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时候您其实不必勉强自己,凡事追随自己的本心便是。”瑞王爷的耳边,突然想起自己宠爱的云侧妃的话来。

    他的嘴角终于弯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拉着殷子晏回到厅内,举杯致辞。

    在这个别开生面的文会上,向所有到访的宾客,尽情显示着自己的人格魅力,他的笑容和蔼,言语有度却又夹着一些小风趣。

    最难得的是,在坐的这二三十位文人雅士,亲朋好友,竟无一人感觉自己被冷落了,从始至终,都觉得被这位贵人关注着,心中很是感怀。

    真真是让所有的人都开了眼界,不免要在心中惊叹:“原来瑞王爷如此博学,如此可亲可敬,风度绝佳,以前真是小看了这位爷了。”

    晚间,瑞王府外书房。

    瑞王爷端坐在书案后,下面两溜官帽椅上,只在顶头处,悠闲惬意的坐着两个位身着文士长衫的男子,此二人不消说,正是最得瑞王爷信任的长河,霖翔两位先生。

    “两位先生不妨直说,殷世子今日所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瑞王爷手中把玩着,一块独山黄玉雕刻的盘龙佩,淡淡的问道。

    这块玉佩油光水滑,玉色橙黄在烛火映照下,通透的像是要活过来一般,可见不是凡品,甚为主子喜爱,因此才时时握在手中。

    长河先生和霖翔先生对视一笑,长河先生摆了个请的姿势,示意霖翔先生先说。

    霖翔先生也不见着急,喝了口热茶,满足的感叹了一番。

    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以老夫看,先不管廉王世子这话里的意思为何。单单只看他能来王府,不顾嫌疑的与您交谈,这便已经是桩难得的好事。”

    “老身纵观廉王府过去这一年。可以说是大事小事不断,连明面上的掌权人都换掉了。可以这么说,廉王府里的种种变故,连圣上怕都没有想到。”

    瑞王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您的意思是说,这是廉王爷的意思?”他凝神瞧着霖翔先生问了句。

    霖翔先生笑着摆了摆手,“老夫刚说了,是明面上的掌权人,王爷。您不妨想想,武安侯一案上,廉王府的实际情形,是否和他们所表现的那么懦弱退缩?这老廉王又是否是真的病了?”

    “要知道,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廉王世子的师父乃是见真大师?而见嗔大师可是世子爷的师叔,一向都是交好的很,这样一看,老廉王的病情,可就很有些想头了。”

    瑞王摸着独山玉的速度。不由得快了些,继而冷冷一笑道:“依本王看来,他们两府还真是学聪明了。上次在朝堂上,为了莫大公子的兵权,老廉王却是没有忍住,公然的帮着镇北侯说话,结果,大家都知道,要不是三年前的那场旱灾,他们两府的祸事,怕是就要不远了!”

    长河先生摸着自己的胡须叹道:“是啊。说起来,廉王府和镇北侯府都是能吏。只是势力大了些,圣上便容不下他们了。要老夫说,只要有本事,用又何妨?为天子者,就要胸怀广阔,海纳百川才成,这样猜忌削弱,未免太小家子气。”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圣上老了,怕自己升天后,太子殿下压不住这两只猛虎,这才想要在自己还能掌控一切的时候,为太子殿下清路,其实,太子殿下要是能强势些,那里用得着走这步必杀之棋?”霖翔先生说的话语风凌厉,一点都不婉转含糊,毫无意外的被长河先生白了一眼。

    瑞王爷听自己这两位幕僚说的,眼前那层朦胧的轻纱,却是渐渐的揭开了,“会不会是廉王府也看到了这点?不愿意束手待毙,所以这才打算主动出击,为自己的家族争取一个未来?”

    长河先生敲了敲桌面,正经的言道:“老夫说三件事,王爷您听完便能有个概论。”

    “其一,殷世子喜得麟儿,全家上下都宠爱非常。”

    “其二,太后她老人家身体欠佳,这大半年来,一个月里竟然大半个月都在喝药,万一她......圣上那里怕是就无所顾忌了。”

    “其三,莫三老爷那边必定有事情,促使廉王府最终下了这个决定,其中之密事不但要查,还一定要查清楚才成。”

    “这样咱们才能掌握先机,立于不败之地,主子爷,不要忘记,您才是主子爷!”

