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

    曾瑶目瞪口呆地盯着面前胡子花白的老郎中,水亮的杏眼瞪得圆圆的,“对口令!”

    老郎中也有些激动,捋着自己一把抓的胡子,兴奋道:“天王盖地虎!”

    “亲人哪!”

    曾瑶将老郎中枯皱的手紧紧地攥着,因着唇角灿烂的笑容整个人都明艳了几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也跑到这个世界来了?我原本还以为这世界就只有我一个穿越者呢。”

    老郎中一听她这话,立刻就苦了一张脸,苦逼道:“哎呀,穿越者有什么好呀,你看看我,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穿过来就变成了个糟老头子,简直是糟心死了,为了生计还要去装什么郎中……我根本就不会看病好么!”

    曾瑶满面同情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目光在那干瘪的胸部逡巡了一圈,目光越发地深邃,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也罢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或许这就是你的天命,让你来这世界走上了一遭——话说我觉得你医术就挺高超,很了不起呢!”

    “那是当然~”老郎中顿时傲娇地扬了扬鼻孔,“我也是练的好么,一般的疑难杂症还真难不倒我~哼~”

    ……其实你是在蓝翔技术学校练过的吧?

    曾瑶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终于放下心来。

    方才听到那人说“纳尼”的时候,她确实有些激动,不大能把持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

    她一缕幽魂来到这世界,本就打算是装个土著居民安安分分地过,并未想过要去自爆身份。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有人会接受一个荒谬的外来者,哪怕她是大倾王朝最受宠爱的嫔妃。

    先前她不知晓那人的身份,大意之下竟然说出了“逗比“这般的现代用语,委实是太过大意。

    所以之后的言谈中她便索性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借此来探探这人的口风。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粗线条,在知晓她也是穿越者的时候,不仅没有警觉地打探她的身份,反而巴拉巴拉地将自己的家底给倒了个彻底。

    再加上她之后的那些言词……着实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会说的话。

    虽然曾瑶也并不怕这人出去说穿自己的身份,只要自己今后多加注意,仅凭自己嫔妃的身份,便没有人听了别人的一面之词就来质疑与她,顶多会以为这老头疯了傻了忘了吃药了。

    曾瑶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那些大汉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被她撒上了些药粉,现如今他们都出了门去,哪怕他们易容术通天,只要沾了她的药粉,沈洵的人还是能够一眼便认出来他们。

    这般想着,曾瑶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因为寒冷嘴唇失了些血色略显得有些苍白,可仍旧无损于她的美丽,那悄然绽放的微笑犹如暗夜中幽香四溢的水莲,美得让人心驰神往。

    老郎中呆呆地望着她,心脏蓦地就跳快了一拍。乖乖,这美人儿笑起来咋这么好看捏?

    她当初穿的时候咋就没穿成这般的漂亮的美人儿呢?

    她憨傻地在原地流口水,曾瑶还来不及取笑他,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靠近,男人的怒骂夹杂其中,叠声响着,听着像是有四五人的模样。

    曾瑶水润润的眼眸滴溜溜地转着,摸着下巴沉吟片刻,便极快地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哼哼唧唧地叫唤着,还对那老郎中使了个眼色,动了动唇形。

    习武之人大多耳聪目明,曾瑶怕自己一出声便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只能暗暗祈祷老郎中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在都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在某些方面总有着一定的默契。老郎中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皱成了一张菊花脸地望着她,声音中饱含焦急与鼓励:“哎哟姑娘哎,这里又没有药草又没有地龙的,真不是老头子我不救你啊!你先忍着点,忍忍就没事儿了……哎哟,你怎么推人呢你!”

