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雉在厨房忙了半天,又想起晚上的接风宴,交代花木负责把做好的莲竹糕蒸熟,先回到屋子里歇息起来。

    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见一阵男子的喘气声,刚一睁开眼,望见周谧正眼神痴迷盯着她看,姜雉的睫毛几乎能触碰到周谧的脸上。

    “侯爷!”姜雉本能的后退,惊呼一声。

    周谧向来对她厌恶至深,为何会来她这里?

    周谧步子一停,脑海中也清醒几分,想起刚才他刚走进来的时候,姜雉正歪着头睡在美人榻上,乌黑的长发遮住大半个脸颊,白色的肌肤散发着莹莹光泽,樱唇微抿,黛眉柳长,吐气如兰,让人忍不住一眼沉沦下去。

    他实在是一个矛盾的人,凭借着姜雉姐姐攀上了英国公,又嫌弃姜雉母家式微,后听从母亲教诲,不与姜雉过多亲近,为的就是将她利用干净之后,堂而皇之利用无所出的罪名将她一脚踢开。

    姜雉虽然貌美,但穆婳不仅貌美,性子还柔和。只是……少了几分倔强。

    “侯爷来这里有什么事么?”姜雉察觉到周谧眼中泛起的火红色,眼睛死死的盯着周谧,生怕周谧再靠近一步,周谧也感觉到姜雉的慌乱,心中一种无名怒火升起,方才他在书房看书,越看越觉得无聊,就想出去走走,竟然鬼使神差般走到长明院。

    周谧缓缓移开几步,拣了一张凳子上坐下,“晚上的接风宴设在凉亭中,夜里风大,你多穿些衣服,免得着凉。”

    周谧……这次是在关心她?姜雉嘴角抿起嘲讽,温颜应下,周谧动了动喉结,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姜雉刚刚睡醒,脸上倦容未退,也懒得开口说话。

    屋子里霎时一片寂静。

    不一会儿,院子里百灵的脆声脆语传入屋中,“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母亲的莲竹糕刚刚出炉,哈哈”华歆鄙夷声音:“百灵小姐,无事献殷勤,原来是为了莲竹糕,”其中还夹杂着花木的声音:“你们两个都小心点,别烫着。”

    “我要吃那边的那个,好大,一定是母亲特意为我蒸的大将军莲竹糕,”百灵咽着口水,肥肥的小手指着一个大个的莲竹糕。

    “哎,小姐给我留几个罢,上次我才吃了一个,”华歆可怜兮兮。

    提到上次,百灵发怒了,“上次我才吃两个,剩下的都被父亲吃了,父亲都那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孔融让梨吗!只知道以大欺小么!”

    那莲竹糕竟然不是从外面买来的……

    屋子里的周谧也听到了百灵的话,他想起姜雉上次和他说这糕点从外面买来的……姜雉为什么要骗他?

    难道姜雉讨厌他到连糕点都不想给他做?周谧全然忘了昔日打算姜雉双腿的残忍,皱起了眉头。

    院子里花木笑语传来,“百灵,廖先生怎么给你讲的孔融让梨!”

    百灵大喊道:“廖先生说,孔融让梨就是指你们大人,特别是父亲,都应该把莲竹糕让我吃,华歆姐姐,我会给你留半个的。”华歆大怒,这些日子少照顾你这个小白眼狼了!抄起巴掌佯装向百灵打去。

    听到百灵毫无顾忌的稚语,姜雉唯恐周谧给她定下教导无方的罪名,探向周谧,周谧毫无表情的僵着一张脸,嘴角不时抽动几下,漆黑深邃的眸光中冒着寒气。

    他这又是怎么了,姜雉不解。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闹着,直到华歆一手掀开帘子才齐刷刷地楞下。

    平阳侯周谧怎么在这里!而且脸黑的像碳一般,眸子里冒着凶凶怒火!

    莫不是刚才的那些话他全听到了?

    罪魁祸首首先寻找最佳依靠人——姜雉,姜雉一把搂住悄悄溜过来的百灵,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百灵不要担心。

    “见过侯爷,”华歆,花木行礼道,华歆颤颤的走到姜雉身边,学着百灵寻找依靠,花木淡定如常地放下手中的莲竹糕后,对着姜雉说道:“小姐,莲竹糕蒸好了。”

    刚才百灵三个的谈话一丝不差的落入周谧耳中,周谧脸色阴沉之时,一股火热窜上耳根儿,上次,他究竟是怎样食不知髓的吃掉整整一碟莲竹糕的?

