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与一个人挂着亲眷的名分,即便势如水火,在外人众多的场合下,也要为对方留几分颜面。速度上更新等着你哦百度搜索乐文就可以了哦!否则,颜面扫地的其实是自己。

    有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不屑去做。

    恰好,霍天北与顾云筝都是这种人。

    顾云筝之所以压着火气回府,也是因为自知寡不敌众。否则,便是有三分胜算,也会冒险一试。

    两个人策马到了垂花门外。

    霍天北下马之后,冷声吩咐徐默:“调派人手去正房,日夜保护夫人。”

    “是!”

    顾云筝回眸瞪了他一眼,愈发厌烦他了。之后就发现,方才她离开好像没有发生一样,内宅很是平静,路上遇到的下人的惊讶,完全是因为她与霍天北走在一起。

    霍天北步履悠闲地走在后面,看着前方那道窈窕却显得暴躁的身影,心头狐疑更重。

    这女子他便是不闻不问已久,只见过三两次,却不妨碍他了解她一些性情。而今日种种,她分明要显得比他还易怒、咄咄逼人——着实的可气。这意味的是什么?往日那样呆板无趣的性情,是她刻意做出的?有必要么?

    顾云筝走着走着,想起自己连路都不认得,不确定哪一所院落是自己住处,因此慢慢放缓脚步,回头问了霍天北一句:“跟着我做什么?兴师问罪?”

    霍天北没接话,丢给她一个“废话”的眼神。

    顾云筝的脚步更慢,随着他回了正房。

    抄手游廊里,霍天北的三房妾室正在与惊慌失措的春桃、秋月说着话。

    春桃、秋月看到顾云筝,神色立时鲜活起来,再看向霍天北的时候,便显得惶惑不安。与三位姨娘一同到了厅堂门外,行礼见过顾云筝、霍天北。

    顾云筝对霍天北这些妾室毫无好奇心,看也不看她们一眼,进门前冷声吩咐:“秋月,送客。”

    霍天北与顾云筝的反应如出一辙,唯一不同是连句话也无。

    顾云筝落座之后,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敛目看着脚尖。

    霍天北吩咐她:“何时想见亲人,传话给刘管家,他会命人请你爹娘过来。”

    顾云筝沉默。

    “擅自离府,休怪下人对你无礼。”

    这是顾云筝已经想到的事情,错失良机之后,再想离府定然不易。话说回来,这厮在西域只手遮天,在她离府后一道命令下去,她就是举步维艰。

    她只是不明白今日之事是源于怎样的巧合。打量着他一袭玄黑锦袍,见衣袂上染着尘埃,她问道:“你方才是从何处返回?”

    霍天北也不介意告诉她,“新得几匹宝马,出去试试脚力。”语毕起身离开。

    ——回来的时候就撞到了她。顾云筝啜了口茶,蹙了蹙眉,茶不好,沏茶的人手艺更糟。

    春桃问道:“奴婢服侍夫人去更衣吧?”

    顾云筝点头,转去里间。

    春桃已选出了不少素雅衣物,将一袭湖蓝衫裙拿给顾云筝看,得到允许后才服侍着更衣。

    更衣之后,有小丫鬟在门外禀道:“夫人,不好了,徐默带着不少人过来,守在了正房四周。”

    “知道了。”顾云筝漫应一声。

    春桃小心翼翼地道:“夫人,之前您为何离府?奴婢与秋月听说了,吓得半死。”

    “四下转转,以为无人理会的。”

    “四下转转倒是没事,”春桃提醒道,“只是,侯爷与太夫人得知,少不得以为您想回娘家。”

    四下转转没事,回娘家却是忌讳——顾云筝目光微闪,“侯爷平日里有什么喜好?”

    春桃认真地思忖片刻,“侯爷闲暇时,常带人出门狩猎。”

    “那按你看,若是我要出门狩猎试试箭法,侯爷与太夫人会同意么?”

    春桃沉吟道:“侯爷……奴婢猜测不出,太夫人却是断然不会同意的。”随即,又吞吞吐吐地道,“在府里,要么有侯爷庇护,要么有太夫人眷顾,选哪条路全在夫人。”

    顾云筝由此确定,春桃待自己忠心耿耿,因此勉强抿出个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

    今日虽然没能如愿,顾云筝并无损失,且有所得。

    她亲身感受到了霍天北极为矛盾的态度——他与她毫无情分,对她态度轻蔑,一丝尊重也无,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他却不允许她离开。

    至于太夫人,对她病了、离开都不在意,甚至不曾派个下人前来询问。再加上诸多细节,太夫人对她怀着怎样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顾云筝之所以总结这些,是意识到自己必须做一个从长计议的打算——她想,她可以利用太夫人,名正言顺地离开。太夫人既然能让霍天北与她成婚,应该也能让霍天北休了她。

