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谧关切的看向姜雉,姜雉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瞬间低下头去,周谧忍不住迈动脚步,抚上姜雉肩膀,刚要开口安慰,却听见穆婳的愤愤不平的声音,“侯爷,放开她!”

    周谧眼神一冷,对穆婳呵斥道:“穆婳!你不过是一个姨娘,姜雉才是平阳侯府的真正主母,哪里能是你能够随便称名道姓的!”

    穆婳眼中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来,梨花带雨看向周谧:“侯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身后的蓝秋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所在,为穆婳开脱道:“侯爷,穆姨娘刚刚流产,心情烦闷,心中火气旺盛,才言不由衷顶撞夫人,还恳切侯爷念在穆姨娘这些日子孕育辛苦的份上,格外开恩,暂且饶过穆姨娘一次。”

    闻言,周谧的脸色微霁,姜雉饶有趣味的目光在蓝秋的身上流转一番,恰巧对上蓝秋打探的目光,蓝秋身子一缩,俯下身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真是好聪慧的丫鬟,姜雉从蓝秋身上收回目光,看蓝秋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能句句抓住事情要害,为穆姨娘扳回一局。

    周谧心中仍然对穆婳的姐姐穆妫心存忌惮,姜雉窥探出周谧心思,也不好再对穆婳过多发作,网开一面道:“穆姨娘虽然是皇上赐下的贵妾,但身为平阳侯家的女子,必须知书达理。穆姨娘今日言行着实过分,禁足十日。”

    这个责罚不大不小,又恰好掐住穆婳骄狂的性子,姜雉轻易把这个责罚的决定权推到周谧身上,“侯爷以为呢?”

    周谧扫了一眼憋着嘴忍气不吭声的穆婳,“就依夫人所说,穆婳这十日在你的院子里禁足罢。”

    穆婳明白自己如若再与姜雉公然顶撞定然讨不到半分好处,只好咬紧了嘴唇,默默的接受了这个判决,然而刚刚站起身来的蓝秋再次跪下,义正言辞泠然道:“侯爷不可!”

    姜雉幽深的目光瞬间移转到蓝秋身上,陡然一停。

    蓝秋先是朝着周谧深深一拜,沉声道:“侯爷,穆姨娘是皇上钦点给姜雉的贵妾,刚进平阳侯府不过两日便被侯爷禁足,若是传出去,一来对侯爷的名声不好,二来别人难免猜测侯爷对皇上心生不满,至于第三,穆姨娘的姐姐穆美人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穆姨娘与穆美人情深,若是穆美人得知穆姨娘禁足的消息,怕是……”

    本以为周谧会被她的一番话打动的蓝秋迫不及待的向周谧看去,只见周谧的脸上并没有隐忍的神色,却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的脸色几乎滴出水来,蓝秋心中正在迷惑的时候,周谧的怒气声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振:“大胆,你不过是一个丫鬟,也胆敢说三道四!”

    蓝秋见周谧脸色怒气涌现,吓得花颜失色,连忙叩首道:“侯爷息怒,侯爷息怒。”

    旁观者清,姜雉犀利的眼风一扫疑惑的蓝秋,蓝秋这个丫鬟的确聪慧,不过有些自负,刚才的那番话虽然看似为周谧着想,但每一点都拿捏着周谧的软处,比如,周谧在乎的名誉,忌惮的皇上穆美人。

    蓝秋年纪尚小,阅历尚浅,殊不知周谧虽然是醉心功名利禄之人,却是一身铮铮铁骨男儿,先前蓝秋已经以穆美人为穆婳脱罪求情,这种伤害男人尊严的事情只能一,不能二。

    周谧这种男人,仿佛一把弹性上好的软剑,稍稍用力过大,反弹过来的力度将带来更大的伤害力。

    蓝秋一而再,再而三的借用穆妫的名号来镇压周谧这把软剑,自然,周谧骨子中带来的硬气会让自作聪明的蓝秋无所遁形。

    见身边的丫鬟蓝秋惹得周谧大怒,穆婳不由得心生与之划开界限的想法,“你这婢女,对侯爷好生无礼,竟惹得侯爷如此生气!”

    周谧怒气环身,不为所动。

    蓝秋明白过来周谧真的是动了大怒,也不敢过多言语,一个劲儿的叩着头,不消片刻,紫青色的石板上开出血红之花,穆婳见躲不过,不得不跪下求情道:“侯爷,这丫鬟是我的贴身丫鬟,不如就此放过她罢,臣妾刚才是有眼无珠,无意之中得罪了夫人,还望侯爷看在臣妾知错的份上,暂且绕过蓝秋一次罢。”

    周谧虽然心中怒火翻腾,终究有些忌惮穆婳姐姐穆妫,毕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姜雉瞧出了周谧心中所想,不大甘愿的给周谧铺下台阶,“侯爷,看在这丫鬟悉心照料穆姨娘的份上,就此绕过蓝秋一次罢。”

    周谧阴沉的脸色缓了缓,才转身上了马车。

    姜雉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蓝秋,才不慌不忙的上了马车。

    待姜雉走后,穆婳怒不可遏的从地上站起来,狠狠的甩给蓝秋一巴掌,“你这贱婢!竟惹得侯爷如此生气!当初姐姐真不该救下你们一家!”