    最后一句话尾音都变了调,大抵是真的痛的很了,老郎中趴伏在地上吭哧了老半天都没有爬起来,一双浑浊的老眼将那个将自己扔在地上的罪魁祸首瞧着,写满了控诉。

    卿成玉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皱着眉头盯着捂着肚子不愿起身的曾瑶,幽黑的眸沉沉地望了她半晌,低声道:“得罪了。”便不由分说地将她雪白的皓腕扯了过来,两指并着,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曾瑶吓得想躲,可到底是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安与忐忑,强忍着才没有将手臂抽回来。

    卿成玉手指微动,轻贴在她白嫩的藕臂,细嫩的触感让他手指一顿,身子都僵硬了起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正了正面色,才静下心来细细感受着手下的脉搏。

    “啊,你这个坏蛋刚刚为什么推我!”

    却不想,他尚未凝神感受便被那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身的老郎中撞了个趔趄。

    卿成玉眸色一厉,却见那老郎中死死地抱住了曾瑶,口中还大声嚷嚷着:“人家姑娘家家的,你说摸就摸,羞是不羞!”

    ……拜托你先把放在姑娘胸前的爪子拿开再说这句话好么?

    卿成玉的耐心终于告罄,长臂一伸便将那老郎中拉了起来,丢垃圾一般丢到了一边,手指快速地搭上了曾瑶的脉搏。

    老郎中被他扔的有些怏怏的,想他一把老骨头了居然被人连摔两次还能雄风不减的,也委实太过难得。

    不过曾瑶却没有心情去关心那郎中的身体,只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小小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冲出来。

    她自己最知道自己的状况,她与沈洵同房不过才几日,就算是神仙下凡那也摸不出喜脉的,先前老郎中说是有喜不过是信口胡诌,可瞧着面前这男子的样子似是颇通医理,让他摸自己的脉,定会穿帮。

    曾瑶是完全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身孕的,有了身孕不过是给了自己一份保证,至少在这些人眼里,一个身怀龙种的嫔妃可是比空有宠妃头衔的人强了太多。

    可也不知晓是出于何种心理,曾瑶潜意识并不愿意让这人发现端倪的。

    时间仿佛停滞了般,卿成玉的面皮终究松动了些许。他抬了抬眸,慑人的黑眸直直地望向曾瑶,那般幽深的眼眸仿若能将人的灵魂都吸了进去。

    不过,这般的段数与沈洵想必到底还是差了一些,太长的时间与沈洵朝夕相处,曾瑶早已经对这般探究的眼神免疫了,见状反而抬头挺胸地淡淡与他对视,不卑不亢。

    卿成玉轻轻扯动唇角,淡淡道:“恭喜你,不过这应当也是意料之中。”

    是啊,连着数月的圣宠不衰,会怀上孩子……完全不该意外的,不是吗?

    他有些低低地笑出声来,手臂颓然地垂了下来,身子往后退开一步,低低垂下眼,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再看她一眼。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隐忍的哀伤,即使他掩饰的很好,但是对于曾瑶来说还是被敏感地扑捉到了。她不禁有些奇怪,就算是觉得狗皇帝家又填新丁他也不该是这么悲伤啊……

    难道说……这人幼年丧子所以见到别人家有孩子就触景伤情满目悲伤?

    ……请允悲。

    曾瑶同情地瞧了那人两眼,声音也放缓了下来:“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身为皇帝的女人注定了我这不平凡的一生,你们能够掳了我来自然是因为我在皇上心中地位超群,欸,你们不要太过悲伤,其实我也不想的。”

    将自己从头到脚地黑了一遍,曾瑶深深地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本以为能够瞬间惹来对方的厌恶,却不想那人的面色古怪起来:“你如今……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

    曾瑶满脑袋的问号。为了降低那些人对自己的关注度,她迫不得已地自黑竟然被他看出来了?

    卿成玉瞧出了她脸上的茫然,心中愈发的黯然,只定定地瞧了她两眼,留下一句“我会嘱咐他们仔细照料着你,你且安心。”便转了身,快步离开了此处。

    眼瞧着那身姿英挺的背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曾瑶眯了眯眼,一抹精光从眼中快速划过。

    这汉子的反应忒不正常啊。

    按照常规剧本来看……这下可是好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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