    巨大的殇痛让她完全乱了章法,冲动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来回折腾了一趟,情绪略有缓和,头脑恢复了冷静。反思之下,才知自己贸然行事根本不禁推敲——

    说到底,她平白丢掉了两年时间,根本不知京城是何情形。便是回去,也不知该相信谁、请谁相助。

    毫无作为的话,不过是白费功夫。

    家族横遭灭门之祸,查清元凶只是首要之事,最重要的是复仇。这根本不是她一人能办到的,更何况还背着霍天北之妻的头衔。

    需要面对的事情、做出的筹谋太多,还是先沉下心来为好。

    是以,顾云筝转而吩咐春桃:“给我备一碗安神汤。”好生睡一觉,头脑才能冷静下来。

    春桃笑着称是。

    安神汤送到面前时,夏莲径自走进门来。

    顾云筝有些不悦,这也太没规矩了。

    夏莲屈膝行礼,恭声道:“夫人,奴婢是来请罪的。定是奴婢粗手笨脚,夫人才不再让奴婢打理您的穿戴了。”说完话,眼角瞥过春桃,想着这两日定是这小蹄子无事献殷勤,才让她丢了差事。

    顾云筝目光微闪,轻轻摇头,“你多心了,我并没这意思,方才正要命人唤你来说话。”

    夏莲面上一喜,随即便是狐疑。夫人怎么从头到脚都似变了个人?就连说话都是语调温和不急不缓,不似往日毫无起伏更无情绪。

    顾云筝又道:“今秋我穿过的所有衣物、绣鞋,你命小丫鬟取来给我看。”

    夏莲虽是不解,还是照办了。

    小丫鬟将诸多花花绿绿的衣物、绣鞋放到临窗的大炕上。

    顾云筝对夏莲道:“衣物、绣鞋如何搭配,你定然还记得,此刻便一一拿出来搭配好。我不记得了,今日便要辛苦你。做完这些,有赏。”

    夏莲很是意外,自从夫人进门后,阖府下人就没一个被打赏。今日不论得到多少赏赐,说出去也是很体面的事,思及此,慌忙称是照做。

    顾云筝接过安神汤,慢吞吞地喝着,喝完时,夏莲也做完了手边的事。她细细看了一阵子,和声道:“做得很好。这些衣物就赏给你了,只是要由春桃、秋月帮你收着,每日早晚给你送去一套。日后你也不需做什么事了,穿着这些衣物四处游走即可。”语声微顿,再说话时语气冰冷,“哪一日你不照做,我就打断你的腿!”

    夏莲的神色从喜悦、期许变成吃惊、恼火,最终则是欲言又止,称是退下。

    顾云筝和衣倒在床上,吩咐春桃:“夏莲若是去太夫人房里诉苦,只管由着她。”

    春桃神色忐忑。虽说这般惩戒夏莲让她心里很畅快,却不亚于在跟太夫人唱对台戏。这样下去,正房的日子会不会很难捱?可夫人已非她能看透,也只得领命称是。

    顾云筝思忖片刻,又道:“被褥熏香日后只用兰花、茉莉;去跟针线上的人说一声,日后只给我做颜色素净的衣物。”

    眼下的衣食起居就没有一样让顾云筝满意的,而离开又摆明了非朝夕之事,那么她就尽量让自己活得舒坦些,还能惹得太夫人不悦,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因为服了安神汤,顾云筝睡得还算安稳,却没睡多久。申时,春桃将她唤醒,低声道:“太夫人请您与侯爷过去一趟。侯爷已经过来,等您一同前去。”

    顾云筝蹙了蹙眉,起身下地,更衣梳妆起来,转去厅堂。

    霍天北坐在罗汉床上,在翻阅一本剑谱,已等得不耐烦了。听闻她轻微的脚步声,第一反应是浓眉微蹙,抬眼看向眼前人的时候,却是目光微凝。

    她绾着样式简单的发髻,头饰只银簪银钗两件,身着一袭冰蓝衫裙。款步趋近时,仪态优雅从容,目光沉静如水。

    这女人是怎么了?霍天北微眯了眸子。

    以往她在他眼里由艳丽繁复的色彩堆砌而成,却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此时此刻,霍天北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很是悦目。

    但是他的感触仅此而已,且很快就将之忽略回归初衷,起身时语气很差地训斥道:“磨磨蹭蹭,哪里像个习武之人!”

    顾云筝根本就不会理会,反问道:“既是不耐烦等,何不先去太夫人房里?”

    霍天北看住她,“若没话交代,谁耐烦来你这儿?”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轻视。顾云筝的回应是扯扯嘴角,一脸嫌弃,“谁需你事先交代?”

    霍天北黑了脸。

    顾云筝挑衅一般扬了扬眉,漠然转身,唤上春桃,步出厅堂。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磊数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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