的了。”

    “你们去配好了,我还乐得逍遥自在。”陈艳一脸不屑。

    “大家还是想想明天若琴办学习班的事吧!”周锡插了一句。

    “你就只记得若琴的事,别人的肯定是记不得了。”陈艳趁机吐槽。

    “难道我忘记谁的事了吗?我待别人都是一样的。”周锡辩解道。

    “你是不是忘了补充一句:除了若琴?”肖佑在旁反问道。

    “你们不会是同性恋吧!怎么老是酸酸的味道?”陈艳回应道。

    “明天早上九点半在厂里回合,完了一起去那间空房子,陈艳、徐倩、肖佑你们去买些必需品,把账画在我名下,我和若琴直接去买三把古筝,学生我想第一个肯定是我妹妹。”

    “为什么,她不是由王春杰老师教吗?”方静惊讶地问道:“你想今天母亲气成那样,以后肯定不让他教,我们这又没有其他的老师,我想表面上周娥会来这学吧!”周锡长长叹口气说道。

    方静觉得前途光明起来,自食其力,在她看来,是一个女人自尊,自重,自立、自爱的表现,无论别人、还是自己最亲的人,都无法代替自己养活自己来的快乐、充实而丰盈。

    他们五人一直坐到深夜,肖佑一直滔滔不绝,不时惹来其他人的笑声,期间他讲的一个故事让方静听后感伤不已,他说:“你们知道这儿为什么叫榴韬吗?”

    陈艳抢先说:“这儿地形四面环水,象个孤岛所以叫榴韬岛?”

    肖佑笑了,一笑,眼变成弯月,有少许美男子模样:“此言差已,我考证了很长时间,最为可靠的史料是:最早这有一对非常相爱的夫妻,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每年男的种植蝴蝶兰花,女人编成很美的花环,男的漂洋过海就去很远的地方买花换生活所需,每次男人出海,女人就会在海边翘首期待,直到自己的丈夫回来。起初,男人一买完花,就会赶紧回家。可年长日久,男人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变了心,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直到后来彻底不回。他的妻子却在海边等啊等,一天天,一月月,她站在海边的身影变成了一棵桃树,桃树花年年开,却不见有缘人回,其实他的丈夫被外面的女人骗光了所有,回不了家。当有一天他步行到这个岛对岸时贫病交加,不幸身亡。死后他变成一棵很大的石榴树,每年石榴花开满枝头,人们一掰开,就会看见他那因悔恨而流泪的颗颗红心,他羞于见人,总是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他们就这样默默无语地隔海相望,后来,人们把这叫”榴韬岛“,”韬“即代表”桃“的谐音,也是后人对那位妻子一直想和自己丈夫过隐世生活的成全。”

    肖佑讲完了故事,每个人静静地,似乎还沉浸在那个悲伤故事里。方静被深深地刺激了,黑暗中,她感到自己脸很烧,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背叛妻子的丈夫,她想起自己的丈夫来,她突然想呼喊自己丈夫的名字:“朱海”,有多久没叫过他的名字了?又有多久自己没尽到作为妻子的义务?自己怎么从没想过回去呢?她开始失落起来。如果是白天,或许落寞、后悔、纠结等种种情绪会将她变成百变脸似一会紫、一会青、一会红。

    暗夜里,只听见徐倩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胡编的吧?肖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周锡,你赶紧说一句话呀”?肖佑有些着急徐倩对他的质疑。

    “我也听我爷爷说过这个故事,他说,做人,不能只为自己活,一切事皆有因,有因就会有果。”

    陈艳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怎么了?为一个传说变得消极起来?再说,夜里会做噩梦的。今晚我要和徐倩、若琴一起睡,免得回去一个人害怕。”肖佑取笑道:“还称自己女侠呢,女虾还差不多。”说完,他自己一人自顾自地大笑起来。后来看大家不笑,他才止住有点夸张的笑。

    不知为什么,方静却在肖佑的笑声里,无声地哭了,此刻她是那么想自己的丈夫朱海,她觉得自己好孤单,看着看着,她觉得周围的周锡他们慢慢地变得的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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