    听完长河先生这简单明了的解说,瑞王爷心中大定。

    再一听最后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他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独山玉。

    暗叹:“是啊,不拿出一个强势的姿态来,就算是本王将来能登上大宝,又怎么让这两府心服口服?!本王可不是太子殿下,本王不但要用廉王府和镇北侯府,还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本王抛头颅洒热血!”

    主仆三人是秉烛夜谈,很快便针对今日之事,做出完全的布置,而廉王府附近的暗探,不但没有减少,更是增加了一倍,这却不只是监视查探的意思,也有几分保护帮扶的意味在里面。

    瑞王府接下来,连着一个多月的消息,都是说莫三爷是怎么的虚弱,却又于性命无忧,要不就是太子殿下,又从哪里寻访到了名医,亲自带着去镇北侯府,为莫三爷诊病。

    总之,短短时间内,太子殿下驾临镇北侯府,亲自探望莫三爷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会屏退众人,单独和失去知觉,躺在榻上的莫三爷相处。

    除此之外,大约就是太子殿下最近的行为不当,已经引起了圣上的不满,就在三日前,圣上已经严令太子殿下不许出宫了!

    瑞王爷在烛光下,反复的看着一张张信笺,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位太子兄长,会对自己的岳父如此在意?

    说个难听的,就算现在莫三爷升天,可太子殿下和莫家的姻亲关系,却依旧存在,哪怕是没有了岳丈,关系稍微薄弱了些,但是依旧不会太影响大局。

    毕竟,镇北侯府,再没有任何一位小姐,嫁入皇家。

    “难道是怕皇叔他们有所动作?”这个念头只不过一闪,就被瑞王爷摒除了。

    他低下头,大感头痛的揉着额角,苦笑道:“父皇的儿子都死绝了,才能轮到他们家,太子皇兄,您真当我们这些皇弟,都是摆设?”

    显然,如果是廉王府有所企图,就不会有殷子晏前段时间的瑞王府一游了。

    打从那里以后,廉王府名面上还是老样子,不跟任何一位皇子,有过密的接触,但是,只有瑞王爷能感觉到,在朝堂上,廉王爷那边的势力,已经开始倾向于自己这边。

    换句话来说,半月前,因着莫三爷而空出来的工部侍郎这个美缺,已经在廉王府的支持下,换成自己人了。

    对于廉王府的示好,瑞王爷表示很享受,但是对于镇北侯府的事情,毫无头绪,他又觉得心里焦躁不安,这种不被自己完全掌控的感觉,真的太不好受了!

    “你才是真正的主子爷!”他的耳边不由得又会想起先生的话。这句话看似简单,可是这里面的意思,却就多了去了。

    就算是廉王府有意于自己,自己也只会是他们的主子!现在,和将来,都会是!

    曾经在很久以前,先生就曾经劝说自己,要和镇北侯府交好,现在廉王府的示好中,又有没有镇北侯府的身影呢?

    瑞王爷轻轻的叹了口气,抬起头,又重新翻看起了书案上的信笺。窗外,明月如华,风吹着树叶的声音,隐隐传进了书房。

    夜,真的还很漫长。

    “这么说,瑞王爷最近盯我们王府和侯府,盯得很紧啊?”莫莲萱手中握着一本诗集,望向坐在牀头的殷子晏。

    殷子晏瞧着莫莲萱闲淡的模样,笑道:“查了又能如何?他并没有来找我,就说明,他压根想不到那上面去,要不然,他就不会这般的犹疑不决,至今不登门拜访祖父他老人家的。”

    莫莲萱将诗集放到梳妆台上,走到殷子晏的身边,抬手轻抚着他的肩膀,“只能说莫三爷和太子殿下太聪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常人都想不到,真的,要不是张妈妈无意间撞到,又冒死将消息传了给我,恐怕到底我们也想不到这上面来的。”

    殷子晏感叹的点点头,伸手抱住妻子的腰,埋头嗅着熟悉的味道,问了句:“那该怎么办?现在张妈妈不在了,咱们是即没有人证,更没有物证,更别说将你的事情泄露出去了,这样一来,又该当如何取信于瑞王爷?”

    “自然不能自己送上门去,咱们也可以学学莫三爷的手法嘛,引导着瑞王爷自己去发现,比如说,他们俩曾经经常会去的神仙阁?”莫莲萱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梳理着相公的头发。

    暗地里妒忌不已,“一个大男人,有必要比我的头发还要黑?还要柔顺吗?真真没道理!”

    殷子晏自然想不到,怀抱中的人,居然会有这样怪异的想法,突的坐直身子,问道:“你的意思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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