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迷迷糊糊的醒来,一推开窗发现昨天夜里竟下起了雪,此时地面上满是一层白。

    迎面刮来晨风,凉凉的沁人心脾。院内的寒梅开的正好,幽幽梅香伴着风飘进屋子里。

    我正站在窗前,忽听身后一声惊呼,道:“我的好主子,快别吹这冷风,您若是病了,奴婢们可活不成了。”湖青衣衫的盈风快步上前,阖上窗子。

    我看着她,道:“哪里有那般严重。”

    盈风闻言笑道:“主子心肠好,自己的身子或许不在意,奴婢们的死活您却是上心的。咱们私底下可都念着主子的好呢。”

    “我瞧着你们一个个的都快成精了。”我摇摇头,笑骂道。

    “主子,您一会儿得去趟弯月居。”盈风一边收拾被褥一边说道。

    弯月居?我没听过这地方,虽说这王宫不算大,可到底还是有几十间屋子的。

    “去那做什么?”我不解问道。

    “赴宴。”盈风看着我,无奈道:“主子您不会不知道西唯的那两个主子就住在弯月居吧?”

    我耸耸肩,无所谓道:“你不说我倒是真不知道,不过为什么他们不住行宫倒住在王宫里?”

    “总归咱们王上唤他一声外甥,住行宫里未免显得生分。”

    我点点头,想着,去便去罢,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正闲得发慌呢。

    到了弯月居,刚刚跪坐好,那边一位青衣侍从走过来,轻声在我耳边道:“二公子有事耽搁,过不来了。”

    “我省得了,你先退下罢。”

    这回也不是什么正经宴席,在我个人看来不过是怕怠慢的这俩人,找我和冷景黎过来陪着吃个饭罢了。如今冷景黎有事耽搁,这饭局上自然只剩下我和他们俩。

    我脸上挂着温和笑意:“方才二哥遣人来告知,说是有事耽搁过不来。公子和小姐可别见怪。”

    今天那位二公子着一袭青色深衣,腰间坠了一块白色玉佩,长长黑发用青色锦带束好,并未加冠。忽地想起二哥曾提过一句,这位殿下今年才十九,还没到及冠年纪。

    “无妨。”他温和地看着我,道:“莫叫我公子了,我名唤济扬,这是我的五妹,名唤韶敏,比你虚长一岁。若是不想称我们哥哥姐姐,便叫名字罢。”

    我一愣,顿了顿说道:“济扬哥哥说笑了,阿凝自然得依礼才对。”转头对着那位五公主点点头,道:“韶敏姐姐好。”对这个只有十四岁的丫头叫姐姐,虽然心里呕得要死,但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温和神色。

    “阿凝…阿凝妹妹。”韶敏看着我,脸色些微不自然。大概是想到昨天还对我那般嘲讽,今天便姐妹相称温润词句,显得有些不适应。

    那厢济扬阖上桧扇,一脸温和笑意,道:“那我就随你的哥哥们叫你阿凝罢。”

    我点点头,道:“可以的。”

    阿凝本是我的小名,只是这高丽家里人才唤的。总归不过是个名字,他唤便唤罢。

    一晃儿几天过去,今日已经是初七,那两个主今天便回西唯去了。

    自那天吃完饭,那位“韶敏姐姐”便时不时的过来。相处久了,发现她也没那么讨厌,不过是从小娇生惯养叫人宠坏了,性子跋扈了些,倒没什么坏心眼。

    盈风走进来,有些惊讶道:“主子不去送送他们吗?”

    我仍旧歪着身子,细细啃着竹简,慢吞吞道:“青山永在,绿水长流,自是有见面的机会,何必徒添离别的悲伤情绪。”

    正说着,外室的门忽地拉开,我听着那声响,心里担心那门可别被甩坏了。这大冬天的,我可不想屋里刮穿堂风。

    那人直接闯入内室,我定睛一看,微微叹口气。心道,果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你为何不去送我?”黄莺一样的声音高高抖起。脸上透着红晕,气息也不稳,想来是跑过来的。

    此时屋外阳光正好,一缕光正照在她额间的彩胜上,有些晃我的眼。

    我在心里暗叹,这主儿不会是在快出发时发现我没去送她,任性的撇下众人跑过来的罢?我看她两眼,越看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我阖上竹简,勉强笑道:“我怕我舍不得你,将你绑在高丽,不叫你走。”

    她脸色缓和下来,抿了抿唇,道:“阿凝,我也舍不得你。夏天的时候我再来找你玩,可好?”

    我点点头,恨不得将她推出去,“如此甚好,我等着你。”

    她满意一笑,脸上梨涡一漾,高兴道:“既如此我得赶紧走啦,咱们就此别过。”说完提着裙摆出了门。

    盈风对这情况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怔片刻后回过头来,憋出一句:“这西唯五公主倒是顶喜欢主子呢。”

    我白了她一眼,无奈道:“她哪里是喜欢我,不过是西唯的那些王女们觉得她跋扈不和她玩,如今来了高丽我能真诚和她玩耍不敷衍。若不是二哥嘱咐我不可与她太计较,我早就闭门谢客了。”

    “怪道主子这两日安安分分地陪着她下棋呢,我和晴瑛还奇怪着莫不是主子改了性子。”

    听着盈风的话,我假意怒道:“你若再笑话我,我便告诉二哥去。”

    “罢罢罢,主子,您饶命。”盈风知道我在吓唬她,笑着道:“您总拿二公子吓唬人,奴婢们迟早被吓出病来。”

    听了盈风的话,我暗自想着,不光她们怕,其实我也怕。初见时以为是谪仙,等到被摧残几个月后才明白,这哪里是谪仙,这分明是脾气最古怪最会折磨人的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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