    说完,一抚袖,转身离去。

    蓝秋依旧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双手抚着肿胀起来的右脸,眼眸深邃,一点一点挣扎着站起身来。

    躲在不远处的腊梅身形一闪,目击穆婳的凶残之后胆颤着飞身离去。

    百花宴主要借以太后的名义邀请王侯官家待字闺中的小姐欣赏百花盛宴,与众位尚未娶亲的皇子贵族子弟齐聚一堂,不过是变相的相亲晚宴罢了。

    至于姜雉与周谧这些已成亲的不过是些陪衬人物,活跃在情窦初开的贵族少女与尚未娶亲的皇子贵族子弟之间,免得这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拘束。

    马车在宫门口缓缓停下,姜雉才走下马车,只见一位身穿紫绸头戴镶金黑帽的太监走来,躬身要向周谧行礼却被周谧一把搀起,“张公公是太后面前的红人,怎担待得起公公大礼!”

    张公公顺势站起身来,仿佛对别人的夸赞习以为常,锋利眼眸看向款款走来的姜雉,微微一弯腰,“老奴见过平阳侯夫人。”

    姜雉看了周谧一眼,吟笑道:“张公公多礼了,”

    周谧似乎对姜雉夫唱妇随的做法十分满意,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开,张公公提了提拂尘,恭敬道:“早就惊闻姜家二女貌压天下,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平阳侯当真好福气。”

    周谧身形一滞,不知不觉中放缓了脚步,与身后的姜雉并肩齐行,嘴角上溢着满满微笑。

    姜雉却是低了头,只做听不出张公公的言外之意,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前行。

    “我说这几日怎么不见张公公的身影,原来是升了太后怡华宫中的总管,当真是贵人事忙!”一把玉骨墨扇徐徐下移,露出一张无所忌惮的玉面脸庞,剪水双眸胜似女子,肌肤赛雪而莹玉,绯红唇堪若胭脂,独孤玕周身一件红袍,逶迤及地,妖丽华美,

    “老奴见过三皇子,”张公公一扫刚才傲慢的态度,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

    三皇子独孤玕勾唇一笑,缓缓收起墨扇,却不理睬张公公,径直向周谧走来,“平阳侯好福气,又纳进一房美妾,不过平阳侯今日这般憔悴,莫不是那房美妾平阳侯受用不起?”

    独孤玕话中“受用不起”深意绵绵,待周谧明白过来时已是脸色一阵发紫,窘迫的红了耳根儿,心中巴巴的盼望着一向有“毒舌”之称的独孤玕能够格外开恩,放他一马。

    只可惜独孤玕偏偏不如他的意,肆意道:“怕也是了,听说你那房美妾是在鸳鸯楼待过的,鸳鸯楼的姑娘个个都是猛的,难怪你这般伤神,不如你离开的时候去太医院开几副虎骨,鹿鞭之药大补,若不然侯爷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青楼的小粉头瞧不起总之是不好的。”

    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三皇子,张公公心中暗暗佩服道,姜雉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冉冉笑意。周谧的脸色难看之至,额头条条青筋暴露彰显着沉沉怒气,碍于独孤玕皇子身份又不能发作,只得硬生生忍着。

    姜雉心中对三皇子赞服之极,若不是死死的咬着下唇,只怕早就笑到肚子酸疼。

    三皇子喋喋不休的犹自说着,直至周谧面红耳赤,青筋暴露,意识到怒火来临的前兆,独孤玕才状似失言,自觉无趣,借口百花宴即将开始不紧不慢的先行离去。

    周谧的脸色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张公公从旁安慰着:“侯爷莫要见怪,三皇子自幼养在太后宫中,受尽太后宠溺才养成这个性子,虽然众皇子中年数最长,却习不得四皇子稳重内敛的性子。”

    周谧察觉出张公公话中的深意,大皇子早早夭折,二皇子刚刚成年便暴病而逝,按照大夏长子继承制,三皇子极有可能是未来太子的首选,何况,三皇子身边已经有不少大臣投诚效力了。

    姜雉细看了一眼独孤玕离去的背影,衣袂翩飞之中步伐稳健,潇洒翩然,全然不复刚才咄咄逼人的仗势。

    三皇子独孤玕的生母霞妃是太后的表侄女,霞妃早逝后太后唯恐独孤玕受到其他妃嫔的迫害,一直亲自抚养在身边,直至成年独孤玕才搬去皇子府。

    许是早年丧母的缘故,独孤玕自我保护意识比寻常人更加强烈,只怕“毒舌”之称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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