    即使周谧特别喜欢吃莲竹糕,但听了百灵对“孔融让梨”的曲解之后,垂涎的目光不得不从晶莹玉透的莲竹糕上收回来,哑着声音道:“我先走了,晚上多穿点衣服。”

    说完,头也不抬的大步离开,姜雉召来花木,“你们三个一人一个莲竹糕,不许多吃,”

    百灵刚要嘟嘴,姜雉佯装呵斥道:“刚才是谁口出狂言,又胆小怕事,祸从口出,以后小心些,你是女孩,以后还要仰仗平阳侯为你寻找一个好归宿,”

    趁百灵点头之际,华歆从碟子中拿出一个莲竹糕来,颇有成见的说道:“就她那肥胖的样子,也找不到好归宿啊。”

    “你这幅骨瘦如柴的样子才难找到归宿呢,”百灵抓起盘子,搂在怀中,并不打算让华歆吃到第二个莲竹糕。

    接风宴设在将周谧书房旁边的泛波亭中,虽然到了初夏,姜雉还是穿上了一件鹅黄色的披风,周谧坐在周敦左边,栗紫菀坐在周敦右面,邹蓝坐在栗紫菀下边,周婷真又紧邻邹蓝,周谧和潘姨娘之间隔出一个空位,姜雉解下披风,走过去坐在那个空位上。

    姜雉来晚了,周敦和周谧已经拼过几回酒了,周敦脸色通红,粗壮的身子洋溢着豪爽,邹蓝担心的眼神扑在周敦身上,周敦不时递给邹蓝几个眼色,示意他没事,栗紫菀故作无视邹蓝和周敦的眉来眼去,阴沉着脸,不时愤愤抿上一口酒。

    周谧脸色爬上一堆酡红,眼神迷离,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时而看向姜雉一眼,栗紫菀手中的中馈刚被姜雉夺取,心中愤然不平,见此情景,绷着脸说道:“想不到侯爷和二夫人的感情如此好,虽然我不知二夫人使了什么灵丹妙药,但是我还要提醒二夫人一句,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难道二夫人忘了你的双腿是谁打断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谧瞬间变了脸色,一双长眉凤眼中冒着凌冽的寒光,周敦虽然在江南任职,但还是从栗紫菀的家信中得知姜雉周谧婚后许多事。

    周敦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姜雉和周谧赔不是,一边狠狠瞪向栗紫菀,“你真是喝酒糊涂了怎么说起这样的混账话来!”邹蓝也是一脸歉意的看着姜雉,“大夫人一时糊涂了,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姜雉被周谧打断双腿的事情,邹蓝也是知道的。

    见邹蓝替她向姜雉低头认错,栗紫菀火上三分,一把做起来指着邹蓝骂道:“你不过是个姨娘,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儿轮得到你说话!”

    顿时邹蓝涨得通红,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尴尬不安的看向周敦,周敦狠狠抓住胡闹的栗紫菀,“你怎能这样胡搅蛮缠!”

    周婷真也着急的站起来,拿着手帕不停的挥舞着,好像在帮助周敦钳制住栗紫菀不停挣扎的手臂,“大嫂,快别闹了……”

    周谧脸色阴鸷,目光如鹰隼的看向栗紫菀,潘姨娘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位子上,盯着桌边的酒水,纹丝不动。姜雉察然未觉的坐在原位,仿佛刚才的一切与她无关似的,余光扫着周婷真细长的丝帕,墨眸微缩,这种丝帕是上好的“茧愁丝”,因丝和死同音,旁人总总记作“茧愁死”。

    顾名思义,茧为了吐出这种细长娟柔的丝线几乎要愁死,通常是养蚕女一条一条的选出上等的蚕,精挑细选温度适宜的养殖地方,然后一根根的选出最柔软,最有韧性的丝线纺成丝绸,由此而得的丝绸价值不菲。

    周婷真原先在平阳王府的依靠只有周谧,前几天周谧又因为老夫人被紫蛤蚧咬伤一事而对周婷真失望透顶,周婷真从哪里得到这样贵重的丝巾?

    正在这时,姜雉忽然感受到一阵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姜雉抬头正对上周谧隐晦难懂的目光,姜雉又扫了一眼胡言乱语的栗紫菀,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淡淡开口说道:“大嫂说笑了,世上哪有什么灵丹妙药,我若真的被侯爷打断双腿,怎能在第二天平安无事的给老夫人请安呢?”

    “你院子里分明有打板子的声音!”栗紫菀不服。

    姜雉回眸,眼中一片冷淡,“有打板子的声音就一定是我挨的板子么?”见栗紫菀语塞,冷哼道:“我敬你是大嫂,就不计较你听墙角的事了。”

    栗紫菀没想到姜雉嘴皮子也可以那么厉害,一时忘记挣扎周敦的束缚,脸色尴尬的站在那里。

    周谧心中翻腾,那天自己也是气急了,糊里糊涂中命人打断了姜雉的双腿,她今天竟这样解释,这算是原谅自己了么?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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